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听着寒霜儿如此辨，心中不免惊讶异常。
他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寒霜儿，沉吟着道：“皇妹，你都知道朕的想法？”
“从我开始为你出谋划策开始，我就已经预料到今日了。”寒霜儿有点凄凉的淡笑一下，如风中的飞絮般轻柔无力。
他那点儿心思，又如何瞒天过海呢？寒霜儿不是笨蛋，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了。
“你知道还为朕做事？”李亨看着寒霜儿面寒鄙夷之色，心中不免有些惆怅，因而讶异地说。
寒霜儿看着西边的晚霞，那深黄得如火烧般的色彩异常的诡秘，散发着令人暇想的神奇：“皇上是天命所归。”
这是历史，是无法改变的事情。倘若可以的话，她还真想不是他上了这个位置呢。只是，这只能想想而已。
“公主预算的事情全部应验了，朕不得不防。”李亨唯恐公主责怪自己自私。
这个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变得这么厉害了，这令李亨感觉到不寻常。这个皇位是他谋来的，不可以不防寒霜儿。
“皇上不必防我。”寒霜儿起身，伸手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我只是希望皇上能记住我说的话就可以了。”
即使知道里面有毒，她还是肆无忌惮地喝了下去。
“你……”李亨的脸一阵发白。
她既然料到自己会杀她，为何还要这样做呢？这令他感觉到害怕。
“请皇上放过楚园的人。”寒霜儿深切地注视着他的双眸：“我本来可以独自在皇上诏见前离开，但迎阳造反留下，自然就会遵从皇上的意思去做。”
李亨细细地打量着她，这个妹妹，他不得不刮目相看，因为她的才智，是他所见过的女子当中最出彩的，也是因为这样，自己不得不除掉她，因为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太多秘密了。
如今，见她苦苦乞求，只是为了保住楚园，他心中感慨万端。
看来她是真的为保护楚园而牺牲她自己了。
“好，朕答应你。”他点头。
“皇上金口开了，便要一言九鼎，否则迎阳身后也会来报仇的。”寒霜儿绝美的脸上透着诡异的微笑。
李亨的心震了一下。
“皇上与迎阳的信函，在楚园平安的情况下是永远都尘封的，但倘若皇上失信了。”寒霜儿仰望着落日西垂后天空略显呈现的灰暗色调，幽幽叹息：“迎阳就不担保信函是否会破土而出了。”
“你——”他亨后退了一步：“原来早有预谋？”
“自古君心难测。”寒霜儿淡然微笑，晶莹的眼眸如闪耀着光芒的宝石般玲珑剔透：“迎阳不得不防。”
“是谁？”李亨似乎问了一个白痴问题。
“皇上知道迎阳的贴身宫女恬西已经失踪了吧。”寒霜儿抛砖引玉，让他自己去思想：“如果连她也出事，那么最后皇上所做的全部事情都会败露。”李亨跌坐在椅上，不可置信地瞪视着这个心机如此缜密的妹妹。
“皇上在位不过寥寥数年，但定然会造福于民，迎阳最后请求皇上把迎阳公主称号去除，从皇家中除名，迎阳请命永远消失于世上。”寒霜儿轻轻柔柔的话语像在说些平常事般。
“皇妹料事如神，朕自愧不如。”李亨在诧异后叹息。
“皇上，天黑了，迎阳也要告辞了。”寒霜儿没有太多表情，是时候离开了，去见他最后一面。
“朕答应皇妹所有的要求。”李亨不得不妥协。
寒霜儿不语，一年了，如此的辗转，最终是否什么也遗留不下？
冷风吹过，她拢了一下披风，转身离开了皇宫。
“霜儿。”楚天栩一见寒霜儿的车子从皇宫驶出，便迎了上去。
他一直都在这里等自己吗？
“驸马？”寒霜儿掀开马车的垂帘，想不到他会来这里等自己。
“皇上召见你是为了何事？”楚天栩刚从江南回来，一听见她独自来了皇宫便急急来找她了。
“没事，我们回去吧。”寒霜儿看着他担忧的脸颊，心中一动。
他还是关心自己的，只是，一切都已经走到了尽头。
“好。”楚天栩长腿一伸，走上了马车。
路上，楚天栩一直在打量着她。
“看什么？”寒霜儿脸若桃花，微微泛红。
如今这样，看来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借着月光，他细细抚摸着她的脸：“看你，就如同看着天宫中的仙娥。”
“少贫嘴了。”寒霜儿忽然心口疼痛，她忙用力按住胸口。
那种剧烈的疼痛很痛苦，她快要无法呼吸了。
“你怎么了？”楚天栩当然没有错过她痛苦的表情，担忧布满了俊脸。
“我。”心痛如绞的感觉令寒霜儿香汗沁出，她用力呼吸，让自己尽量冷静。
她想说她没事，可是事到如今，她却说不出来了。
“霜儿，你别吓我。”楚天栩忧心仲仲，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一阵惊心。
“我想下去看看月光的清华，停车好吗？”寒霜儿用力抓住他的手。
就在这里，享受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光也好。毕竟来过了，开始了，也是要结束的。
看着她那么痛苦的表情，楚天栩心中一急，他拼命摇了摇头。
寒霜儿笑了笑，有些凄怆。
他如今，倒是来关心自己了，可是，太晚了。
这份温柔，她只能享受那么一会，不过，既然可以享受，就好好享受在这个世界里最美好的时光吧。生命中有过，就已经足够了。
“不要，我们马上去请大夫。”楚天栩哪里还顾得上看什么月光，此时的他已经乱了。
他只知道，他要她留下来，她不允许她就这样离开。
他明白，她已经在他心里驻了根，无法那么轻易就离开。倘若她要走，让他以后的日子都在思念她了吗？
他不容许！
“天栩。”寒霜儿淡笑地看着他，轻轻吐着话语：“求你，让我下去看看吧。”
她第一次这样叫自己。
楚天栩看着她眼神中的渴望，只好点头，示意车夫停车后把她抱下车，坐在路边的草地上。
这是属于他们的时光，属于他们的了。
寒霜儿微微浅笑，如花般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