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红院里的宅斗大戏：李嬷嬷屡次骂袭人，袭人为什么不让赶走她？

李嬷嬷屡次骂袭人，袭人为什么拦着宝玉、不让赶走她？

听到这个问题，袭人得意地笑了：“我就是想让你这么以为！”

我不想从道德角度来评判袭人，这个太私人化、感情化。我说袭人是一个心思周密、善于为自己筹谋的人，大概不会有人反对吧？

袭人和李嬷嬷，一个是年轻的大丫鬟，一个是年老的奶娘。他们分别代表着宝玉仆人中的两大阵营。宝玉当然是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而贾府有着敬老的传统。并且因为宝玉太年幼，没有自主性，所以均衡下来，李嬷嬷还要略压袭人一头。

李嬷嬷很不喜欢袭人，有点儿像婆婆对媳妇的挑剔，也就是婆媳矛盾了。这本来就是天然的：哪个男人不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子？哪个母亲愿意儿子和自己日渐疏远？所以婆媳婆媳矛盾，古今中外，一以贯之，连茜茜公主也难以也逃不开，何况是宝玉的这点小心思？

以袭人的心思周密，当然不肯长久的屈居人下，所以她肯定要想办法，为自己争取。

怎么争取？第一步当然是提升自己。贾母觉得吸人“心地纯良，克尽职任”，众人觉得吸人“在宝玉身上留心，或是诸人跟前和气”。连怡红院的小丫鬟佳蕙，也说“袭人那怕他得十分儿也不恼他，原该的。说良心话，谁还敢比他呢？别说他素日殷勤小心，便是不殷勤小心，也拼不得”。——佳蕙评价袭人是在后来，但是袭人的这个名声，肯定不是后来才建立起来的。

博得众人的一致称赞，工作认真，业务出众，这是第一步，只有这个，才有可能被提拔，得到和领导接近的机会。

袭人的第二步是博得宝玉的喜爱。这是必不可少的一步，但却起不到决定作用，因为宝玉就没有决定权。这么说吧，如果贾母贾政或者王夫人硬塞给宝玉一个不喜欢的丫头做屋里人，宝玉也没办法拒绝，最多是把她晾在一边，不理不睬。而博得了宝玉的喜欢，如果遭到贾母贾政或者王夫人的反对，她也照样成不了姨太太。

在众人称赞宝玉喜欢的基础上，袭人还需要得到当权者的特别赏识，就是后来向王夫人“进谗”。这是袭人上位的三部曲，缺一不可。

三部曲都是加分项，还有潜在的减分项。有一些忌讳，是袭人必须避免的。一旦违反了这些禁忌，袭人就势必出局。那是什么样的禁忌呢？

第20回，王熙凤劝李嬷嬷“你是个老人家，别人高声，你还要管他们呢，难道你反不知道规矩？在这里嚷起来，叫老太太生气不成？”第74回王熙凤向王夫人进言：“不如趁此机会，以后凡年纪大些的，或有些咬牙难缠的，拿个错儿撵出去，配了人”。可见在这样的大家族跟别人闹矛盾，不管是公开的“高声”吵架，还是私底下闹矛盾“咬牙难缠”，都是极大的忌讳。

所以袭人再怎么不满意，怎么可能表现出对李嬷嬷的不满意、给人形成“袭人爱争斗”的印象呢？

宝玉喝醉了酒，对李嬷嬷不满意，要撵李嬷嬷出去，说实话，按照那样的规矩，李嬷嬷私自私自回家，没有陪侍宝玉，确实是她失职。私自喝了宝玉的茶，当然也是违规，但却是乳母们的常态。仅凭这些罪名，贾母是不会同意宝玉把奶妈撵出去的。

如果宝玉趁醉去向贾母提出要求，贾母不会答应，那会怎么样？

第29回宝黛争吵。贾母和王夫人来了却是“将这祸移到袭人、紫鹃两个人身上”、“因此将他二人连骂带说教训了一顿”。出了问题，主子是没事儿的，身边服侍的丫鬟却肯定会遭殃。

贾母不能同意宝玉撵走李嬷嬷，十之八九会拿丫鬟出气，迁怒于身边服侍的丫鬟。而既然作为丫鬟中的第一人，一旦迁怒他肯定逃不了。

如果再查一下，宝玉摔茶查的时候袭人在干什么？原来已经躺在炕上和衣睡着，那岂不是联系人一向维系的好，名声也扫落了。

还是那句话，偶然一次早睡，袭人还不至于被撵，只是多少有点儿不良影响。但如果不阻止宝玉撵李嬷嬷，结果李嬷嬷不会被撵走，袭人反而遭受无妄之灾，你说这是何苦呢？

说到这里也许又会有人反驳了：你是不是把袭人想得太坏了？就像我一开始说的，这篇文章不涉及道德评判。就算真的要说好坏，我也不觉得袭人有多坏。这只是一个出身较低、却想着出人头地的、有理想的女孩子的“奋斗史”而已。

袭人的确不是高尚无私的圣人。但是比起黑化后的甄嬛来，袭人也不会再坏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