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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当晚月明星稀时分,夏侯霸带领着他仅存的三百部将悄悄离开雍州,披星戴月南下投奔蜀国,临走时夏侯霸提出要送她出城,司马黛拒绝了,她选择留下来,如今的她还没有想好去哪里,出了城也无处可去,夏侯霸无法,留给她一袋五铢钱和一把匕首便走了。

夜晚的雍州城很静,长长的月光流泻在街面上,冷清的很。司马黛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倒头便睡,这几天她没有睡过一顿安稳觉,每次都会被惊醒,醒来便清醒的很。

可是这次她同样没有睡好,天刚亮的时候,外面便是闹哄哄一大片,司马黛想了想,这才记起夏侯霸离开,想必这雍州便是在郭淮他们控制下了。她重新倒下翻了个身又睡过去,可是还没有等她眯上眼,房门便已经被踢开,冲进来几名兵卒,司马黛一下子跳下来,断喝一声:“谁叫你们进来的?!”

“大人,就是她,夏侯霸的同党!”一名小个子将士指着司马黛说道,“小人亲眼看到她和夏侯霸出现在城楼上。”

陈泰上下打量了一下司马黛,问道:“夏侯霸呢?”

司马黛看着眼前儒气和正气十足的人,定了定神:“走了,南下投奔蜀国去了。”

陈泰看她一副的镇定自适的样子,怒喝:“说实话就饶你一命,否则别怪刀剑无眼!”

司马黛吐了吐舌头,随后冷冷说道:“说的就是实话,陈刺史不信便罢,来这里责问我做甚!三百多人,难道还会从眼前消失不成?”

“你……”陈泰瞪了她一眼,随后说道,“造反是杀头的大罪,你既然私通夏侯霸,就该斩立决,来人……”

“等等……”司马黛还没有等他说完,径自打断他:“你可知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陈泰手一扬,身边的人早已经把司马黛抓起来。

司马黛冷笑:“我是司马府的四小姐,司马懿的女儿,你们敢抓我?”她说这话时气势并不比司马昭的差,眉宇间不怒自威,陈泰一愣,随后扬声笑道,“你这借口也太拙劣些,如今天下谁不知道司马丞相的四女前几日不幸早夭,为此皇上还追谥她为南阳公主……”

“你是说,司马黛死了?”闻言司马黛脚下一软,胸口如塞了团棉絮,闷的很。陈泰后面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只是脑子里嗡嗡的叫,好像所有的人都在嘲笑她,笑她自不量力,笑她白日做梦,她一遍遍的想问为什么,为什么把她赶出来,撤去了保护她的羽翼。口口声声说保护她一辈子,可是如今却让她孤立无援,曾经她爱的父亲和哥哥,如今却已经彻底把她丢弃,不要她了。

司马黛越想越痛,越想越恨,胸口的闷气越来越厚,仿佛所有的怨与怒,不甘和痛楚,都郁结盘亘在胸中。她看着陈泰和周围的人凶狠狠的样子,哇的一声,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然后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醒过来的司马黛幽幽的看着周围,她本体弱,如今受了大刺激,自然又病倒了,可是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一点光亮也不见,她睁着眼睛,迷迷糊糊的便觉得所处之地便是监牢,四周腐烂的味道她曾在洛阳牢狱内闻过,那种刺鼻的味道她这辈子再也不想遇到,可是如今却身陷其中。该是笑自己自不量力吧,如今的她已经茕茕独立,孤零零的一人了,昔日的荣宠早已经骤失。又该拿什么作威作福?她拿出身上的小木牌,上面端端正正的刻着三个字她早已经熟烂于心,这代表司马家族的木牌,如今再也没有用了。

她把小木牌一丢,清脆的声音震的她心头一颤,这时她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世界上,真没有司马黛这个人了。

可是不知道从哪里无声无息伸出一只手,忽然紧紧的抓住她的手,司马黛被吓了一跳,却听一声嗤笑,仿佛在司马黛耳边,带着无比的冷漠传荡开来。

“原来你已经醒了。”熟悉的暗哑冷冽声,司马黛失声一叫,“钟会?”

一个人影从她旁边的角落慢慢站起来,然后一丝光亮慢慢的透出来,渐渐变亮。

钟会的脸就隐在微弱的光晕内,目不转睛的看着司马黛。

“你怎么在这里?差点吓死我。”司马黛忽然想哭,她没有想到,自己被人遗弃后醒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钟会,一霎那间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仿佛他乡遇故知般,竟觉得钟会便是她溺水时唯一的屏障。

钟会重新在她身侧坐下,语气不咸不淡:“我现在不能带你出去,所以只好进来陪着。”

“为什么?”司马黛看了看周围,随后把目光移到钟会脸上,光照把他的一半脸隐在阴影处,看不清楚,她想了想,也不等钟会开口,已经想明白,“如今我只是一个没有身份的通敌之人,你没有理由带我出去。想必陈泰也是难缠之人,否则你也不会把我放在这里。”

她体谅的自顾自解释道,还微笑的拍拍钟会的肩,钟会看着她扯起的嘴角,微微一愣,随后神色如常:“你明白就好。”

“钟会,你怎么会在雍州?如今洛阳形势如何了?”司马黛努力按下胸中的郁气,眨眼问道。

“你病了就该好好养病,还这么惦记着别的东西做什么?”钟会脸色有点暗,可是最后还是说道,“你可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让姜维腹背受敌的事?如今蜀国内患已平,外患也除,消息传来,姜维正打算联合羌人攻魏。”说道这里,钟会顿了顿,却见司马黛兴趣正浓的听他讲,亮闪闪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他心里一滞,微微撇过脸,继续说道,“姜维久居陇上,深知羌人心性,如今他不过想借羌人的兵力,自陇向东,取雍州西平两城,然后屯兵其中,形成掎角之势,从而图谋大魏。”

“你已经知道姜维的打算,所以先下手把雍州先控制起来?”司马黛想了半天,才慢慢悟过来,可是又犹疑道,“万一他不是这么做呢?你岂不是太武断了些,毕竟人心难测。”

钟会闻言眼角微皱,赞赏的看了一眼司马黛,随后露出坚定的神色:“他会。”

司马黛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点点头,知道他肯定考虑再三,才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她仔细看着钟会,想着这个运筹帷幄的男子胸中自有沟壑,什么事都算计的好好的,一步也不容偏差,从小到大,他把什么事都看得透透的,什么也逃不过他的眼睛,可是司马黛却越发觉得他可怕起来,仿佛他眼内什么也容不下,却要吞噬一切。

“你在想什么?”钟会忽然出声,把司马黛吓了一跳。

司马黛摇摇头,随后笑道:“在想你到底求的是什么?”

钟会一愣,像是受了蛊惑一般,字字清晰的说道:“只求随心所欲。”

他说的很重,司马黛张嘴看着他,随心所欲,天下能有几人能做到随心所欲?要达到什么样的权势才能做到随心?司马黛有些愣神,怕是司马懿和司马师都还没有做到随心所欲吧。

曹爽他任性使气,求的也是随心,可是他死了,人心尽失,落得身败名裂。

钟会他却仍求随心所欲,还毫不顾忌的说出来!

究竟那是多大的野心,才能把那四个字毫无保留的说出来。

“你……”司马黛说了一半,便不知道再说什么好,钟会把手放在她嘴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钟会眼神清明,他直直的看着司马黛:“你既已经不是司马家的女儿,那么这丧也不必守了,等你身子好了,我们便完婚。”

他的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井中,激起无数的惊涛,司马黛惊呼出声:“不……”

钟会方才稍有暖意的脸上又浮现许多阴沉气:“嗯?”

司马黛被他身上的煞气与寒气惊的往后挪了几步,努力咽下一口气:“既然我不是司马家的女儿,这婚当然也不算。”

一出口钟会便已经狠命的抓住她的手,司马黛使劲的挣脱,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可还记得你以前说过一句话,你说如果我不是姓司马,你便不认识我。”

钟会的手慢慢松了,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我后悔了。”他忽然一把拉过司马黛,把她牢牢的禁锢住,手轻触司马黛脸上的皮肤,语气极轻,“我还说过,你永远逃不出我的手心。”

“大人,该起程了。”忽然从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钟会的绵绵情意,司马黛看见钟会眼里闪过一丝杀意,随后便见钟会冷冽的声音响起,“知道了,出去吧。”

门外又悄然无声。

钟会也慢慢放开她,把她放到一边:“如今这雍州大牢才是最安全的,你姑且先忍耐一下。等过了明天,自会有人接你出去。”

钟会说这话时,司马黛乖巧的点点头,等钟会离开,司马黛慢慢拿出从他腰间摸来的一把钥匙,然后放进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