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知道,一旦打开那道红门,我的生活将从此毁灭。
是的,尽管这听上去有些耸人听闻,充满不祥之兆,尽管那道红门看上去没有什么险恶之处,但我并没有夸张。实际上,那道木头门只是有点非同寻常,由四块嵌板组成,是那种你能在百分之八九十的城郊房屋前面看到的大门,油漆已经褪色,还有一个几乎从来没有人用过的齐胸高的门环,以及一个人造黄铜圆形门把。
但当我向它走去时,只有一盏遥远的街灯照着我脚下的路,那个黑洞洞的开口仿佛一张漆黑的大嘴,随时准备将我囫囵生吞下去。我无法摆脱那种厄运当头的感觉。每走一步都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仿佛我不是走在一条有些小裂痕的人行道上,而是踩在还没干的水泥路上。我的身体已经显露出危险迫近的所有典型征兆:脊背是不是凉飕飕的?是。手臂上的汗毛是不是竖起来了?没错。脖子下端在刺痛吗?是的。头皮好像也在发麻?对。
那座房子黑漆漆的,没有一盏灯。希娜这样警告过我。这座建筑好像有点太俗套,没什么特色。但不知怎么回事,它让我不安。这座房子坐落在那条死胡同的尽头,虎视眈眈地盘坐在黑暗中,仿佛在阻拦入侵者的进入。
我不喜欢它。
我不喜欢这座房子的一切,但我别无选择。希娜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比赛刚刚结束。我是市中区那个四年级纽瓦克比迪篮球队的教练。我队里的所有孩子都像我一样,是寄养教育的产物(我们自称“无家长”,这是“无爸爸妈妈”的简称。——充满怨恨的幽默)。上半场只剩最后两分钟时,我们才设法得了六分。我们这些无家长的人在球场上和生活中都一样,在压力下状况不佳。
希娜打来电话时,我正把我那些小篮球运动员们集合起来,准备对他们进行赛后的训话,鼓舞他们的士气。这个过程通常包括向他们灌输一些可以改变生活态度的理念,诸如“你们尽了最大努力”、“我们下次一定会赢”等,或者告诉他们“别忘了下个星期四还有比赛”。训话总是以击掌结束,然后我们用呼喊的方式说出“防守”这两个字,我猜是因为我们当天不用再比赛的原因。
“是丹吗?”
“哪位?”
“我是希娜,请来一下。”
她的声音在颤抖。因此,我解散篮球队,跳进汽车。现在,我到了这里。我甚至没时间淋浴。臭汗的气味已经和恐惧的气息混和在一起。我放慢脚步。
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
也许我至少应该先淋浴,我不淋浴时状态始终不佳。但是,希娜一直就很固执。而且今天她是恳求我来,让我赶在没有人回家的时候来。因此,我来了。我的灰色T恤被汗浸湿了,看上去黑糊糊的,粘在胸口上。我向那道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