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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司马黛不敢再想,低头喝了口粥,可是却忍不住想起曹爽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她想像不出,那么一张脸蛋滚在地上到底是什么样子,原以为自己对曹爽是恨之入骨,他害她一次又一次,每次都让她差点死掉,可是听说他死了,竟觉得心里有点闷的慌。她缓缓吸气,抬头间便看到司马昭一双眼睛凝视着她,司马黛哑然失笑:“你难道也想喝不成?”

“你总算没事了。”司马昭舒心一笑,刚才深邃的眼神忽然淡去,笑意浓深的坐到她旁边,“明日我带你去烧香,去去身上的晦气。”

“二哥,最近遇到哪个三姑六婆了?竟让你也信起这套来?”司马黛命人端来几个菜,摆在司马昭面前,“喏,吃吧。”

司马昭盯着她看,然后伸手捏住她的脸,左右看了看:“姿色倒是不错,只是太瘦了。”

司马黛愣了一下,随后扑到司马昭身上,扭住他的胳膊:“我看你是找死!”她笑着开始捏司马昭的脸,“竟调戏我来了。”

司马昭也不还手,任被她掐着,等司马黛闹够了,理了理衣服坐到一边:“我算是怕你了,你从哪里学的这野蛮手段?”

司马黛头高高扬起:“从裴疯子那里……”她话说到一半,忽然跳到司马昭旁边,明知故问,“曹爽死了?”

“嗯。”司马昭闷应了一声,随后也替司马黛理了理衣服,语气冷漠,“他死有余辜。”

司马黛一下子不说话了,她呼了好几口气,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解药是他给的?”

司马昭神情变了变,最后点头:“是。临死前让人送来的。”

“为什么?难道那混蛋真信了大哥的话不成?”司马黛有些气急,有些心涩,却只能努力让自己轻松起来。

“也许。”司马昭嘴唇紧抿,“他给了解药,所以我让人把他勒死了,到也给他留给全尸。”

司马黛笑了,她笑声轻快:“没有想到他口口声声说要拉我一起陪葬,到头来居然放过我。他什么意思,想要给曹家留点后不成?”

“大哥那是骗他的谎话,你……不要相信。”司马昭憋出最后一句话时忽然顿了顿,仿佛哪里有一个地方在慢慢的腐蚀,有一个念头慢慢的清晰,以往不断被压制的东西正在失去束缚,正在一点点挣脱出来。

“他死前说了什么没有?”司马黛忽然沉沉一叹气,声音冗长。

“没有。”司马昭语气干脆利落,他直直的看向司马黛的眼睛,“你问这个做什么?”

司马黛摇摇头:“只是想着那么的任气而为的一个人,死时不会安安静静的,必要拖一大帮人给他垫底才甘心,可是他居然什么也没有说。他那么张扬,那么任性,那么固执,怎么会什么也没有要求呢?”她想不明白。

司马昭眸光一闪,煞气十足的看向司马黛:“你在心疼他?你竟然在心疼?阿黛,你不要忘记他当初怎么对你的,他把你打得只剩下半条命你忘记了?把你绑去你又忘记了?他一次次的害你你竟然还在为他伤神?”

司马黛又再一次摇头,她不知道司马昭为什么这么痛恨曹爽,连她自己都没有那么痛恨他,可是司马昭眼里的决绝仿佛是要把曹爽挫骨扬灰。

“你错了,我没有心疼他。”司马黛音不高,“他只是做自己想要做的而已,不会需要让人心疼他,可怜他的。”

曹爽他太固执了,固执到以自己的命相搏,他到底要干什么,谁也不清楚,大概是一些别人看不透的东西,一个人功名富贵什么都有了,就会想要别的什么东西,只是他太极端,太刚烈了,不愿意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活着,所以他想搏一次,让别人清清楚楚的看到,他也在努力。努力活得有意义。如果他能学着卑微一点,他也许会很幸福的迷糊的活着。

司马黛叹了一口气,曹爽不需要同情。死者已矣,她也不再计较。

往后的日子司马黛努力让自己舒心,期间司马师来看过几回,有时什么也不说,有时只是跟她下棋,有时倒是跟她聊上几句。

司马懿一病不起,皇帝却仍然任命他为丞相,把繁昌、鄢陵、新汲、父城为他的封邑,又赐食邑二万户。但是司马懿却没有接受,皇帝又命人赐九锡,连朝会都可以允许不拜。在病床上的司马懿此时已经无心政事,都一并推了。

曹爽死了,他平日的党羽也都被一一杀掉,司马黛当然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暗含的东西,只是她不想去猜,也无力去改变,可是当夏侯一门被夷了三族时,她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家族里无论男女老幼,都一一诛杀了,甚至连出嫁的女儿都杀了。

司马黛一直没有出门,所有的一切都是花间告诉她的,纵使没有自己亲眼看到,她还是可以想象出刑台上血流成海的那幅可怖情景。她忽然想到了夏侯徽临死时的那副眼神,充满了无数的眷恋和甘愿,可是如果她知道,下令的是他心爱的男人,那么在阴府的她会是什么想法?司马黛的心不由自主的抽紧,眼前一一浮过夏侯玄托着她四处游荡的情景,那个曾经儒雅的人不会再逗她笑,不再会喊她的名字……

往昔的一切都被这姓氏阻断了,他们注定是敌对方,她知道夏侯徽死时,这命运便已经注定。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曹家和司马家非对立不可?

她挠挠头,忽然被一声稚嫩的叫喊吸引,远处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拉着一个孩子渐渐往这边走来,待走近了,她才认出,原来是何晏的妻子,金乡公主。

金乡公主长得非常娇媚,如弱柳扶风般的身姿往风口一站,竟让人有点挪不开眼,可是与何晏比起来,到也逊色不少。

司马黛暗笑自己,看到的美男子多了,竟忽视了女子的美艳。

金乡公主似也望见了她,拉着孩子快步往这边来,还没有等司马黛笑着打招呼,她竟然扑通一声跪下。

司马黛被她唬了一跳:“你干什么?”她万万想不到,贵为公主的她竟然会给自己下跪。

金乡公主搂过孩子,哀求道:“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司马黛茫然不解,看着金乡公主身边的孩子,连连咂舌,她早见过了裴楷那孩子如玉般的样子,如今见了金乡公主的孩子,竟觉得这孩子美丽的像个小女孩,玲珑剔透般。

“公主,你起来说话。”司马黛扶起她,让人安了座,“出什么事了?”

“何晏如今已经被抓进牢里,不日就要处斩,朝廷下旨,非夷三族不可,他死了不要紧,可是这孩子不能死。他才三岁。求你帮帮我。”金乡公主说到最后已经泪流满面。

“我怎么帮你?你是公主,在皇上面前说话比我有分量的多。”司马黛怪道。

“如今天下谁不知道,这大魏的大权已经落到司马丞相手上,皇上根本就做不了主,你如若不愿,也不必拿这话来推搪羞辱我。”金乡公主纵使已经到了这步,她身上的高傲却依然存在。

司马黛听了她的话竟有些吃惊,反复琢磨着她的话,也不去计较她的讥讽,半晌,司马黛看向金乡公主身边的孩子,却见那孩子拿眼瞪她,漂亮的眼睛跟何晏一模一样,她点点头,对着金乡公主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去跟父亲说。”

金乡公主这才拉着孩子走了,司马黛望着她盈盈离去,忽然呼吸一滞,往司马师院子跑去,外人都认为是司马懿做主,殊不知,这家里大大小小外面林林总总的的各色事物,都是由司马师主持,如今也不例外。

司马黛一进屋子,司马师便早已经温柔笑出声:“人家一求,你就急匆匆跑来,连歇也不肯歇,天下哪有你这样的傻子!”

“你已经知道了?”司马黛躬身坐下,扬颜一笑,“什么都瞒不过大哥。”

司马师沉笑不语。

“那你答不答应?”司马黛有些急。

“我为什么要答应,难道让那孩子长大了来报仇吗?”司马师给她倒了一杯茶,“你倒是好久没有给我送茶叶了。如今这茶也就勉强喝吧。”

司马黛被他说得一愣,心想也对,可是想起那个孩子,口不择言:“那孩子那么漂亮,死了多可惜。”

闻言司马师差点被她呛死,他顺了顺气,把茶杯一放:“那你怎么不求我把何晏放了,何晏可不比那孩子逊色。”

“那你会放何晏吗?”司马黛撇嘴。

“不会。”司马师温柔的摇头。

“那不就成了,何晏非死不可,可是并不代表他的孩子也要死啊。”司马黛有些高声,见司马师皱眉,摸了摸鼻子,“想必以大哥的运筹帷幄,纵使那孩子长大来报仇,也能轻易对付。”

司马师盯了她半晌:“你真要那孩子留下来?”

“是,求哥哥留他一命。”司马黛忽然端起茶杯。

司马师莞尔:“那就如你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