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上海锄奸,青年杀手一战成名,大汉奸陈箓被杀的秘密往事!
1938年底,军统上海区群龙无首,赵理君做了一个多月的代理区长,原以为戴笠要把他”代理“二字取掉,区长宝座非他莫属。但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王天木从天而降,受命出任上海区区长,赵理君屈为副区长兼行动组组组长。赵理君心中那个憋屈,这王天木是个能人不假,原来是军统华北区的区长,没想到,他居然会被戴笠调到上海,更没想到的是,会让他当区长。对于戴笠的这个决定,其实王天木也没想到,但命令始终是命令,他只能服从,初来乍到,自然是放下架子对赵理君这个地头蛇百般讨好。但是还未消气的赵理君却死活不买帐,暗地里还和下面人通了气,就是不让这个新区长好过。王天木即便是放下了架子,也处处没捞着好。
新官上任,王天木原本打算一到上海就干成几件大事,树立自己的权威,也报答戴笠对自己的关照。不想几次行动都无功无果,不是消息不准,就是走漏了风声。凭直觉,他知道是赵理君在暗中搞鬼。但自己初来乍到,人地生疏,不敢贸然与赵理君这个地头蛇拉开面子。但毕竟是区长,迟迟立不了威,这样下去,恐怕会出问题。王天木因此一筹莫展,正苦恼之际,军统上海区人事组长陈明楚却来送礼了。这陈明楚,主管人事,自然也算是个人精,王天木上任后原想着对他进习惯笼络,打算对其提拔重用,但赵理君却极力反对,这让陈明楚很不爽,自然也就更亲近王天木一些。陈明楚送的确实是份厚礼,当下王天木未站稳脚跟,手下更是无人可用,而陈明楚却很及时的向他引荐了一个人才。陈明楚深知王天木一举一动必然在赵理君监视之下,所以他很神秘的带着王天木穿过好几条小巷,甩掉尾巴后,才钻进一户人家。
在屋里等着的,是一名年轻特工,王天木上下打量了那人几眼。只见他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中等个,身体偏瘦,胸前隆起一块块肌肉,说明他体质好。再往脸上瞧,见他生得浓眉大眼,二目有神,显得精明强干,不觉好感顿生。这个年轻人名叫刘戈青,是军统上海区的一名特工,刚从戴笠在湖南办的临澧训练班出来而安排到军统上海区。区长亲自登门,刘戈青不胜惶恐,几句交谈后,他发觉这王区长平易近人,毫无长官的架子,跟前面的周伟龙、赵理君可谓天壤之别。不得不说,王天木这个老江湖很有一套,在陈明楚的引荐下,他和和刘戈青逐步加深来往,没过多久,两人几乎就以兄弟相称了。王天木经常和刘戈青诉苦,讲他在上海区如何憋屈,如何一事无成,讲他如何孤立无助,讲赵理君如何跋扈,如何暗下绊子。苦水倒了又倒,刘戈青听到了心里,他为这个“大哥”叫苦,居然也心疼起这个大哥。这天,王天木接到戴笠电令,让他回到香港述职。
这让王天木很是不安,来到上海几个月,没干成一件像样的事情,此次述职,想必会有祸事临头,弄不好,区长的位置要拱手相让了。临行香港前,王天木找刘戈青喝酒道别,席间,又是声泪俱下的倒了一番苦水,看着王天木在喝闷酒,刘戈青起身宽慰:不如这样吧,我替你干一两件漂亮的工作,给你壮壮行色,见了戴先生,也好有所交代。即使不被表扬呢,去了也不至于挨训。狡猾的王天木,就等着刘戈青来这一出。王天木假意推辞,但刘戈青却格外坚持,他饮下一杯酒,慷慨陈词:士为知己者死,在所不辞!这刘戈青向来就立志要锄奸救国,以往是空有一片爱国激情而被官僚主义的周伟龙和赵理君埋没,如果有机会,他必然会奋起出手,杀上几个汉奸。王天木见状,急忙又抛出了一个问题:上海汉奸众多,挑谁下手呢?杀小汉奸,不够轰动,戴笠也看不上,作用不大;杀大汉奸,又太过冒险,万一失手,后果不堪设想。刘戈青看穿王天木的心思,又趁着醉意,大声吼出了一个名字。陈箓,就他了!
陈箓是什么人?此人1891年进福州船政学堂学习,后赴法国的大学留学法律,因翻译《法国民法》成名,归国后步步高升,历任北洋政府外交次长、代总长等。抗战爆发时陈箓已经退休,1938年,梁鸿志在南京组织伪政权维新政府时,陈箓落水当汉奸,出任其外交部长,汉奸排序仅次于梁鸿志。同时还与北平的王克敏敌伪组织关系密切,故被任命为南北两府的外交总长,是联络南北敌伪组织的重要人物,算得上是上海滩上数一数二的大汉奸。王天木听到名字后,不由得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但是要对这样的大汉奸出手,难度也可想而知。但刘戈青拍着胸脯保证:大哥放心!我一定尽全力完成任务,铲除陈箓这个大汉奸。王天木举着酒一饮而下,并告诉刘戈青,缺枪缺人,只要知会一声,他都全力相助。当天晚上,王天木特意向管理枪械的林之江交代,让他给刘戈青准备几支好枪,以备其执行特殊任务时用,林之江满口答应下来。第二天,王天木乘船离沪,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赴香港述职去了。让林之江提供枪,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一件事,但却没想到,正因为这个安排,差点让刘戈青的刺陈计划溃于无形。
刘戈青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在敲定目标后,他很快找来几个特训班的老同学,共同密谋策划,并调查陈箓的动向。陈箓多在南京办事,在上海的时间很少,平常也是深居简出,就算外出,也守卫周密。上海沦陷后,连连发生锄奸活动,许多作恶多端的汉奸死于非命,陈箓自知罪孽深重,平时行动十分小心。刘戈青意识到,要想在外面动手,难度太大,于是众人商议后,决定潜入陈宅,在陈最放松的时候,攻其不备。主意拿定,问题又来了,他们谁也没去过陈宅,不熟悉里面的地形,贸然闯入,恐怕行不通。刘戈青动用自己所有关系,终于有了眉目,他有位朋友叫刘海山,曾是公共租界的巡捕,原是张学良的卫队长,陈箓家雇用的保镖都是原张学良的警卫,因而刘海山与陈家保镖十分熟悉,而且还都是东北老乡。保镖中有一位名叫张国卿,因为保护陈家大少爷腿部受伤残疾,陈家只支付了一点点抚恤金就对他不管不问。张国卿对陈家刻薄寡恩深感痛恨,于是手绘了一张陈宅的平面图,并向刘海山和刘戈青详细讲解了陈家的基本情况。
并且,刘戈青还得到一个重要信息,大年三十晚上,陈箓一定在家吃团圆饭,大年初一,他都要领着全家祭祖拜年。刘戈青心念一动,机会有了!陈箓所住的陈公馆在愚园新村25号,属静安寺闹市区,其东北紧靠公共租界意大利警备区,南边是公共租界英军警备区,同时靠近沪西警察署,距李士群﹑丁默邨特务据点也很近,一旦响枪,就会引来各处巡捕警察,实施刺杀行动十分不容易。但刘戈青却没有丝毫顾虑,大不了就是拼死一击。1939年2月18日,农历大年除夕,经刘戈青等人探查,陈箓果然从南京回到上海,当晚,陈箓在保镖簇拥下,回到了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刘戈青迅速召集刺杀小组成员,并让其中一人按照约定到林之江家取枪。但没想到,林之江居然不在家。林之江必然是故意躲着了,但究竟是因为偶然,还是一些更隐秘的原因,没有人知道。没有拿到枪,刘戈青很是无奈,便只好返回家中,把自己收藏的三支生锈的手枪去了出来。天色渐晚,华灯初上,除夕之夜,夜幕下的大上海,天上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一阵潮湿和寒冷袭来,颇感凄凉,只有此起彼伏的爆竹声还在提醒着人们,过年了。
过年时候警宪的懈怠,正是刘戈青期盼的良机。刘戈青等人迅速开始行动,他们穿上雨衣,穿过愚园路,快捷地闪进愚园路新村弄堂口,分两边向愚园新村25号大门扑过去,一辆接应的汽车也悄然停在弄堂口外。此时陈公馆的大门口,一个名叫宋海林的保镖在岗亭里抽烟避雨取暖,随同行动的刘海山是个行家,立刻从刘戈青手里夺过枪,一个箭步跳到岗亭前,用枪指住宋海林下了保镖的手枪,这时他们才又有了一支可用的手枪。刘海山站在门口扮成警卫,刘戈青带人进入房内,迅速从厨房冲进客厅。此时,客厅里灯光明亮,丰盛的晚餐摆放在大桌上。陈箓夫妇正和客人聊天,刘戈青拔枪就照陈箓脸上就打,陈箓见势不妙已先弯腰,正巧闪过了这一枪,滚翻到桌子底下试图逃命。刘戈青又靠近射击,打中陈箓,随后又补几枪,弹弹见血。陈箓胸部、头部、颈部、腿部多处中弹,当场身亡。刘戈青对伏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人说:“没有你们的事,我们只杀汉奸!”掏出一张事先写好的标语,扔在陈箓身上。上书:抗战必胜,建国必成,共锄奸伪,永保华夏!落款为:中国青年铁血军。
纸条被扔在陈箓的尸体上,随后,刘戈青等人迅速撤退,屋内保镖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掏枪射击,但有趣的是由于陈家此前大放鞭炮,尽管此时双方枪声大作,但外人都以为是鞭炮放个不停。等警察接到陈家报案电话赶到时,连刺客的人影都没有见到。第二天早上,满街叫卖报纸的声音不绝,竞相刊载陈箓毙命的特大新闻。两个最引人注目的标题是:“铁血军破门而入,伪外长即登鬼门”“汉奸陈箓夜登鬼录,飞快将军从天而降”一早醒来,看了上海各报的新闻报道,上海市民无不拍手称快,而大大小小的汉奸个个胆战心惊。南京伪维新政府为陈箓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并发给陈箓家属10万元抚恤金,沪、宁两地均下半旗。大年初二汉奸政府的葬礼,标志着汉奸们不祥的结局。
日本没查到案发时枪手留下的任何真实证据,也没有任何破案线索,毕竟,现场仅留下一张纸条,而纸条上的落款又是刘戈青临时想的,他们上哪儿查去。
刘戈青因为刺杀陈箓受到嘉奖,但王天木却并未因为刘戈青立功而保住上海区区长之位,他从香港回到上海时,身份已变成军统直属通信员,而上海区区长,最终仍是赵理君代理。王天木一番安排,像是白忙活,但刘戈青的这场“铁血军锄奸”,却成为军统年轻杀手中的一个标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