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露水渐渐凝结,此时她却很清醒,她抬头望着云中的星辰,想起了那个宠爱她男人,他知道了会不会质问自己有没有心。
咫易渊看着她的眼睛,里面住着一个人,有他不知道的秘密,他用破碎的衣服蒙上她的眼睛,黑色的世界里一切感觉都格外清晰,清晰的喘息声,想忘也忘不掉。突然咫易渊停下,声音沙哑,问道:“谁?!”
雅瑟被蒙着眼,只听得一个女子惊慌失措的声音,“夏,夏蔓儿,听到,听到声音就,参,参见皇……”咫易渊低低地喝了一声:“滚!”
雅瑟无声地笑了,她们的命运都是不由自主。
深夜墨离在宫中独坐,灯火摇曳,他不想动,皇宫这么大却没有他要去的地方,他索性闭上眼睛,就这样沉沦下去吧。
玉箫走进来,单薄的身影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格外孤独。墨离睁开眼,玉箫手里拿着一封信,脸色有些惨白,“墨国现在已经不收风国的难民了吗?”
墨离坐直,揉了揉太阳穴,“墨国的边境已经收容了不少人,可风国人还是源源不断地来,朕要发放粮食,解决住的地方,还要派兵保护,边境几个小城没办法养这么多人。”
玉箫急切地说:“那就让他们流离失所,饿死在荒郊野外吗?墨国这么大,为什么只是边境收人呢?”
“要让难民迁居到国内尚需时日。”
玉箫眉头深锁,整个风国成了咫国的附属,人民备受奴役,而咫国正踏着风国人的血汗越来越强盛。她如何静得下心来按部就班地实行自己的计划。风国啊,我的家啊,玉箫心里反复地念着,现在除了给他们祈福,还能做什么呢?
清晨雅瑟醒来,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裹在温暖的被子里,枕着干燥柔软的枕头,一切都很安详,只是她一动身体便提醒她昨晚不是做梦而已。她不愿动,为什么这么快新的一天就到来,她希望自己可以长睡不醒。可是不行,路就在眼前,等着她走,即使是绝路,也是注定。
岸芷端来药,她等了一夜,凌晨咫易渊才扛着昏睡不醒的雅瑟踏入启寿宫,她只披了一件咫易渊的外袍,像一只小猫一样无力的挂在他肩上,他把她扔在床上,抓过一床被子盖好,岸芷等他走了才过去确定一下雅瑟还有没有呼吸。
岸芷把药递给雅瑟,“你不会想要他的孩子吧。”雅瑟感激地一笑,接过,“你做事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洗过澡,雅瑟慵懒地梳妆,脸上又换上了悠然的神情,好像百毒不侵的妖精。
忽然一个嬷嬷带着十几个宫女走进来,“参见太后。”
岸芷一愣:“你们干什么?”嬷嬷陪笑道:“这是在启寿宫服侍的宫女,前些日子宫里忙起来,人手乱,服侍不周,奴才实在该死。”
雅瑟不理睬,说:“岸芷,过来给我梳头。”
岸芷白了嬷嬷一眼,走过去给雅瑟梳头,低声道:“从前就她最嚣张!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雅瑟冷冷一笑:“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和皇上的奸情成了被巴结的理由,这宫里真是笑贫不笑娼啊。别理睬就是了。”
嬷嬷被冷在那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这时又一个太监带着人提着食盒走进来,弯腰道:“太后午膳备好了,奴才给您送来了。”
雅瑟闻到饭香,道:“还真有点饿了。”说着走过去,太监忙打开食盒端出盘子,摆了一桌。见雅瑟没为难自己,松了口气,正要告退。雅瑟对岸芷说:“等会儿吃完了,别忘了把盘子给公公送回去,不然晚上没得吃,唯你是问!”
太监吓得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奴才不敢,奴才罪该万死!”
雅瑟把筷子一放,说:“饭菜你拿回去吧。嬷嬷,人你也带回去吧。本宫想用人了,想用膳了,自会用我自己的人,吃我自己的饭,不麻烦你们。免得我们都尴尬。岸芷,这些你去安排吧。”
众人大气不敢出,讪讪退下,雅瑟一笑,说:“保不准背后又骂我什么不要脸,可我偏偏就不是宽宏大量的人。岸芷,该用什么人,你去选就是。”
咫易渊沐浴完毕,将浴袍一系,寝宫里点了淡淡的熏香,安神醒脑,咫易渊懒懒的靠在榻上,小东子抱了一堆奏折小心地放在宫室另一边的桌案上,偷眼一瞧,皇上还在发呆,不过心情好了些,不是露出微笑。到底出了什么事,让皇上连早朝都没心思上,直接让内侍把奏折搬了进来。
小东子蹑手蹑脚地正想退下,咫易渊突然叫住他:“过来。”太监呆呆地走过来,“皇上吩咐?”
“那个夏蔓儿。”咫易渊浓密的眉毛一挑,“杀了她,不要让外人知道。”
小东子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的天啊,这皇上分明是笑了一个早晨,居然现在一开口让他做戾气这么大的事。
莫非昨天皇上没在寝宫是留宿在夏蔓儿那里了?然后这姑娘不得皇上欢心?看昨天皇上回来时的狼狈样,外袍也没了,倒真像是偷情被赶出来。可怜了夏蔓儿那张好看的脸蛋。
他连声应着退下了。
雅瑟走在御花园里,莲步轻移,漫无目的,不知在想什么,岸芷在她身后愉悦地说:“外面的空气真好,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离开那座发霉的宫室了。”
雅瑟眼底的余光一瞥,道:“很快你就不会觉得这里自由了。”
岸芷不解,抬头看了看雅瑟,正看见珍太妃迎面走来。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后宫,后宫,一刻也不得清静。”
珍太妃走近,身后的宫女生怕怠慢了,赶紧给雅瑟见礼,“见过太后。”
雅瑟淡淡的说:“免礼。”
珍太妃立在那不动,回头喝斥道:“大胆,叫什么太后,面前的这位主子,便是更朝换代了,也是皇后啊。”
雅瑟无所谓的一笑,迈步想走,却被珍太妃挡住去路。雅瑟不解的说:“太妃想自找麻烦不成?”
“臣妾岂敢,想当年太子妃挡了您的路,最后自尽而死,太后的手段我见识过了。”
雅瑟停在她面前,“我们各走各的路,你何苦跟我过不去?”
珍太妃哈哈大笑,怨毒地说:“我何必和你过不去?金枝玉叶如你不也只能在这地上偷情么?你也不怕先皇在天上看着吗?”
所有的宫女都低下头,生怕自己被迁怒,怕自己因为听到这些话被灭口。珍太妃继续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靠姿色靠勾引男人往上爬,蔓儿因为撞见你们的苟且之事被赐死了!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雅瑟倒是一愣,虽然她不喜欢什么夏蔓儿,可是也没想过一条性命因为自己这么容易就没了。咫易渊下手倒是干净。
正分神,珍太妃疯了一样扑过来,抓住雅瑟的头发便打,“我和你同归于尽!”
岸芷忙上前拉她,她不敢显露武功,只好死命掰她的手,身后的宫女也一拥而上去解劝。
“给朕拿下!”
话音未落,几个太监冲上来把珍太妃制服,珍太妃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破口大骂,“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被先皇宠幸过的贱女人又来勾引他的儿子,你就不怕被雷劈?!”
她张着嘴,还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已说不出来,咫易渊抽出她身体里的剑,掷在地上,回身冷冷的对身后的侍卫说:“来仪宫里侍奉过先皇的宫人,全部处死!”
侍卫会意,见皇上身上杀气腾腾,生怕自己有一点怠慢便遭灭顶,忙小跑着去办。
雅瑟忍不住喝止他,“等等!”她对咫易渊说:“一个珍太妃就够了,大家都怕了,不要再杀人了。”
咫易渊的怒火更盛,“住口!管好你自己。”说罢拂袖而去。
雅瑟叹了口气,一个讨好的嬷嬷跑过来,“太……主子,瞧着一身光景,浴水准备好了,去沐浴吧。”
雅瑟看了看地上的一滩血,自己身上也溅到一些,有点眩晕,她挽住岸芷,跟着嬷嬷像洌池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