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五律《月》读记

杜甫五律《月》读记

（小河西）

月（四更山吐月）

四更山吐月，残夜水明楼。尘匣元开镜，风帘自上钩。

兔应疑鹤发，蟾亦恋貂裘。斟酌姮娥寡，天寒耐九秋。

此诗或作于永泰二年（766），时杜甫客居夔州西阁。

吐月：《登寿阳八公山》(梁-吴均)：“疏峰时吐月，密树不开天。”《夜宿灵台寺寄郎士元》（唐-钱起）：“西日横山含碧空，东方吐月满禅宫。”

尘匣：《拟古》（南朝宋-鲍照）：“明镜尘匣中，宝瑟生网罗。”《镜》（北周-庾信）：“玉匣聊开镜，轻灰暂拭尘。”

“尘匣”句：《…望月有怀》（唐-沈佺期）：“台前疑挂镜，帘外似悬钩。”《玩初月》（唐-骆宾王）：“既能明似镜，何用曲如钩。”

风帘：遮蔽门窗的帘子。《和王主簿季哲怨情》（齐-谢朓）：“花丛乱数蝶，风帘入双燕。”

兔,蟾：传说月中有兔与蟾蜍。《艺文类聚》卷1：“《五经通义》曰：月中有兔与蟾蜍何。月，阴也；蟾蜍。阳也。而与兔并明，阴系阳也。张衡《灵宪》曰：月者阴精之宗，积而成兽，象蜍兔。”《古诗十九首》（魏晋）：“三五明月满，四五蟾兔缺。”

姮娥：神话中的月中女神。《淮南子-览冥训》：“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姮娥窃以奔月。”高诱注：“姮娥，羿妻。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未及服之，姮娥盗食之，得仙，奔入月中，为月精也。”《灵宪》（汉-张衡）：“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姮娥窃之以奔月。将往，枚占于有黄，有黄占之曰'吉，翩翩归妹，独将西行，逢天晦芒，毋惊毋恐，后且大昌’，姮娥遂托身于月，是为蟾蜍”。

九秋：秋天。《初学记》卷3引萧绎《篡要》：“秋…，亦曰三秋、九秋。”《七命》（晋-张协）：“晞三春之溢露，溯九秋之鸣飙。”

大意：四更时山峰间月亮升起，残夜里照亮了江水照亮了江楼。就像尘封的镜匣刚打开镜子豁然明亮，好像是风帘上自动挂上一个玉钩。月中的兔子莫不是惊疑俺的鹤发？月中的蟾蜍或是在留恋俺的貂裘。想想月中的姮娥寂寞孤单，天气冷了要设法度过这寒冷的冬秋。

这首诗前二联写月出。四更吐月（应是农历二十五前后），残夜明亮。如尘封之匣始开镜，似风帘之上自挂钩。下二联写自怜。月光明亮惊疑白发。月色凄寒留恋貂裘。月儿为啥要“恋貂裘”？原来是月中也有秋天也会天寒，月中寡居很久的姮娥要度过寒冷的九秋也需要貂裘。是在为月中姮娥悲伤还是在自伤？这首诗是一副图画：四更月出，天地间由暗转明，秋风吹来，万籁俱寂。不寐的诗人感觉自己就是“寡”在天上又冷又老寂寞孤单的姮娥。此诗写景精切，云意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