深夜,暗日无光,寂寥的连风声都异常诡异。
深林山涧处,清亮的泉水声在死寂的深夜里格外清晰,叮咚……叮咚……
一抹娇小瘦弱的身影畏畏缩缩的左顾右盼,直到看见前方早就等候在那的纤长身影,踌躇了半晌,紧张又挣扎的迎上前。
“你叫我帮你做的事我都做了,解药呢?”
纤长的身影缓缓转身,绝色的容颜上一派冷色,缓步上前,站定在睁大眼紧张看着她的小姑娘面前,嗤声道,“解药?什么解药?”
“你……你明明答应过我,只要我照你说的陷害小瑭姐姐,你就会把娘中的毒的最后解药给我,你怎么能反悔?”乌亮的大眼不可置信的瞪大,冒着愤怒的火花。
“哈哈,小眉,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真是单纯的太可爱了,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给你娘下毒了吧?”
“萧思安,你这话什么意思?”不安的感觉升起,看着眼前的绝色面容,小眉竟觉得比看到鬼魅罗刹更恐怖。
“呵呵,我何时给你娘下毒了?要说下毒,你娘的毒也是你自己亲手下的?”看着眼前无知的小脸,萧思安笑的魅惑,“我就好心告诉你吧,你娘根本没中毒,只是每七****拿给你娘吃的才是毒药,只要吃够时日便无药可治了,所以说是你自己亲手毒死你娘的,明白了吗?”
“萧思安,你这个蛇蝎女人,你明明说你给我的都是解药,只要定时每七日给我娘吃,我娘的毒就能解了,你……”
小眉气急攻心,她真的好后悔为什么要相信这个女人的话设下苦肉计一步步接近小瑭姐姐继而陷害她,小瑭姐姐对她那么好,她现在就算死都不足以谢罪了,现在连自己的娘亲都被自己亲手害死。
“萧思安,你心肠如此恶毒不会有好报的,我现在就去告诉少主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小眉愤怒的大嚷。
“小眉,我该说你单纯呢还是愚蠢?你真的以为你能安全进来还能安全的的走出去吗?”绝色的容颜冰冷的看着小眉,艳红的唇畔勾着嗜血的冷笑,暗夜下发丝狰狞飞散,形如罗刹。
“你……你要做什么?”吓的连连后退的小眉跌坐在地,看着步步逼近面似狰狞的罗刹,不断的往后挪爬。
“你知道的太多了,以为还能从我手下活着出去吗?”
“你就算杀了我,少主迟早也会知道你的阴谋。”小眉挺起胸膛不怕死的顶回去,她现在已经错的没有退路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呵呵,可惜你看不到了。”
冷眸一凝,扬起纤手,掌风如利刀直袭小眉,试图逃跑的小眉硬生生的还是被掌风袭上,大喷鲜血倒地,奄奄一息的抬起乌亮的眸,鄙夷的道,“你就算做尽一切少主也不会喜欢你,少主只喜欢小瑭姐姐,不是你,你永远都比不上小瑭姐姐。”
“你找死。”
怒目狰狞,萧思安大吼,狠辣的扬起手……
砰,阴狠嗜杀的掌风被突如其来的掌风截断,直袭一旁的一颗大树,只见高大壮实的树干硬生生的被截成两段,发出轰天巨响倒地。
使劲的拍开飞扬的尘土和树叶,定睛一看,原地只剩下一潭血迹,再无其他人影。
萧思安仰头怒吼,如嗜血罗刹的凄厉吼叫使得原本死寂的深林如寒风过阵阴冷的令人毛骨悚然。
“少主,查到司姑娘曾经出现在南阳街,而且……”
“南阳街?然后呢?”
“她……一个冷香门少门主的身份就足以……”
萧昱枫脸色暗沉,握着茶几一角的大手青筋清晰可见,半晌,从喉间溢出干涩的字眼,“最后人呢?”
“染云崖。”
清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诸葛四郎大步跨进,冷峻的脸上阴沉的让人不敢靠近,冷眼看着萧昱枫,“我说过我会回来,而且你一定会后悔。”
冷眸眯起,萧昱枫面无表情的看着诸葛四郎,而心底莫名的不安早已躁动不止,有一瞬间,他突然想要退缩,他害怕了,害怕接近可能面对的一切,自己再也承受不起的一切。
诸葛四郎冷笑的轻嗤,半晌,却不由的锁紧眉头,“梁小眉死了。”
“什么意思?”
“被你那温柔似水的妻子萧思安亲手打死,你觉得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思安?你说思安打死小眉?哈哈,简直荒谬,思安自幼在逍遥堡长大,她是怎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
萧昱枫冰冷的深眸直锁诸葛四郎,似是听到天大的笑话,萧思安六岁进堡,自小温婉善良,众人皆知,要他凭空相信这莫名的理由简直太可笑了。
“好一个清楚,好一个了解,就是因为她你把瑭儿逼上绝路,萧昱枫你有什么资格说你爱瑭儿?”步步逼近,诸葛四郎狠利的眸中燃烧着滔天怒火,当初他为什么要把瑭儿交给这个男人,他连肠子都悔青了,“我救下梁小眉的时候她已经只剩一口气,那封信,那封言义寒的密函是你那个好妻子逼她改的。”
“诸葛四郎,你以为就凭你凭空的几句话我就会相信你?你想为那个女人辩解是你的事,但是安儿已经是我的妻子,请你放尊重点。”
萧昱枫倏地起身,阴鸷的眸透着冰冷的寒气,他不会相信,绝对不会相信,这一切只是他们的目的,这一切都不会有如果,那个女人所做的永远都无法磨灭他的恨。
怒火燃烧,诸葛四郎握紧拳心,多想一拳打爆他的头,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的话不能信,我的话你不得不信。”
厅前,眨眼间多了一抹昂藏的黑色身影。
萧昱枫眯起双眼,并无诧异,冷眼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冷笑出声,“莫非鬼域门门主也想插上一脚?”
“萧昱枫,当日我形势所迫不能带走瑭儿,你却如此折磨她,枉你聪明一世,今日我就要让你认清你做了什么?”
气氛凝重,众人有志一同的望向门外一个躺在担架的人被抬进来,面目全非的脸上几乎看不清原先的样貌,担架一落地,地上的人便疯狂的开始摇头,看得出在拼命挣扎却碍于不能动的手脚,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咿咿啊啊。
“她的手脚筋全数被挑断,双眼被挖,舌头被割,脸被毁的看不清原貌,我在荒山野地遇见她,还能留下一口气简直是奇迹,但是这个人我想你大概会认识。”莫隐痕冷眼看着躺在担架上的人,沉声道,“索性她的耳朵还是好的。”
邪魅的双眼微微暗沉,过目不忘的记忆让萧昱枫第一眼便认出了来人,“绿荷?”
“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何她会变成这副模样?”莫隐痕冷声道。
强烈的不安一点点啃食着逐渐动摇的心,一个至死也不愿相信的念头逐渐成形。
莫隐痕上前,淡道,“绿荷,你无需挣扎,我说什么,只要是的你点下头。”
别有心思的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萧昱枫,莫隐痕沉声道,“你知道谁是冷香门内应?”
坚定的点头。
“你被发现知道秘密才会变成这样?”
再一次肯定的点头。
“好,听清楚了,那个人……是司惟瑭吗?”
良久,担架上的身影一动不动,只能模糊的听到无舌的口中传来淡淡的悲戚的呜咽声。
“是安儿吗?”萧昱枫超乎平静的接话,无视袭来的讶异眼神。
倏地,躺在担架上的绿荷开始激烈的挣扎,拼命的晃动脑袋,嘴里疯狂的嚷着什么,却只能发出咿咿啊啊的声音,不能动的身躯因过猛的挣扎硬生生的滚到地上,那模样疯狂的似乎想撕裂那人。
萧昱枫仰头紧闭上双眸,紧握着拳心,高大的身躯竟不住的开始战栗。
“告诉我,她在哪里?”睁开眼,幽暗的眸直视诸葛四郎,却掩不住巨大的痛楚。
“当你凌虐她至心如枯槁,当你丧尽天良让一群禽兽欺凌虐待她的时候,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过问吗?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悲恸的看着萧昱枫,诸葛四郎愤恨的道,“她一无所有,她爱你入骨,你呢?摧尽了她最后一滴泪,直到把她逼成没有灵魂的布偶,”怒目狠利的瞪着萧昱枫,诸葛四郎嘶声怒吼,“她死了,瑭儿她死了,她带着你的孩子跳下了染云崖,满意了吧,逼死她你终于满意了吧?”
踉跄的转身,寂寥的看着远方,诸葛四郎极轻极轻地道,“你,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
看着离去的死寂背影,莫隐痕冷声悲沉地道,“最终,你才是最大的输家。”
无神的跌坐在地,迷离涣散的眼直直的看着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终究你还是不相信我,终究我还是一无所有。”
她悲凉的大笑,为什么他不知道那是深爱过后的悲戚绝望。
“我忘了告诉你,我并不喜欢你,而是爱上了你……”
她绝望坚定的看着他,为什么他看不到那眸载满的是至死不渝过后的死寂苍凉。
“萧昱枫,你一定会后悔的……”
嘶声裂肺的悲戚,那么清晰的响在耳际,好痛……痛的想把那颗灰败的心挖出来。
恍惚的抬起双手,这双手到底做了什么?自己到底造下了什么孽?孩子……他和她的孩子,他逼死了她,他亲手碾死了自己的爱自己的骨肉,她爱他入骨啊,她到底是怀着多大的绝望心死才会绝然的跳下染云崖。
该死,该死的是自己啊,瑭儿,他的瑭儿,是他亲手伤害了那个用生命爱着他的女人,是他亲手毁了她的一切,一点点一次次的击碎了她最后的希望,逼得她生不如死。
掌中绽开咸湿的味道,已经分不清是摧心刺痛的血还是彻骨悔恨的泪。
“澈……”
“在。”
司姑娘的死想必对少主已经是最大的折磨了,少主何等聪明,却还是身在局中被局迷,看到如今的少主,他实在有些不忍。
“去找,去崖底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痛到尽头时,爱恨清晰了,只是一切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