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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外篇《骈拇》——原文、注释、白话翻译和赏析

qingpodushuqingpodushu2023-07-30 15:53:420

庄子外篇《骈拇——原文、注释、白话翻译和赏析

本篇的中心思想,一是集中说明万物都有自己的天然本性。而且天然的事物都是纯正,因为没有失掉它的天然本性。人聪慧或修养不论倾注在哪一方面,或达到什么完美的程度,都不能脱离事物的属性。从而,说明保持事物的天然本性才是天下的至理正道。二是对儒家的仁义和礼乐作了直接的批判。尖锐地指出自夏、商、周以来,仁义是搅乱乱天下的祸根,使天下人为仁义疲于奔命,从而伤害以人的本性。斥责奉行仁义的人,自己失去了本性,还在剥夺别人的本性,是在从事着一种滞乱邪恶的事情。

为了阅读方便,将本篇按照讲述的内容情节分成四个部分,分别注释、白话翻译和赏析。

【原文】

骈拇枝指①,出乎性哉②!而侈于德③。附赘县疣④,出乎形哉!而侈于性。多方乎仁义而用之者,列于五藏哉!而非道德之正也⑤。是故骈于足者,连无用之肉也;枝于手者,树无用之指也⑥;多方骈枝于五藏之情者⑦,淫僻于仁义之行⑧,而多方于聪明之用也⑨。

是故骈与明者,乱五色⑩,淫文章(11),青黄黼黻之煌煌非乎(12)?而离朱是已(13)。多于聪者,乱五声(14),淫六律(15),金石丝竹黄钟大吕之声非乎(16)?而师旷是已(17)。枝于仁者,擢德塞性以收名声(18),使天下簧鼓以奉不及之法非乎(19)?而曾史是已(20)。骈于辩者,累瓦结绳窜句(21),游心于坚白同异之间(22),而敝跬誉无用之言非乎(23)?而杨墨是已(24)。故此皆多骈旁枝之道,非天下之至正也(25)。

【注释】

①骈pián:并联、并列;聚集。由“聚集”可引申为“繁多”义。这里是指并联合在一起。拇:脚的大趾拇。骈拇是说脚的大趾拇跟二趾拇连在一起了。枝指:旁生的歧指,即手大拇指旁多长出一指。

②性:指天生而成。③侈:过度;夸大。德:此指事物的属性。

④赘:多余无用的。县:通“悬”。疣yóu:这里同“瘤”。

⑤而:(代)这样。正:(名)标准,准则。⑥树:(量)多。

⑦五藏:即五脏。⑧淫僻:放荡淫乱;邪恶不正。⑨聪明:才智。

⑩五色:青、黄、赤、白、黑五种基本颜色。

(11)淫:惑乱。文章:“文”即“纹”。“章”本指“屏蔽”,转指“外表”。“文章”原义指“有纹样的表面”。引伸为“文辞、著作、文采、花纹、比喻曲折隐蔽、礼乐法度等。

(12)黼(fǔ)黻(fú):古代衣服边上有规律的“黑白”“黑青”相间的花纹。煌煌:光彩眩目、显耀;盛美;醒目。

(13)离朱:上古传说人物。具有超人的眼力。他的某些判断与主张,往往令常人大惑不解,甚至被视为大逆不道。

(14)五声:即五音,五个基本音阶,古代音乐中以宫、商、角、徵、羽称之。

(15)六律:古代的六个音律。六律的名称是黄钟、太簇、姑洗、蕤宾、夷则、无射。后也泛指音乐。

(16)金、石、丝、竹:指制作各种乐器的原料。这里借原料之名作器乐之声的代称。黄钟、大吕:古代音调的名称。

(17)师旷:晋平公时的著名乐师。

(18)擢chuó:拔,提举。塞:堵住、阻隔,充满。

(19)簧鼓:用动听的言语迷惑人。奉:信守,奉行。不及:赶不上,这里指不可能做到。

(20)曾史:曾参和史qiū。春秋时的贤人。曾参字子舆,为孔子的学生;史字子鱼,卫灵公的大臣。

(21)累瓦结绳:比喻无用的言词。窜句:铺张词句;组织文辞。

(22)游心:潜心;留心。

(23)敝:(形)败坏;疲惫,,衰败谦称;(动)失败、弃、损害。

跬kǔi:半步;举足一次叫跬,左右两脚运行一次叫步。引申为“靠近的” “眼前的”

(24)杨墨:杨朱和墨翟,战国时代的著名哲学家。

(25)至:最。至正:最中正。

【译文】

并生的脚趾和旁生的歧指,这是天生而成的,却夸大了它的属性。附悬于人体的赘瘤,是人身上后来长的吧,却超出本性。千方百计推行和施行仁义的人,将其列于五脏一样不可或缺!这样不是道德的准则。所以,双趾并生,是连缀无用的肉;手上旁出的六指,是多了一个无用的手指;各种像“骈拇枝指”那样并生、旁出多余的东西并且列于不可或缺的五脏一样观念的人、邪恶不正和实行仁义的行为,这是千方百计地在使用才智。

所以,眼睛观察的事物繁多,就会搅乱五色、惑乱文彩、像衣服边上绣制上青黄相间的花纹,以此炫人眼目,这不是错误的吗?离朱就是这样的人。

耳朵听的声音繁多,就会搅乱五音、惑乱六律,因此出现了金、石、丝、竹、黄钟、大吕的各种音调,这不是错误的吗?师旷就是这样的人。

倡导的仁义是多余的东西,是拔去自然之德、闭塞本性来捞取名声,使天下人被动听的言语所迷惑而信守不可能做到的礼法,这不是错误的吗?曾参和史就是这样的人。

善辩的巧言是多余东西,是堆砌词藻,组织文辞、将心思用在“坚白”“同异”的诡辩之中,却疲惫地捞取短暂的声誉,这不是错误的吗?杨朱和墨翟就是这样的人。所以,这些都是多余的、旁门左道,不是天下最中正之道。

【赏析】

第一部分是本篇的开篇,是通过讲述人体上的“骈拇”、“枝指”和“附赘县疣”,虽都是多余的东西,但却有“出乎性”与“出乎形”之分。也就是“出于天然本性”与“出于非天然本性”之别。开宗明义指出,只有“出于天然本性”才是“天下之至正也”。而后,通过列举眼睛观察到的繁多事物、耳朵听的繁多声音、千方百计大力推行的“仁”、善辩的巧言,都犹如“附赘县疣”一样,都是“出于非天然本性”不符合事物的本然;即都是多余的东西;又都是旁门左道,不是天下最中正之道。

【原文】

彼正正者①,不失其性命之情②。故合者不为骈,而枝者不为跂;长者不为有余,短者不为不足。是故凫胫虽短③,续之则忧;鹤胫虽长,断之则悲。故性长非所断,性短非所续,无所去忧也④。意仁义其非人情乎⑤?彼仁人何其多忧也⑥?

且夫骈于拇者,决之则泣⑦;枝于手者,龁之则啼⑧。二者,或有余于数,或不足于数,其于忧一也。今世之仁人,蒿目而忧世之患⑨;不仁之人,决性命之情而饕贵富⑩。故意仁义其非人情乎(11)?自三代以下者(12),天下何其嚣嚣也(13)?

且夫待鉤绳规矩而正者(14),是削其性者也,待绳约胶漆而固者(15),是侵其德者也(16);屈折礼乐(17),呴俞仁义(18),以慰天下之心者,此失其常然也(19),天下有常然。常然者,曲者不以鉤,直者不以绳,圆者不以规,方者不以矩,附离不以胶漆(20),约束不以纆索(21)。故天下诱然皆生而不知其所以生(22),同焉皆得而不知其所以得。故古今不二,不可亏也,则仁义又奚连连如胶漆纆索而游乎道德之间为哉(23)?使天下惑也!

【注释】

①正正:整齐、恰好。

②性命之情:性,指本性;命,指天命。性命之情:天然本性。

③凫fú:野鸭。胫jìng:小腿。 ④去:摒弃,排除。

⑤意:为“抑”。语气词。人情:“情”有实情之意,也有感情之意,在《庄子》文本中,不同的语境当有不同的意涵。“人情”一词在《逍遥游》中:“吾闻言于接舆,大而无当,往而不返。吾惊怖其言,犹河汉而无极也;大有径庭,不近人情焉”。其“不近人情”讲的是姑射山神人其身体形貌、行为样态等不似常人。“人情”在这里意指人自然而有的生命特质,是人的生命的本真情实 。

在《骈拇》篇中出现了两次。其一为“意仁义其非人情乎!彼仁人何其多忧也?”,这一句中的“人情”同样作“实情”来理解,与上下文语境中的“性命之情”是同一意义,也就是人的自然之性、本来面目。这一句究竟是“仁义难道不合乎人的性命之情”的反问还是“仁义不合乎人的性命之情”的陈述,历代注释者争讼纷纭。其二为“故意仁义其非人情乎!自三代以下者,天下何其嚣嚣也?”。第二句解释为:“仁义自是人情也”,极为肯定仁义内在地蕴含于人的自然本性之中。

⑥彼:他、他们,那、那些。

⑦决:基本字义:排除阻塞物,疏通水道;引伸为:堤岸被水冲开。断、绝、断定;一定;决定等。此处指割裂,分开。

⑧龁hé:咬断。

⑨仁:是孔子认准的一个以“仁”为核心,孝悌为体用的思想体系。并将“仁”作为道德原则、道德标准、道德境界来大力推广。蒿目:极目远望;

⑩饕tāo:本义为大口吞食,表示贪吃。后引申:极贪婪、极贪财、贪残地吞食等义。

(11)故:连词。意:料想的意思。

(12)三代:即夏、商、周三个朝代。

(13)嚣嚣:喧嚣、众口纷纷的样子。

(14)待:依靠。鉤gōu:“钩”字的古体;木工划弧线的曲尺。

(15)绳约:即绳索。 (16)侵其德:即伤害了事物的天性和自然。

(17)屈折:屈身;贬抑;.扭曲;曲折;犹歪曲。

(18)呴xū俞:化育爱抚;和悦温顺貌。

(19)常然:自然之性;常态。(20)附离:.附着,依附。

(21)纆(mò):绳索。(22)诱然:不知不觉的样子。

(23)连连:不断的、无休止的样子。

【译文】

天然的事物是纯正,没有失掉它的天然本性。所以,合在一块的不一定是并生,旁出的枝也不一定是多余。长的并不是多余,短的并不是不足。野鸭的小腿虽然短,续长一截就成忧患;鹤的小腿虽然长,截去一段就会悲哀。所以,事物的本性本来是长的不需要截短;事物的本性本来是短的不需要续长。这些都不是要排除的忧患。大概仁义不合乎人的自然本性吧?不然那些倡导仁义的人为什么要为仁义担那么多的忧呢?

况且,把并生的脚趾割开,他就会哭泣;咬断旁出的手指,他也会哀啼。以上两种情况,不论是多余,还是不足,而他们的忧患是一样的。如今世上以“仁”为核心的人,极目远望而忧虑人间的祸患;认为不相信仁的人,是在摒弃人的本性而贪图富贵。所以,让人怀疑仁义不是人的本性呀?不然。从夏、商、周三代以来,天下又怎么会那么喧嚣纷纷呢?

况且,依靠曲尺、墨线、圆规、角尺来决定事物形态,这是损害事物本性的作法;依靠绳索胶漆来加固事物,这是在伤害事物天然禀性;屈折支体为礼乐,用仁义去教化、抚慰民心,这样做也就失去了人的常态。天下的事物都各有它们的常态。常态,就是弯曲的不用曲尺,笔直的不用墨线,正圆的不用圆规,端方的不用角尺,附离的不用胶和漆,捆束在一起的不用绳索。所以,天下万物都不知不觉地生长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长,同样都不知不觉地有所得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所得。所以古今道理并没有两样,不可违背。那么仁义又为什么无休无止地象胶漆粘合、绳索捆绑那样游说在人性和道德之间呢?这就使天下人大惑不解了!

【赏析】

第二部分的核心,就是说明天然的事物是纯正,因为只有天然的事物才没有失掉它的天然本性。文中明确指出,事物的本性本来是长的不需要截短;事物的本性本来是短的不需要续长。这是由事物的天然本性决定的。然而,世上以“仁”为核心的人,大力推广的礼乐、仁义,是违反自然而强加于人的行为,是多余的。既伤害了事物天然禀性,又使人失去了自然常态。

在这里,回想起《应帝王》中,南海大帝儵和北海大帝忽为报答中央大帝浑沌的深厚情谊,而为浑沌大帝凿开七窍,至浑沌大帝死亡一事。同样形象地说明,保持事物的天然本性才是天下的至理正道。无论做任何事情,都要尊重事物的自然本性,遵从事物的自然发展规律,任何违反自然而强加于人的行为,不仅是多余的,而且既伤害了事物天然禀性,又失去了事物的自然常态。

【原文】

夫小惑易方①,大惑易性。何以知其然邪?自虞氏招仁义以挠天下也②,天下莫不奔命于仁义,是非以仁义易其性与?故尝试论之,自三代以下者,天下莫不以物易其性矣。小人则以身殉利③,士则以身殉名,大夫则以身殉家④,圣人则以身殉天下。故此数子者⑤,事业不同⑥,名声异号,其于伤性以身为殉,一也。

臧与谷⑦,二人相与牧羊而俱亡其羊⑧。问臧奚事⑨,则挟策读书⑩;问谷奚事,则博塞以游(11)。二人者,事业不同,其于亡羊均也。伯夷死名于首阳之下(12),盗跖死利于东陵之上(13)。二人者,所死不同,其于残生伤性均也,奚必伯夷之是而盗跖之非乎(14)!天下尽殉也:彼其所殉仁义也,则俗谓之君子;其所殉货财也,则俗谓之小人。其殉一也,则有君子焉,有小人焉;若其残生损性,则盗跖亦伯夷已,又恶取君子小人于其间哉!

【注释】

①易方:改变方位;偏离中心。惑:疑惑;分辨不清;乱。

②招:张大声势,引人注意招摇之意。挠:搅乱。庄子认为唐尧以前,即原始氏族时代社会民情还是比较朴质纯厚的,虞舜以后,即进入夏、商、周三代,朴质纯厚的风气和民情才受到人为的干扰和蹂躏。

③殉:为某一目的而献身。

④家:家,家族。

⑤数子:几种人。

⑥事业:即从事的工作。

⑦臧、谷:皆为姓。

⑧亡:逃跑,丢失。

⑨奚:疑问代词。相当于“何”“什么”。

⑩策:古代写字用的竹片或木片。这里指简册。

(11)博塞:一种类似掷骰子的游戏。

(12)伯夷:殷商末年的名士,为反对武王伐商,不食周粟而饿死于首阳山。

(13)盗跖zhí:春秋末年著名的平民起义领袖。“盗”是诬蔑之词。(14)是、非:这里引申为赞许和指责。

【译文】

小的迷惑只会偏离中心,大的迷惑却能改变本性。凭什么知道这样呢?自从虞舜拿仁义招摇过市而搅乱天下以来,天下人没有不为仁义疲于奔命的。这不是用仁义来改变人的本性吗?因此,我试着来谈论一下这个问题。从夏、商、周三代以来,天下没有谁不因为外物而改变了自身的本性的。小人为逐利而殉身,士人为了求名而殉身,大夫为了名利而家破人亡,圣人则为了治理天下而殉身。所以这几种人,从事的事业不同,名声不一,但他们以损害人的本性而殉身却是一样的。

臧和谷两个人一块儿放羊却都丢了自己的羊。问臧当时在做什么,臧说在拿着简册读书;问谷当时在做什么,谷说在玩投骰子的游戏。这两个人所做的事不一样,但他们丢失了羊却是同样的。伯夷为了名声死在首阳山下,盗跖为了财利死在东陵山上,这两个人,致死的原因不同,而他们在残害生命、损伤本性方面却是同样的。为什么一定赞誉伯夷而指责盗跖呢!天下的人们都在舍了命的做事:那些为仁义而舍命的,世俗称他为君子;那些为财货而舍命的,世俗称他为小人。他们舍命是同样的。却有的叫做君子,有的叫做小人。倘若就丧失生命、伤害本性而言,那么盗跖也就是伯夷了,又何必在他们中间区分君子和小人呢!

【赏析】

第三部分。主要是说明“惑”有“小惑”和“大惑”之分。“小惑”只会偏离中心,大方向没有变,而“大惑”却能改变本性。文中讲,“自虞氏招仁义以挠天下也,天下莫不奔命于仁义,是非以仁义易其性与?”这就是“大惑”。由于大惑易其性,所以出现了“小人则以身殉利,士则以身殉名,大夫则以身殉家,圣人则以身殉天下”现象。同时这也是对仁义的批判。尖锐地指出自夏、商、周以来,仁义是搅乱乱天下的祸根,使天下人为仁义疲于奔命。从而伤害以人的本性。从为外物而殉身这一角度看,君子和小人没有什么区别。

俗话说“大事清楚,小事糊涂”即是说对大是大非原则性问题要清楚,头脑要清醒,不能丧失原则,丢掉人的本性,而对生活中无原则性的小事,如一些无原则性的话语或看不惯的事,装作没听见、没看见或随听、随看、随忘,不必认真计较。这样做的原因,就是因为“小惑易方,大惑易性”。这即是人生的一种修养,也是处世的一种智慧和谋略。

【原文】

且夫属其性乎仁义者①,虽通如曾史②,非吾所谓臧也③;属其性于五味,虽通如俞儿④,非吾所谓臧也;属其性乎五声,虽通如师旷,非吾所谓聪也⑤;属其性乎五色,虽通如离朱,非吾所谓明也⑥。吾所谓臧者,非仁义之谓也,臧于其德而已矣;吾所谓臧者,非所谓仁义之谓也,任其性命之情而已矣;吾所谓聪者,非谓其闻彼也,自闻而已矣;吾所谓明者,非谓其见彼也,自见而已矣。

夫不自见而见彼,不自得而得彼者,是得人之得而不自得其得者也,适人之适而不自适其适者也。夫适人之适而不自适其适,虽盗跖与伯夷,是同为淫僻也。余愧乎道德⑦,是以上不敢为仁义之操,而下不敢为淫僻之行也。

【注释】

①属:通“注”。性:这里指人的禀性和行为。即聪慧或修养。

②曾史:指曾参和史。曾参:字子舆,春秋末鲁国南武城(今平邑)人。孔子的学生,儒家五圣之一,以孝著称。被后世尊称为宗圣。

史:字子魚。春秋時衛國大夫。衛靈公不用蘧伯玉而任彌子瑕,屢諫不聽,史鰌自認未盡職責,臨死他告诉他儿子说:“我活着不能纠正国君的错误,死了就不能按正规的礼节安葬,把我的尸体放在北堂就足够了。”史鰌死后,卫灵公来吊丧,史鰌的儿子把史鰌的这些话告诉给了卫灵公。卫灵公说:“夫子活着的时候推荐贤人,弹劾不肖之人,死了还要用尸体来进谏,可以称得上是忠了。”于是(卫灵公)召见蘧伯玉,封他为卿,辞退了弥子瑕,把尸体迁移到正堂,按正规礼仪安葬后返回。卫国从此变得安定和太平。

③臧:善,好的意思。古同“赃”、“藏”。

④俞儿:相传为齐人,味觉灵敏,善于辨别味道。

⑤聪:听觉灵敏。

⑥明:视觉敏锐。

⑦道德:这里指对宇宙万物本体和事物变化运动规律的认识。

⑧操:节操,操守。

【译文】

况且,把自己的禀性和行为倾注于仁义的,即使如同曾参和史那样精通,也不是我所说的完美;把自己的禀性和行为倾注于甜、酸、苦、辣、咸五味,即使如同俞儿那样高明,也不是我所说美好;把自己的禀性和行为倾注于五声,即使如同师旷那样通晓音律,也不是我所说的听觉灵敏;把自己的禀性和行为倾注于五色,即使如同离朱那样明察秋毫,也不是我所说的视觉敏锐。我所说的完美,不是的仁义所说的那样,是事物的属性的完美;我所说的完美,不是所谓仁义所说的那样,而是使本性任其自然罢了。我所说的聪慧,不是说能听到外界什么,而是能够听到自己的心声。我所说的高明,不是说能看见别的什么,而是指能够看清自己。

不能看清自己而只能看清别的,不能安于自得而向别人索求的人,这就是索求别人之所得而不能安于自己所应得的人,也就是贪图达到别人所达到而不能安于自己所应达到的人。这就是自己得不到的要求别人也不能得到,也就是达到别人所达到而自己达不到的地步。像这样的人,无论盗跖与伯夷,都同样是滞乱邪恶的。我有愧于对宇宙万物本体的认识和事物变化规律的理解,所以就好的面说,我不敢奉行仁义的节操,就坏的面说我不敢做滞乱邪恶的事情。

【赏析】

第四部分,要说明的问题其核心与第三部分一致,只是从不同的角度加以论述而已。这里是指出人的禀性和行为不论倾注在哪一方面,或达到什么完美的程度,都不能脱离事物的属性。最后一节仍是在斥责奉行仁义的人,自己失去了本性,还在剥夺别人的本性,是在从事着一种滞乱邪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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