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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后四十回是真是假?出自他人之手,还是曹公之手?

紫网2023-10-16 13:41:100

石破天惊的《红楼梦》,文学史上的珠穆朗玛峰,在让人“窥谷忘返”的同时,也让人“望峰息心”,但遗憾的是,直到作者逝世时,似乎还是处于“红楼梦未完”的状态,这就给读者留下想象的空间。就像总有人想去挑战世界巅峰珠穆朗玛峰一样,也总有人不乏挑战人类文学巅峰的冲动与勇气。当然,这其中更多的是想去弥补“维纳斯”断臂之缺憾。自红楼文本问世以来,历代读者不断的推出自己的续作,仅清代《红楼梦》的续作就多达四十余种,但是,这其中影响最广泛、接受度最高的无疑是程高本的后四十回,由此也衍生出红学研究史上又一桩著名公案——谁是程高本后四十回真正的作者?所谓“枪打出头鸟”,总是不断有人站出来挑刺,感叹与前八十回正宗版的《红楼梦》相比着实大为逊色,因此,可以排除曹雪芹是程高本后四十回作者的可能性。自从民国学术大师胡适先生在《红楼梦考证》里提出程高本后四十回的作者是高鹗的观点以来,似乎这一公案已经划上了句号。但是,近年来的研究却推翻了这种观点,比如在程甲本的序言中,程伟元写道:“红楼梦小说,本名石头记,作者相传不一,究未知出自何人,惟书内记雪芹曹先生删改数过。……然原目一百廿卷,今所传只八十卷,殊非全本。即间称有全部者,及检阅仍只八十卷,读者颇以为憾。……爰为竭力搜罗,自藏书家甚至故纸堆中无不留心,数年以来,仅积有廿余卷。一日偶与鼓担上得十余卷,遂重价购之,欣然翻阅。见起前后起伏,尚属接榫,然漶漫不可收拾。及同友人细加厘剔,截长补短,抄成全部,复为镌板,以公同好,红楼全书始自是告成。”从这段文字看来,程伟元是购得这后四十回的书稿,并与友人(即高鹗)一起整理而截长补短成书的。于是,无名氏续就成为现在主流观点。似乎经过一百多年漫长的岁月后,关于这桩公案的探索又回到了原点,谁是后四十回真正的作者,依然处于待解的状态。

客观地讲,续《红楼梦》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红楼梦》前八十回近乎完美,臻于化境。即使续作巍峨如“泰山”,但在文学的“珠峰”前也总是黯淡无光。其实,如果没有登峰造极的前八十回,程高本后四十回依然不失为一部相当优秀的作品,其中不乏十分精彩的片段。也许,它只能哀叹“既生瑜,何生亮?”于是,有观点认为,后四十回虽然不是曹雪芹的原作,但其中也含有曹公所遗留下来的片光零羽。近年来,甚至有人用上先进的电脑技术,将前八十回和后四十回进行综合对比分析,认为两者之间行文风格、用词习惯等诸多方面几乎毫无二致,后四十回的作者也是曹雪芹,这一观点也获得了部分专家、学者、名作家的支持。但是,持这种观点的人不得不面对一个困境,就是后四十回与前八十回所暗示的出入很大。首先,贾家最终的结局是“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但后四十回贾家被抄家之后居然还能中兴,悲剧的气氛大大冲淡了,甚至可以说有些小圆满。其次,主要红楼梦中人中有相当部分与前八十回所暗示的大相径庭,比如,李纨判词中的“春风桃李结子完,到头谁似一盆兰!”句,暗示当贾兰春风得意时,宝玉等早已陷入困境,但后四十回两人竟然同时金榜题名,而且宝玉的名次还相当领先于贾兰。又比如,根据判词和梦曲,元妃应该是死状惨烈,但后四十回元妃却是自然死亡——病死;后四十回湘云生活一直很美满,看不到“自是霜娥偏爱冷”的她“寒塘渡鹤影”之情节;探春“千里东风一梦遥”,她应该是“远适”(脂批)他乡,从此,故国只能成为梦里的风景,但后四十回探春嫁给了贾政的上司,还能回乡探亲;香菱没有死于夏金桂之手,反而是夏金桂自食恶果,命丧黄泉,等等。还有,后四十回不如前八十回那样精彩纷呈,不仅人物变得刻板,故事也变得呆板,单位文字内蕴含的信息量大为逊色。

但是后四十回并非一无是处。比如部分主要梦中人的结局还是照应了前八十回的伏笔和暗示;又比如第一百零五回关于抄家的描写,并不是片面的,从开始到结束,天翻地覆,“只见箱开柜破,物件抢得半空,此时急得两眼直竖,淌泪发呆”,“贾政无心查问,一直到贾母房中,只见人人泪痕满面,王夫人宝玉等围住贾母,寂静无言,各各掉泪”,除细节外,各个人物也塑造得较为饱满,不管是两位王爷,还是贾政、贾母、王夫人等主要人物,还是焦大等次要人物,都是立体的,非过来人是写不出来的。又比如文本中有“假作真时真亦假”之句,还有脂批指出:“写假则知真”,很多人会认为贾宝玉等同于甄宝玉,但第二十二回脂批又指出:“将薛、林作甄玉、贾玉看书,则不失执笔人本旨矣”,因此,甄贾宝玉虽然实为同一人[注1],但两个人还是有区别的。一百一十五回甄贾宝玉在现实中会面,经历过抄家之变的甄宝玉谈起仕途经济的学问和应酬世务之道,而贾宝玉依然厌恶功名利禄,这看起来也不是不知“拟书底里”的人所能写出来的。脂砚斋指出:“《石头记》中多作心传神会之文”,其实脂评本中也不乏“心传神会之批”,如第二十一回一条特别注明作于“壬午九月”的批语:“似庄老,奇甚怪甚!庚辰眉批:赵香梗先生《秋树根偶谭》内兖州少陵台有子美祠为郡守毁为已祠。先生叹子美生遭丧乱,奔走无家,孰料千百年后数椽片瓦犹遭贪吏之毒手。甚矣,才人之厄也!因改公《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数句,为少陵解嘲:`少陵遗像太守欺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折克非已祠,旁人有口呼不得,梦归来兮闻叹息,白日无光天地黑。安得旷宅千万间,太守取之不尽生欢颜,公祠免毁安如山。'读之令人感慨悲愤,心常耿耿。壬午九月。因索书甚迫,姑志于此,非批《石头记》也。为续《庄子因》数句,真是打破胭脂阵,坐透红粉关,另开生面之文,无可评处。”,也是心传神会之批,正是揭开畸笏叟和脂砚斋关系的关键。此批借似乎“非批《石头记》也”(脂批)的杜甫之祠为兖州“郡守毁为己祠”,极为隐晦地暗示畸笏叟突然出现、脂砚斋突然消失的真实原因­­——“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壬午年,有强大的政治力量介入,“索书甚迫”。脂砚斋和作者所处的乾隆时期,即使不是中国漫长封建时代中“文字狱”最猖獗时期,也是之一。“索书甚迫”,即暗示“文字狱”已经盯上《石头记》了。一条看似漫不经心的脂批,却“甄士隐”了多少惊心动魄的历史风云!

“黑云压城城欲摧”,危险已迫在眉睫,因此,程高本后四十回的作者之谜不能排除这样一种可能性——作者和爱人、知己、亲密的助手脂砚斋只能忍痛割爱,紧急将“真事尽显”的八十回后撤下来,甚至直接销毁,然后夜以继日地在吸收原来八十回后“可用”部分的基础上创作出一个违背自己本意的、小圆满的、“没有问题”的版本,毕竟清朝“文字狱”之酷厉,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当然,在如此仓促的情况下,顶着巨大压力,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悲剧“安装”上一个“没有问题”的、相对光明的结局,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其文学水平自然大打折扣,其中的诗词也无法与前八十回相提并论(红楼诗词要契合人物设定,还要预示未来结局,甚至还要暗藏政治寓意,其难度可想而知,前八十回有一部分诗词处于待补状态就是例证。),而被“甄士隐”的政治寓意[注2]更应该被剔除,让文本看起来真的就像是“大旨谈情”下呈现一个家族盛衰荣辱的小说而已。而且,有些部分不能照顾得到,比如,实为同一人的甄贾宝玉,后四十回只描写了他们的思想冲突,并没有写及他们如钗黛那样合二为一[注3]。其实,应作黛玉看的贾宝玉,最终变成了“情不情”的情僧,情僧贾宝玉以入世之心出世,心中有佛,有万民,悲天悯人,就像在红楼幻境中时隐时现的、“点明迷情幻海中有数之人”(第三回脂批)的癞僧、跛道;应作宝钗看的甄宝玉,历尽磨难,最终如宝钗一样,以出世之心入世,不为物羁,不为媚俗,而自成高格,因此,钗甄、宝黛他们是两两相通的[注4]。在那样的政治环境下,作者为完成“任务”,不得不违背自己本意仓促写出后四十回,无奈地让这部旷世奇著处于“书未成”(脂批)的状态。如果这种可能性存在,曹雪芹于壬午除夕“泪尽而逝”(脂批),想必与官方“索书甚迫”不无关系。注1、详见《“行”走红楼》系列拙文 78《现实之甄宝玉,梦幻之贾宝玉》注2、详见《“行”走红楼》前面系列拙文注3、详见《“行”走红楼》系列拙文 49《钗黛一体,幻中之真》注4、详见《“行”走红楼》系列拙文 67《明明是悲剧,为何文本却称之为“金玉良姻”》作者:郭进行,本文为少读红楼原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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