洌池是咫宫里一处天然的温泉,在洌池上盖起一座玉石宫殿,是皇上专用的沐浴之地。原来咫御天常和雅瑟来此共浴,雅瑟身为皇后,深得宠爱,所以也就没人制止她自由出入洌池。
今天雅瑟惊魂甫定,浑浑噩噩,没想过洌池是皇上专用的浴宫,依旧自己来到这里,守洌池的宫人知道其中猫腻,这女人又是新君的情人,自然不便拦阻,便恭敬地放行了。
进了洌池的宫殿,雅瑟在宫女的服侍下脱了衣,走入水雾氤氲的浴池中,游到池边,水温正好,汩汩地流过她的皮肤,她闭目养神,狂跳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宫女在一旁侍立,雅瑟摆摆手,“你们退下,让我静静。”热气腾腾的池水慢慢地冲击着,如母亲温柔的抚摸,朦胧中她渐渐睡去。暂时忘记了令人作呕的血腥。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唇上一软,身体不由猛地一僵,在水中挣扎扑起,喉咙里叫了一声,“啊?!”
耳边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不用怕。”像是安抚一只受惊发抖的小猫,这声音如此好听,带着蛊惑人心的邪魅。雅瑟刚一睁眼,便被猛地从水中拦腰提起,湿淋淋的身体贴着他的袍子,明黄色的龙袍被渐渐氤湿,变了色泽。
宫人们闻声赶来,刚跑进来便看见皇上高大的背影站在池边,越过他的肩头,是雅瑟惊慌失措又迷茫的脸,温热的水顺着她的面颊流下,浸入他的袍子。如温泉般温热的吻。
宫人们看见皇上在此,纵使出了人命也不敢再踏进洌池半步,何况是皇上和情妇调情这么简单的事。赶紧低头退出去了。
雅瑟站在池边,摇摇欲坠,不由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咫易渊一吻过后,漆黑的眸子里突然闪动某种危险的光亮,他声音冷得吓人,“他带你来过是不是?”
雅瑟被他杀人的目光震慑得忘了说话,看着他眸中的熊熊火焰,此刻她相信自己只要一点头,便会被他一掌击得粉身碎骨,然后撞到对面的池壁上,即刻毙命。她竟然开始怕了,她还怕死吗,她还留恋吗,还是她竟然怕他生气,怕他介意?她不知道,也许是求生的本能,她抓着他衣袖的手有些抖。
咫易渊扛起愣愣的雅瑟,张望了一下,向内室走去,帘幔飘飘,室内有淡淡的薰香味道,锦被绣枕,一应俱全,应是春宵苦短芙蓉帐暖的好去处。她和先皇曾在这里一住就是几日,各地最新鲜的水果直接被送到洌池供他们享用。咫易渊冷冷地扫视一眼,转身走出去。
他站在偌大的洌池宫里,却无处停驻,洌池是咫御天最爱的地方,和墨皇后共浴共宿,看美人出浴,已是宫里人尽皆知的事情,每个地方都有他的气息,都有他和她的故事,他咫易渊怎能不知?他在嫉妒他的父亲,他占有了父亲的皇后,他竟然对他父亲的女人欲罢不能。
雅瑟大气也不敢出,来洌池就是一个致命的错误,若不是上午的事让她有些分心,她才不会傻到这般挑战咫易渊的忍耐力。
正想着她被扔到地毯上,他俯身逼视她,疯狂的神情让她害怕得想哭,她战战兢兢地抚上他的脸,想温暖他冷峻的面孔,温柔他的眉眼,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杀气重重。
他会不会杀了自己?他对咫御天得恨意好像是天生的……咫易渊死死捉住她的手,雅瑟疼得皱起眉头,咫易渊视而不见,急切地问:“有没有躺过这地毯?”
雅瑟赶紧摇头,“没……”口已被封住,他迫切地丝毫不顾她的哀求,急着证明她是属于他的么?他狂野的似乎想把她碾碎了,把她的过去从她的灵魂里撕裂出来,烧毁扬灰,霸道地掌控她的未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傍晚,整个大殿都暗了下来,窗棂的阴影投射在地毯上,两人的脸淹没在斑驳的影里。
咫易渊脱下衣袍裹住瑟瑟发抖的雅瑟,雅瑟无力地任他抱起,忍不住抽泣起来。她恨这个男人,却是恨他对自己如此狠心,她是在委屈吗……
她后悔了,也许当初那孩子没了,她就该趁机收手,而不是在绝望中再次利用自己,她无法再对自己冷酷下去了,她怕死,她怕疼,她怕面对这样一个阴晴不定诡谲的男人,战战兢兢,殚精竭虑,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激怒了他。他们都深陷在这场游戏当中,不知什么时候牺牲。规则却是他们亲手制定。
咫易渊轻柔地揽过她,仿佛捧着一个珍宝,他有些歉然地摸着她泪痕未干的脸,只说了一句,“我很在意。”
“你是以折磨自己为代价继续这个游戏么?”雅瑟喃喃地在咫易渊耳边说,声音几不可闻。
“既然没有回头,就让我们一起万劫不复。”他吻着她的发丝,这一刻他爱这个妖精,爱这条毒蛇,无法拒绝这种疯狂。
不知是委屈,是伤心,还是感动,雅瑟只觉得心里砰的被撞了一下。
咫易渊搂着她的手紧了紧,像是自语,“为什么当初你嫁的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