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被害,岂料邻居已先亡,1990年长春青云街连环谋杀案侦破始末
1990年9月21日这天,初秋清爽的天空和经济腾飞的大潮,使吉林省长春市这座古老的城市也噪动起来,青云街上这不很显眼的,两家居住的平房小屋,也平添了几分新意。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厄运已然先后降临到这两家……
东屋的鲁南酒家老板老张头,这两年承包酒家后,拮据的家境变得宽裕起来。人总是这样,一有钱就想荣耀一番,显赫一下。老张头就一个儿子,叫张永刚,也在酒家帮忙。几个月前又添了一个小孙子。小两口心里美滋滋,老两口嘴都合不拢,商量着给儿媳谢红梅打一套金首饰。首饰打成了,丈夫张永刚为年轻的妻子戴上了。30克重的金项链戴在妻子雪白的脖颈上,闪闪烁烁;一副80克重的金手镯戴在她的手腕上更衬托出几分富贵;还有那刻着“快乐”图样的金耳环,在阿梅的耳垂下荡来荡去,好不欢喜;你瞧她那纤细的手指配上了5克重的刻花戒指更透出几分秀气。
这一切,丈夫看了心醉,外人看了眼羡,大家送她个绰号“金晃晃”。
平日里公公整日在饭店里忙忙碌碌,婆婆照顾儿媳和孩子。9月21日上午婆婆拿好筐对儿媳说:“阿梅我去市场买点羊肉,给你好好补充下奶水。”说着走出了家门。
此时酒家“早忙”也刚刚过去,张永刚顺手撕下一页日历,心想9月21日,天快凉了,得抓紧修修房子。想着便喊来酒家的伙计:“陈旭,快和我回家一趟,送几根木头。”
车停在了张家院内。
“妈……妈……”张永刚,冲屋里喊了两声,没有回答,他忙奔进屋内。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恐怖和危险正在一步步向他逼近。
一个陌生男人站在屋内,一种不祥之兆顿时笼罩了整个空间。
“你找谁?”张永刚问道。
陌生男人二话没说,跨上前去,“就找你”眼看匕首向他刺来,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用手握住了向他刺来的刀尖,然而虎口被划开了。他转身向门外跑去,边跑边喊着:“小陈,快跑,这小子有刀。”
陌生男人一看外面还有一个人,随即假装追赶陈旭,趁陈旭转身跑的时候趁机逃掉了。张永刚没有追那个陌生男人,他返身回到了房间,紧张地搜寻着家人,他掀开小屋炕上的被子,妻子浑身是血,六个月的小儿子可怜地躺在妈妈身旁,脸色憋得铁青。
很快,接到报警的朝阳公安分局王局长带领精锐干警赶到现场。
现场内,公安分局王局长、刑警队韩队长和侦技人员正在紧张地工作……
不久,医院传来消息:张永刚的妻子因抢救无效死亡,儿子活了下来。
下午,指挥部介绍案情的会议刚刚开始,电话响了起来,韩队长紧抿着嘴唇,“嗯嗯,马上就到。”从面部表情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很沉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张家对门王英杰夫妇被杀在床上。妻子有被强奸迹象。这个消息传到队里,像一团雾罩在大家的心上,给原来很沉闷的气氛,又增加了一份沉重。
这夜,银月高悬,透过窗户照进屋来,韩队长紧锁双眉,一个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顺手拉亮了灯,再次阅起尸解报告:男尸,王英杰28岁,无业,头部系不规则钝器伤,女尸,姜立波,上衣波掀至胸部上,下身裸露,颈部有索沟,会阴部有结夹,二人死亡时间是在9月19日……他反复阅着,似乎已从中悟出了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分局三楼会议室里,烟云缭绕,诸葛亮会正在进行。
根据张永刚所见的案犯,1.67米,较黑瘦,杂色毛衣,外穿一件灰色风衣,和对门王英杰家丢一女式风衣相似,两个现场虽鞋种不同,但按王家现场遗留旅游鞋足迹推算,两个做案人的个头差不多。
录像放完了,王局长的目光转向韩队长:“韩大队你的意见如何?”他紧吸两口烟,顿了顿说:“在同一空间,不同时间发生的两起杀人案,是解放以来罕见的,根据两个现场的情况看,两起案子很可能是一人所为,多半是王英杰的社会关系干的。”
韩队长习惯地挑了一下眼皮:”我想虽然是熟人所为,但这个熟人,不很熟悉王家的情况。”
吸了一口烟,韩队长一双犀利的鹰眼转动了一下再次开口:“我觉得这个罪犯定有前科劣迹,胆大妄为。可能急需用钱。”
王局长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说:“这两起案子比较复杂,棘手,我认为有一定的联系,我看下步的工作,'9·19’主要以王英杰的接触关系为突破口,特别是近期接触关系中有前科劣迹的为重点。'9·21’以摸人型为重点以控制赃物为突破口。”
朝阳公安分局、青云派出所抽调了大批警力,线索一条条上来了。
很快有人反映:最近有个叫唐玉勇的,准备和王英杰做买卖。
9月25日大清早,侦查员东生和立辉已在“近阜街”上“游荡”。突然东生眼前一亮,叫了出来。两人呈合围之势走到了一个男人面前:“你姓唐吧?和我们走一趟……”
经审,唐玉勇的年龄较大,和人形不像,但很有价值,要抓住他挖掘出王英杰的关系。
9月26日下午,王英杰的母亲徐桂花来到刑警队,回忆到:发案前一周的一个早晨,我去儿子家,儿子向我介绍了一个人,是怀德县来长春卖肉的,家已迁来全安派出所,想租个房子。我家恰好有个空房,可是看房后他再没来过。9月20日,也就是儿子被杀的第二天,我去儿子家,没敲开门,在门口等儿子回来时,看见了这个人。朝我儿子家方向张望,这个人与你们说的作案人体貌特征相似。以后这人再没找过王看房子。
按理说,买房和发案没什么干扰,如果真心买房,为什么不来呢?9月20日在市场活动,是否想观察一下现场周围的动静呢?
很快,侦查员们把建设街市场所有卖肉人都查了,也未见此人。
在全安派出所内侦查员正翻阅着户口底卡。1989年、1990年由怀德苗家屯迁到全安的相似人仍未有结果。怎么办?
韩队长揉着那双缺少睡眠的眼睛,对程副队长说:“我带几个人去公主岭,请求公安局协助摸出卖肉人。”
结果摸出来的16个人,经审全部否掉了。
侦查工作一下陷入僵局……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10月5日早晨,当一名侦查员去市场逛逛准备碰碰运气,“卖肉人”真的在市场出现了。原来他是流动卖肉的,经过侦查员的审查,“卖肉人”的嫌疑又被排除了。
只有再审唐玉勇。
“平时王英杰接触比较多的还有哪些人?”
“有个叫刘军的28岁,长铁工人。”
侦查员随即对刘军展开调查,结果:9月7号刘军在一次拦路强奸抢劫中被公安抓捕,目前在关押中。
突审刘军,无线索。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了,如同鸟儿插上翅膀似的,飞过了今天,飞过了明天,眨眼之间,半个月过去了。两起案子仍无着落。
与此同时,刑警队千方百计寻找线索,可谓日夜不息。侦查员们先后在大连、北京、石家庄等地调查走访,行程数千里,查线索一百多条,谈话人员200左右,却仍然两手空空,一番嗟叹!
正当大家陷入深谷迷雾之时,一个线索立即打上了韩队长的追踪“屏幕”:一个多月前王英杰曾和一个修鞋人打过架……
修脚同行只知道这个人叫张玉林,复员兵,是江苏人,在长春修鞋时曾在461医院住过院。侦查员翻遍了1988年全部病历卡,终于找到了他。经查此人发案前一个月已去哈尔滨。
韩队长立即带上三名侦查员登上了北行的列车,带着和张玉林相识的人去辨认,第二天就在哈市抓到了张玉林,
被抓时,张玉林哭着说:“完了,不能牵扯别人。”
韩队长上前一步:“东西呢?”
“我的锤子,在工具箱里。”
在哈尔滨警方的配合下,就地立审。原来张玉林一个月前和别人打架,用锤子把别人头打破,一时害怕就跑到哈尔滨来了。经查这段时间此人一直未离开哈尔滨。侦查员们的心又“凉”了。
一个个的谜,围绕着王英杰像一个稀奇古怪的谜底,藏在一个秘密的角落里,任你千寻万找,却露不出半点蛛丝马迹。
38天了,就像闪电般的瞬间,牵动着千万颗心的“9·21”、“9·19”案,仍然没有进展。王局长连续召开了三次会议,发动专案组献力献策。几经推敲、剖析,判定出下列方案:
1、再过一次“筛子”,在王英杰的接触人中找,上次“筛”得不够细;
2、让刘军戴罪立功;
3、深入市场,查找与王英杰有关的线索;
4、再次发动群众,解除他们的顾虑心理。
这就做到了大处撒网,小处过罗,专案组之所以在许许多多侦破方案中总结出4条,主要依据是:王英杰夫妻在家被杀害,但门锁未破,并有人刚刚给送来一袋螃蟹。
四张网迅速撒开,第一张“网”,虽说筛得细致入微但没有网出一个可疑人;第二张网,深入到市场调查走访的干警,也没有“网住”任何鱼虾之类,所有的人没有像人形的;第四张“网”发动街道治安小组,但几天过去了,仍没效果;唯独第三张“网”,颇有喜音,只是刘军心怀鬼胎、不敢直言,因此这鱼虽在“网”中,但未被网住。
审讯刘军开始了。
“铁道帮子强奸与你同案的一起干的,主犯是谁?把问题讲清楚你的罪过可减轻了。”
“哦,我的罪过可以减轻了吗?”
他的眉间擦过一道喜悦,然而这喜悦的光彩有如过眼烟云,略一闪露,便被吹得无影无踪,刹时,他的心又暗了下来。他的思绪忽起忽落,千思万虑,这番瞬息万变的思想,被侦查员看得一清二楚。
夜间11点左右,他带着那愁云如山的沉重思绪,刚刚入梦,预审员叫醒了他。
“你知道影响破案属于什么过咎?”
不语……
“没关系,真的不能变成假的,假的不能变成真的。”
“……”仍然不语。
“不要怕说错,更不要背包袱。”
“……”依旧不语。
“我们让你戴罪立功,还有什么怀疑吗?”
“我……”嘴张了张又闭上了。
“你说吧,说出来是对法律、政府的信任。”
“噢,事情是这样的,入狱前卢时安曾想和我合伙抢张家,但一直未成……”
他终于开了口。
经查,此时的卢时安正和他母亲去德惠市走亲戚,韩队长带着几名侦查员立即赶往德惠。
大概是发财梦作得太美了,太甜了,在被窝里把卢时安拉了出来,他顺手扔给站在旁边的母亲一个小红塑料包,说时迟,那时快,韩队长一把抢过打开一看,正是“金晃晃”的全部首饰。
时间对于嗜财如命的人来说总嫌过得太慢。
刘军刚入狱后,劳改十年的释放犯卢时安早就想下手,苦于张家总是人来人往,因此,虽垂涎欲滴,却又不敢轻举妄动。日子一天天过去了。9月19日这天,他刚从大连回来,提着一袋螃蟹,来到平日里不常来的王家,他闪烁其辞地问起张家的情况,王英杰开着玩笑冲他说:“你想抢人家咋?问个细!”卢一愣,莫非他有察觉,非先干掉他不可,于是趁他不备,抡起搬子,照他头部打下去,血溅得厨房到处都是,刚刚收拾了现场,“笃笃”有人敲门,他闪向门后,接着是钥匙捅进暗锁的声音,门开了,他一把楼过王英杰的妻子,锁好门,勒死之后,侵犯了尸体。
待到天黑之后,他迅速逃离了现场。第二天他见现场未被发现,但没有机会。
第三天,也就是9月21日10点钟,他见张家婆婆拎着篮子出去买菜了,估计屋里只剩儿媳一人了,闯了进去,杀死张永刚的妻子。当把抢到的金首饰装入兜,正值张永刚回来碰上……
次日,东方刚刚泛出鱼肚白,韩队长押着杀人犯卢时安回来。
40天,干警们风餐露宿,夜以继日,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1990年12月26日,卢时安被执行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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