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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过了一会,门又被重新打开,司马黛望着走进来的司马昭,却平静的出奇,她就这样看着他,没有怨没有怒,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走近,看着他坐下,看着他抚上她的脸。

“司马昭,带我回家吧。”司马黛的手微微一动,喃喃道。

司马昭没有动,他定定的看着她,恍然间有些失神。

“我会慢慢忘了他的,所以不要逼我。”司马黛轻悠悠的呼出一口气,好像在对司马昭说,又好像在跟自己说。

司马昭眼眸深邃,过了一会他笑了,慢慢弯下身子把司马黛抱在怀里,他的脸就埋在司马黛的脖颈边,脸上的胡渣几乎把司马黛蛰疼。

“我知道你在骗我,不过我甘之如饴。”司马昭笑的有些颤抖,有些辛苦,带了几分沉痛的喜悦。

司马黛伏在他身上,软绵绵的不想动弹,眼睛有些酸涩,可是固执的不想哭,只能睁大眼睛看向窗外,窗外光线很足,几乎有些透过纱窗把白泛泛的光亮一点点挪进来,又是一年夏天,司马黛数了一年又一年,盼了一年又一年,可是到后来,终究没有进阮家的门,阮咸当日的戏言竟然真的成了真。

阮籍……如今你又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你可知道,小馒头为了你,肝肠寸断……回到洛阳,司马黛依旧没有好过来,再加上暑气重,原本身子底子不好,便一病不起,但是这样倒遂了她的心,反正好了也没有事做,病了便病了,只是司马昭却分外的忙,如今他大权在握,却依旧有一些人反对他,朝中势力还没有巩固,再加上曹髦表面虽唯唯诺诺,暗地里却隐隐在和司马昭对抗。

而邓艾与陈泰援兵狄道,正如司马黛所说,姜维粮草不足,魏军援兵到,便撤军南返,西南暂安,另一方面,东吴孙峻却积极准备北伐,只是事不凑巧,出发前孙峻突然病死了,因此如今东吴军权便落在孙綝手上。

司马黛听着司马昭跟她说这些,心里暗暗盘算,不过对于这些,司马黛更关心山涛他们的事,昔日闲适畅游竹林的几人早已经不聚集在一块了,山涛被调为尚书吏侍郎,王戎年纪虽小,却已经在家里独挡一面。

可是司马黛却独独不知道阮籍在干什么,司马昭每次似乎都有意避开他,什么都不告诉。司马黛也不急,她只顾拿针线缝缝补补,这种囚禁的生活对于她来说形同煎熬,却平淡至极。她被困在这一方天地里,独自回忆,独自孤独。

“你做这些干什么?”司马昭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旁边,司马黛抬起头来看他一眼,莞尔一笑。

司马昭拿起她手里的衣服,仔细翻看,过了一会笑道:“以前你可不喜欢这些针线活,宁可跟着钟会出门斗鸡,也不愿静坐,如今怎么变了?”

“我可有选择?”司马黛歪头看他,语气轻柔,“闲着无聊便做了。”

司马黛微微吐出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会拿起这些东西,以前她总认为这女红枯燥乏味,做多了手酸眼疼,一点也不舒服,可不是潜移默化之间,她的锐气被一点点抹平,有时候连她自己也开始厌弃自己,觉得自己变的又软弱又无能,受人摆布如同傀儡娃娃。

“阿黛,如果我把嵇康杀了,你会不会心疼?”司马昭眼底依稀有杀气流出,他的眸底深邃,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司马黛手上一顿,针一下子就戳进了她的手里,她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为什么要杀他?”司马黛凝视着她。

“征召不来,却躲到山里寻访仙人,阿黛,你说是杀还是不杀?”司马昭笑的很随意,眼底却越发的深沉。他在看司马黛的表情,努力想从她眼中看出点什么,司马黛却把衣服递给他,“这给你。生辰快乐。”

司马昭脸色瞬间变了,立刻如同一个孩子般笑起来,接过司马黛手里的衣服,如同获了至宝,司马黛掩藏住方才的心惊,弯眉笑道:“大功告成,司马昭,今日生辰,你可还有什么不痛快?”

司马昭看了司马黛许久,终于摇头:“已经散了。”

“爷,贾大人求见。如今正在书房候着。”门外传来仆人的声音,司马昭应了一声,心情甚是愉快的走了出去,司马黛怔怔的坐了一会,忽然从床上跳下,连鞋也不穿,便跟了出去,司马昭的书房不远,司马黛趴着窗脚倾耳聆听。

贾充是司马昭的心腹,司马昭什么事都跟他商量,如今的司马昭已经是天下兵马大都督,出入常令三千铁骑骁将前后簇拥,作为护卫,而朝廷一应事务,不奏朝廷,就在府上处理,因此司马黛一听便晓得一定有要事求见,书房外面无人敢逗留,而司马昭又不会防她。因此她便放放心心的听着。

“……今主公掌握大病,四方人心必然未定,……如今之计,宜当暗访,然后大事可成。”贾充的声音有点艰涩,司马黛听着便不舒服,而他此次所说的,司马黛却暗暗心惊,她不知道这大事到底是什么,可是隐隐约约又好像知道,司马昭有野心,只是不知道他如何做罢了。

“你先东去安抚军士,暗中探查消息,如谁有不服,杀无赦。”司马昭声音高亢,意气风发。

“皇帝身边自有成济,主公可命他行事,如果皇帝有妄动,我等就先下手……”贾充低声敛气,忽然气息一沉,“只是主公,如今这朝廷议论纷纷,说主公喜好声色,金屋藏娇……”

司马昭愠怒的看着贾充,隐忍着怒气:“还有什么?”

“说主公夺人之好,无法无天,不顾祖宗伦法……”贾充屏声敛气,微微抬头看着司马昭。

司马昭眼底的怒气更甚:“把说这些的人都找出来,杀!”

司马黛捂着嘴,心底暗暗吃惊,没有想到司马昭已经什么都不顾了,她当然知道贾充指的是什么,却没有想到司马昭根本就不管流言,她微微叹气,苦笑一声,大哥,你可曾想过,你算到了开始,却无法算到结局?你把我赶出家门,就是为了不让我嫁给钟会,可是却给司马昭理由囚禁我。你以为你能护住我,可偏偏去英年早逝。大哥,这如今还有谁能掣肘他!

司马黛独自蹲在地上,神情黯淡,忽然一双脚出现在她面前,司马黛微微抬起头,却看到司马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你怎么出来了?”

“我都听到了。”司马黛也不忸怩,呆呆的说道。

“我知道。”司马昭也蹲下身子,把她抱起,“地上凉。怎么出来不穿鞋?”

司马黛任他抱着,微微有些颤抖:“你要篡位?”她说这话时语气很轻,刚好对着司马昭的耳朵,司马昭闻言却脚步不停,径自往屋子里走。

沉默许久,就当司马黛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却听司马昭重重应了一声:“我若为帝,你便是我的皇后。”

司马黛倒吸一口气,苦笑,皇后之位我不稀罕……几日后街上便多了许多待斩之人,纷纷被冠以各种理由,许多都被夷了三族,一时人心惶惶,人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已经人头落地,但是这些人中都有一个共同点,族人都冒犯过司马昭,随即牵连被杀。

洛阳城里血雨腥风,司马昭一手遮天,许多人都纷纷隐居避世,不为朝廷所用,可有些人却不得不应诏而来,一点也不容反抗。

秋天已经近了,落叶纷纷落下,洛阳街市上冷冷清清的,一辆马车渐渐行驶近洛阳城,随后毫不张扬的停在了司马府门口。

司马黛在院子里和司马昭下棋,她虽病恹恹的,可是气色已经好许多,脸上也有了些血色,院子里风大,却爽朗的很,清清透透的,吹的人分外舒服。

“可还有退路?”司马黛神采飞扬的看着司马昭,“司马昭,你的棋艺比向秀还糟。”

司马昭也不恼,宠溺的重新收子,随后微笑道:“你也只会这些!”

司马黛微微仰起头:“除了秦简,这天下谁能胜我?”

司马昭闻言眼底一闪,随后笑道:“神医秦简你如何识得?”

“他算哪门子神医,不过江湖郎中罢了。”司马黛随口扯过,刚想说什么,却听仆人来报,“爷,阮大人来了。”

司马黛闻言似乎全身的血顿时往头上涌,嗡嗡的浇的她神魂颠倒,手指微微扭曲,怔怔看着司马昭。

“让他进来。”司马昭不温不火的四个字却足以让司马黛忘了手上的子。

“你输了。”司马昭看着棋盘,淡淡的说道,可是眼底却有无数火焰,随时待发。

司马黛低头看着棋盘,原本已经成定势的棋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捣坏了,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随后慢慢起身:“我回去了。”

“不见么?”司马昭几乎用了最简单的字眼,可是听在司马黛耳朵里,却分外的刺耳,她转头笑道,“那我们便继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