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五律《船下夔州郭宿雨湿不得上岸…》读记

杜甫五律《船下夔州郭宿雨湿不得上岸…》读记

（小河西）

船下夔州郭宿雨湿不得上岸别王十二判官

依沙宿舸船，石濑月娟娟。风起春灯乱，江鸣夜雨悬。

晨钟云外湿，胜地石堂烟。柔橹轻鸥外，含悽觉汝贤。

此诗作于永泰二年（766）春末，时杜甫将乘船从云安赴夔州，宿于云安码头。因夜间大雨，早上不能上岸与王十二判官作别，遂有此诗。

依沙宿舸船，石濑月娟娟。风起春灯乱，江鸣夜雨悬。

舸：泛指船。《东阳溪中赠答》（南朝宋-谢灵运）：“可怜谁家郎，缘流乘素舸。”

石濑：《说文》：“濑，水流沙上也。”《九歌-湘君》（屈原）：“石瀨兮浅浅，飞龙兮翩翩。”《同王员外雨后登开元寺南楼》（唐-陈子昂）：“岩庭交杂树，石濑泻鸣泉。”

娟娟：明媚貌。《春日留别》（唐-孙逖）：“东山白云不可见，西陵江月夜娟娟。”《和杨卿中秋月》（宋-司马光）：“嘉宾勿轻去，桂影正娟娟。”

春灯：春夜的灯。《…十五夜游有怀静者季》（唐-王维）：“由来月明如白日，共道春灯胜百花。”

悬：《寻少室张山人》（唐-岑参）：“春云凑深水，秋雨悬空山。””

大意：船儿傍着沙滩过夜，沙石的浅滩上月光明媚。春风吹得船上灯火晃动；江涛轰鸣江上夜雨如悬。

晨钟云外湿，胜地石堂烟。柔橹轻鸥外，含悽觉汝贤。

云外：高空；高山之上。《挽歌》（北齐-祖珽）：“旌悬白云外，骑猎红尘中。”《太平公主山亭侍宴》（唐-李峤）：“碧树青岑云外耸，朱楼画阁水中开。”

石堂：云安一名胜；寺庙的厅堂。《谒焦炼师》（唐-王昌龄）：“岂意石堂里，得逢焦炼师。”《酬吴七见寄》（唐-白居易）：“君本上清人，名在石堂间。”

柔橹：轻柔的划桨之声。《秋江》（宋-释道潜）：“数声柔橹苍茫外，何处江村人夜归。”《送僧游南岳》（宋-释德洪）：“枕中柔橹惊乡梦，门外秦淮涨夜潮。”

含悽：同“含凄”。十分凄凉悲哀。《庐陵王墓下作》（南朝宋-谢灵运）：“含凄泛广川，洒泪眺连冈。”《宋州东登望题武陵驿》（唐-李嘉祐）：“梁宋人稀鸟自啼，登舻一望倍含悽。”

大意：山上传来湿润的晨钟之声，胜地石堂笼罩在晨雾之间。柔柔的船桨轻轻地从白鸥外边划过，俺满含悲凉，觉得你像白鸥一样美善。

这首诗首联写初宿之景。船儿依着沙滩，月光洒满石濑。（杜甫在云安“依”严县长，跑腿的或是这个王判官。）次联写夜雨之景。先是风吹灯晃，接着江鸣雨悬。（“悬”字形容雨大不断。）三联写码头早上见闻。听到山上晨钟声从雨中沉沉传来。（感觉声音“湿”。）抬头看过去只见寺庙石堂笼罩在云雾之间。末联写别意。船桨从白鸥外边轻柔地划过，不惊动白鸥也不惊动王判官，俺觉得您像白鸥一样“贤”。（从入夜到天明，层次分明。中二联景物描写也是在写“雨湿不得上岸”。末联含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