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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一进林子她就后悔了,林子很大,积雪没有完全消融,有些地方还是厚厚的一层白雪,根本看不清下面是什么,司马黛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生怕一不小心便踩了空,越往林子走,便觉得异常的幽静,好在阳光从顶端射下来,形成了流光溢彩的光屏,隐隐有水雾缭绕开来,景色很美,司马黛渐渐的也安了心,她抽出匕首,机警的四处查看着,企图寻找到可以吃的东西。风吹林响,抖动着残留在树枝上的叶子,不断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司马黛倾耳听了一会,随后露出一丝笑容,她慢慢的循声往前走,屏声敛气的趴到一个土坡上,然后轻轻把头抬起,不远处,大概有十几只山鸡悠闲自在的觅食,司马黛看了一会,盯住最近的一只,等它放松警惕时,她以最快的速度一跳,张手一抓,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破山鸡的脖子,随后去抓已经惊起的山鸡。

以往钟会教她这招时,她最多只能抓住两个,有时一个也抓不住,可是今天似乎运气特别的好,一下子让她抓住三只,她把原先扔在地上的两只捡起来,满意的提着三只山鸡要往回走时,一支凌空而来的箭直直的插在她的脚边,司马黛惊惧的回头,却看到阳光下一个人拿弓箭对准她。

“偷了我的鸡,就想这么走了?”那人从树上跳下来,吊儿郎当的走过来。

待走近了,司马黛才看清一个穿着青布袄,眉目秀气的男子痞气的看着她,司马黛还没有来得及后退一步,他已经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山鸡:“说吧,拿什么赔偿我的损失。”

司马黛眼见自己用满身泥浆的代价换来的成果被人抢去,自是不会吃亏,挑眉看他:“谁能证明这是你的?山鸡上面写了你的名字了吗?”

眼前的男子闻言一愣,随后笑道:“这山鸡就是我养的。上面的确写了名字。”他把山鸡提起来,露出脚上面的牌子,上面皆用挂着一个小木牌,上面用小篆刻着:裴秀。

司马黛一愣,心道这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怪人,在山鸡上挂着小牌子。可是她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你无理取闹,牌子上写的裴秀就能证明你就是吗?我看明明是你自己打不到猎物,就抢我的,你算什么男人!”司马黛眼睛一瞪,不屑的斜眼看他,“快把鸡还我,我就不跟你计较。”

“你说我无理取闹?你这狡猾的丫头。今天你非得赔我的鸡!”那人似乎被司马黛激怒,抓起司马黛的后衣领,“你不赔我就把你卖了。”

司马黛一听怒从中来,原本已经饿得不行,阮籍又昏迷不醒,而眼前的人又要抢她好不容易打来的鸡,她二话不说,一脚踢在那人膝关节处,随后抽出匕首,便要往他脖子上招呼去。

那人闪身避开,又急又气,又惊又怒:“你居然想杀我?你还是女人吗!”

司马黛其实也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想把他吓退而已,听了他的话,不禁微笑:“现在把鸡还我,我们就互不相干,各走各的。否则……”

“否则怎样?杀了我?”那人邪气一笑,走近司马黛,在她还没有看清他到底怎么出手的,他早已经把她倒抓起来,用带子把她绑在树上,“就你这两下三脚猫,还想杀人?”

司马黛怒瞪着他:“把我放下来!”她憋红着脸,“你这样算什么好汉!”

“方才不是说我不是男人吗?”那人嬉笑着,从地上捡起司马黛掉落的匕首,仔细看了看,“不值钱。”

可是却放进怀中,然后开始搜司马黛腰上的荷包。

“不值钱你还放进怀里干什么,停下你的手!”司马黛急呼,她气愤的想要把他的手剁下来。

“不值钱,但是有用,不过你身上倒是有不少宝贝。”他笑着从司马黛腕中脱下几个镯子,把她的荷包装进自己怀里,最后连她耳坠都不放过。

“你是哪里来的强盗?”她忽然问道,看着他精细的眼珠微微一转,心叹遇到一个比她还狠的角色。

“我不是强盗。你猎杀了我辛辛苦苦养的宠物,又想杀了我,我拿你一些东西,咱们就算扯平了。”那人有一双琉璃般的眼睛,他说这话时,眼睛一闪一闪,笑看着司马黛,“看在你替我宰了那三只笨鸡,我就不再为难你,你可以走了。”

他把东西都收拾好后,才放开司马黛。

司马黛被解开,却忽然蹲下,微弱的哼了一句:“疼……”

“喂,你怎么了?”那人还没有走远,看到司马黛瑟缩的蹲下来,又折回来,轻轻踢了踢她,见她还是蹲在地上,便也蹲下来想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可是还没有等他问出声,司马黛便忽然一拳打在他的下颚,随后整个人便扑在他身上,朝他的头毫不犹豫的又是一拳。

他猝不及防挨了两下,一时把他打的有点懵,司马黛早已经跳起,这几招自己练了十年,早已经熟练无比。

她知道对方身手了得,趁他还捂着脑袋,抓起一只山鸡便溜,边跑边说:“你别追我,咱们扯平了。”她清脆的声音响荡在林子中,被打翻在地的男子慢慢站起来,捂着自己的脸,呲牙咧嘴。他慢慢举起手中的弓箭,瞄准她,提气喊道:“不准再跑,否则******死你!”

司马黛没理他,径自往前跑,可是一支箭竟然真的飞过来,如果不是她闪的快,恐怕真的会被射中。

“你想怎么样?”司马黛心有余悸的看着插在树干上的箭,停下来看他,“你说的,咱们扯平了。”

那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揉着被她打的淤青的脸:“你叫什么名字?”

司马黛毫不避讳:“司马黛。”

“你就是司马黛?”那人惊讶的看着她,随后了然笑道,“果然凶悍。”

“你认识我?”司马黛有些惊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真的叫裴秀?”

他点点头:“河东裴秀,字季彦!”

司马黛有些嗫嚅:“这山鸡真的是你养的?”

裴秀挑眉一笑:“这方圆百里,都是我裴家的。”

闻喜裴家,陈留阮家,琅琊王家,太原王家是有名的豪族,他们家产丰厚,庄园遍地,势力也大,司马黛没有想到,眼前的抢钱不眨眼的男子居然姓裴。

司马黛忽然把山鸡一丢,也拍到他手里的东西,拉起他的胳膊便往来时的路上跑:“救命!”

裴秀被她一路拖到河边,可是河边除了一堆熄灭的火,什么也没有。

“咦,老爷呢?”司马黛心猛的一突,差点哭出来,阮籍不见了!

“昏迷的人怎么会不见了呢?难道……”司马黛不敢再想,她把目光转向河内,莫不是阮籍滚下去了?她跌坐在地上,看着四处空荡荡的一片,有些迷茫的看向裴秀,“我的老爷不见了。”

“谁是你的老爷?”裴秀疑惑的皱眉,看着方才还盛气凌人的脸此时一下子哭丧下来,不禁收起随性的样子,“到底怎么回事?”

司马黛把大概说了一遍,裴秀起身四处查看了一番,最后拉起她:“岸边有一些脚印和船停靠的痕迹,阮嗣宗是被人救了。”

闻言司马黛又看了一遍,果然裴秀说的很对,她略安了一些,这才仔细看裴秀,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脏得不成样,想必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裴秀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满身的泥水,指指自己的衣服,厚颜无耻的说道:“这一身衣服你得赔我,也不多,一袋五铢钱。”

司马黛眼珠一转:“送我回洛阳,给你两袋!”

“三袋!”裴秀也不客气,嬉笑的说道。

“成交。”司马黛灿烂一笑,伸出一只手,往裴秀手上一拍,颇为豪气的一指,“带路。”

裴秀没有马上送她回去,而是把她带到庄子上,让她休息了几天。起初司马黛还问为什么不马上送她回去,裴秀只是把脸递给她看,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你看最近本公子的形象适合出门么?”

司马黛只好等他脸好,而自己也不在意这几天,况且裴庄好吃好喝的供着,犯不着这么快就受马车的颠簸,只是内心深处似乎有一个人让她深深念着,纵使美食当前,也让她食不下咽。

“你不吃,这些食物的钱你还是得给我。”裴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把精致的算盘,手指灵活的拨算着,“这几天你吃的用的穿的,再加上要送你去的路资,到今天为止,你得给我六袋五铢钱。”

司马黛撇撇嘴,心道口说无凭,回去了我一袋也不会给你。

“那我们今天就走吧。否则再住下去,我真怕我付不起了。”司马黛一副我欠你很多钱的样子,讨好的看着他,“你如今已经是风度翩翩,玉树临风,面如冠玉的美男子了,可以去洛阳了。”

她的话音刚落,旁边的几个侍女便掩嘴轻笑起来。裴秀瞪了回去,转头看司马黛:“原本我来这庄子便是来打猎的,没想到被你破坏了兴致,如果这么走了,倒是觉得遗憾,不如这样,你再陪我去一次,我们明天就回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