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相聚
又是一年冬来临,原来江南的冬季也可以这么寒冷。树枝上结出透明如玉的冰条,湖面铺上一层薄薄的冰,刺骨的冷风把行人吹的瑟瑟发抖,平日里光芒四射的太阳,已经连着十几天不愿露脸,躲到九重天外休息去了。
“妈,怎么这么早打电话来?嗯,我很好,没事的……还有几天就放假了……我会按时回去……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可以走,又没什么东西,你就不要劳累祁叔了……好,我知道了,再见。”
放下电话,问情一阵沉默。光阴总是那么不留情,又是一年春节将至,校园里大半同学都已经收拾好行装直奔遥远却又温暖的家乡了,冷冰冰的宿舍里只剩她一人,丝毫没有动身的欲望。回去又如何呢?见到那人只会让自己心更冷,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时光可以逆流,希望那件事永远不要发生,希望自己的人生永远结束在那一天。
“叶问情,有人外找。”门外响起了宿管阿姨的叫声,提醒着她有访客到来,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绵芳和依依高中毕业后考上了不同城市的大学,三人就此分道扬镳,但还是时常通过网络和电话联系。进入大学后,问她仍是一贯的安静低调,虽也结识不少同学,但如绵芳、依依那样的贴心挚友却没有,也许是下意识地不想结识吧,人生得一二知己已足矣,她不习惯身边有太多的人,也不习惯向太多的人敞开自己的内心,尤其,自那人成了自己的……丈夫之后,她愈发沉默了。
此时空荡荡的校园,还有谁会找上自己呢?皱了一下眉,问情推开门走向楼下会客室。
看到来人,她又忍不住敛敛眉,停了一下脚步,迅速整理好情绪走了过去。
“阎老师,您找我?”来人是他们外国语学院新来任教半年的老师,名叫阎随风。据说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家人送去外国留学,读了博士学位后不想再呆在国外,就回国应聘到她所就读的大学,短短时间,已被评为副教授,升教授是指日可待之事。
阎随风,今年刚满二十七,深受西方文化的熏陶,个性比较随性洒脱,再加上相貌气质皆不错,在外国语学院深受女同学们的青睐,每逢他讲课,教室里必定爆满,不单是为他的人,也因为他讲的课生动且有深度。虽说他很有亲和力,但总是无形间和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非常注重自我。问情只在课堂上和他有所接触,私下里并未有过交谈,更别说深交了,对于他的来访,她确实有那么一丝……诧异。
“叶问情同学,能跟我出去喝杯咖啡吗?有点事……想和你谈谈。”一向随性的人,见到她竟有些手足无措,这倒让她感到一丝玩味。
“好吧。”难得同学们眼中的大红人来找自己,又是老师,她没有理由说不。
离开会客室,两人一路无言往外走去。天阴沉的厉害,乌云黑压压的仿佛下一刻就能落下来,一阵冷风吹过,把枝头上稀稀拉拉发黄的树叶又卷落了几片,只有松柏,还保持着四季不变的容颜,挺得直直的,接受不同季节风雨的洗礼。
路上遇到几个其他班上的同学,见到阎随风都热情地打招呼,问情停下来静静地等他们寒暄完。身旁是个莲池,满池的荷花荷叶早已消失不见,只剩光秃秃干瘪瘪的枯枝枯叶漂在水面上。她不由得想起高中第一天碰到依依时的情景,那个时候的她们,是多么天真又多么无邪啊!
待那几位同学离去,问情还双眼看着池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阎随风正在一旁暗暗打量她。
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会注意到这个名叫叶问情的女生。相较于班上的其他同学,她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不怎么开口说话,每次总是很规矩地听课。他的课堂很自由,同学们有什么问题都爱发问,只有她从来不开口。还以为她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呢,结果有一次无意间发现她递纸条给旁边的同学,让他们来提问,问的问题挺有水准,有时让他差点都应付不了。
打那以后,自己就对她多了一份关注,她上课坐什么位置,作业写的怎么样,有没有缺席,今天又会让人帮她问什么问题……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越多,自己的视线就越难移开,直到前段时间结课举行期末考试,连着三个星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内心竟生出了几分惆怅、几分空虚,他知道,自己对这个女孩子……心动了。
在他眼中,问情的身上有一股很安宁的气质,这是他在国外女孩子身上很难发现的。白皙的皮肤,长长直直如缎子般的黑发,清澈的双眼,一举一动,充满了中国古典美。
他知道她热爱古诗词,有一次在校内外语杂志上看见了她翻译的一首元曲,笔调辞藻之美,让他一时惊叹不已。他很早就开始接受西方的教育,虽然还会说中文,用中文写文章,可是对古诗词却还是很陌生,想起来也挺惭愧的。她的那首元曲汉译英翻译,让他兴起了研究古诗词翻译的兴趣,今天就是想向她请教,当然,也借机拉近和她的关系。
天空中开始飘起雪花,天气预报说今天有中到大雪,挺冷的。阎随风咳嗽了一声,问情回过神,离开水池,继续未完的路程。两人来到校外一家名叫温暖咖啡屋的咖啡店,阎随风点了一杯蓝山咖啡,问情要了一杯可可奶茶。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问情用勺子搅拌着杯内的奶茶,等着对方开口。
“又下雪了,这里的冬天真冷。”阎随风挑了个最无害的话题。
“和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但说到冷的地方,应该是东北吧!”说到东北,就想起白雪茫茫的大兴安岭,长白山的人参,名贵的紫貂,五光十色的冰雕展览……如果有机会,她倒是想去体验一下那里的生活,只是,现在怕是没有机会了,那人不会同意她去的。
“嗯,我同意,我都无法想象自己在零下三四十度的环境下生活是什么样子。”喝口咖啡温暖一下肠胃,阎随风有些泄气的发现,坐在他对面的女孩又跑神了,眼睛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的世界。唉,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吸引力了?
“问情……呃……我可以直接叫你问情吗?”不想那么拘束,他开口请求。
犹豫了一下,问情点点头,“不过,希望老师你在学校里还是叫我的全名,这样比较不那么……尴尬。”唉,真不知老师找自己有什么事。想到那人找她讨论双方父母事情时的干脆劲儿,真的有点……想他了。
“好吧。”发现自己的魅力值在她面前正飞速下跌,虽有点失落,但还算是有所收获聊以告慰。
“老师说有事和我谈,是什么呢?”不想再兜圈子,她直接开口相问。
“上次看到你的一首元曲汉译英,感觉很棒,我对古诗词翻译也挺感兴趣,就是才接触,还不怎么有悟性,想向你请教一下。”这算是个好理由,应该不会暴露自己真正的企图吧?他不想现在就突兀地表白自己的感情,想先慢慢走近她,了解她,很自然地融入她的生活后再对她展开热烈追求。
“其实我也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水平。老师如果想做这方面的研究,先看唐诗宋词元曲的注释本吧,很多传统用字、词还有意,都要先理解透彻,然后才能找到合适的英文翻译过来。这只是我的一点经验之谈,老师可以请教咱们学院的几位元老级翻译家,他们比我厉害多了。”原来是这事,老师还真是看高她了。
“我个人认为你的翻译比较有灵气,你还有没有其他的翻译作品,能不能借我欣赏欣赏?”
“谢谢老师的夸奖,我现在还没有整理好,寒假过后再给你行吗?”难得他一个留学多年的人还这么惦记着祖国古老的诗词文化,这点很是让她欣赏。
“好的,谢谢你。”阎随风发现自己对她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了,纷纷扬扬遮挡了人们的视线,地面慢慢铺上一层白色的地毯,想起还没买火车票,再不买等春运开始就很难买到了,问情遂起身向阎随风告别。
一出咖啡屋,离开暖气的呵护,迎面而来的寒意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搓搓手哈口气,顶着漫天的飞雪,迈开脚步向火车站方向走去。
公路上雪花才落地就化成了雪水,随着雪花密度的增大,行驶的汽车大都放慢了速度。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处,看人行道显示的是红灯,问情停下来,耐心地等它变绿。旁边的行人看到没有车子经过,无视红灯的阻止,大踏步走了过去。
唉,想当年自己也是这样的,如果不是经过血的教训,恐怕现在她也会如他们一样,早就走到对面去了吧?
每经过一次十字路口,她的心就要受一次煎熬,如果当年的她没因贪快而闯红灯,婉秋就不会因为救她而失去自己的生命,她和那人,现在也不会多了一份理不清的……纠缠。
虽是无心犯错,可错……就是错了,那人怕是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了。唉,婉秋倒在血泊中时曾要她替她爱他,可是,她的爱又如何及的上婉秋的丝毫,那人怕是也会不屑一顾吧!
心,真的好痛,痛到快要裂开了……寒风袭过,脸上一丝冰凉滑落,用手一摸,竟然是不知何时溢出眼眶的泪水。呵,她的泪腺在这两年变发达了,一丝苦笑爬上嘴角。
走了十来分钟,火车站出现在眼前,广场上来来往往的旅客行色匆匆。每到寒假时刻,远离家乡的人都涌向这里,带着一颗火热赤诚的心,急于奔赴远方温暖的家,大雪的降落丝毫也阻挡不了他们返乡的步伐和热情。
排队买票的人龙已经从售票厅排到了广场上,队伍还有继续增长的趋势,问情心里有些泄气,唉,还是明天赶早吧!拨了拨落到头顶的雪花,转过身,沿着来时的路往学校走去。
真该死,北方冷,没想到这文人墨客多留恋多称赞感觉应该很温暖的江南,也是这么冷,刚从机场走出的祁怀远连连在心底咒骂,随手招来一辆出租车,直奔要找之人所在的大学。
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毕业设计,前天才告一段落,打了个电话回家告知归期,父亲告诉他问情还没回去,也不知道她还留在学校里干什么。想到这里,一阵烦闷涌上心头,她还能干什么,不想早点回家面对自己而已。
祁怀远知道自己变了,自婉秋离开后,他就变得越来越不认识自己了。他恨,恨那个名义上既是妹妹又是……妻子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她连累婉秋离开,他现在的心也不会时常没由来地感到空虚,寂寞也不会像牛皮糖一样黏住他不放。只是,除了恨,他对她还有一股很复杂的感觉。
自高中见她第一眼开始,自己就不自觉对她多了一份关注。沉静又不会显得闷的个性,看似成熟实则女儿意不时流露的娇态,让他对这个继妹充满了好感,为此婉秋还开玩笑地吃了她几回醋。昔日的时光多么令人怀念啊,可是,出了那事后,一切……都已难再追回。
他的新娘,在注册登记前永远地离开了自己,间接的导致人竟是他一心想要疼爱的新妹妹,呵,呵呵……他的幸福没了,再也不能以往日的心态来对待她。为什么把她由妹妹变为妻子?他不知道也说不清,只知道,如果往后的岁月注定痛苦孤单,她也不能独善其身,痛,就一起痛到底吧!
下了车,在门卫处打听了一下问情宿舍所在的方位,祁怀远道过谢后直奔目的地。大雪已经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校园披上了一层银色的外衣,小路上稀稀落落地走动着几个身影。寒意逼人,连轻轻呼出的一口气,也立刻化作一片白色的轻雾融化在空气中。
有多久没有见到她听到她的声音了?三个月还是……五个月?他记不清了。他们的婚姻,也快……两年了吧?不短的时间,真正相处的机会却不多,有上学的原因,也有他的原因。这个婚姻,他什么都没给她,婚礼、蜜月、关爱……每个新嫁娘该享有的幸福和甜蜜,她都没有,只除了新婚夜的惶恐与……疼痛。
她成为他的妻子,是在原本与婉秋约好注册登记的那天。那天的天气很阴冷,可都比不上他的心冷,从婉秋家回来后,他就直奔医院,拉起还在打吊针的她就往外走。沈月的乞求,父亲的阻拦都没能让他停住疯狂的举动,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沉默地拔掉插在手上的针头,任鲜血瞬间从血管飙出,留下一手刺眼的红跟他走了出去。
至今想起来,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那时为何会有那样的举动,报复一个人的方法有多种,为何他会选择用自己的婚姻做工具?既然说不清,事情也不能逆转,还是不想了。他只知道,自己这一生都要和她……纠缠不清了。
新婚夜,他喝醉了,但还记得身为新郎的权利,虽然他的新娘看上去和平时一样平静,可是她微微颤动的眼,还是泄露了她的惶恐,他看得出来,只是,心却并未因此而软化。他用满是酒气的嘴吻上她的唇,双手也欺上她战栗不止的身躯,循着男性的本能,一点点侵占她的幽香与……纯洁。进入她体内的那一刻,他昏眩了,所有的伤痛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身体带给了他无比的享受和满足,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疑惑与感官的刺激同时冲击着他,让他坠入了****的高潮。之后,他就趴倒在她身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早早醒了过来,看着她发黑的眼圈,犹有湿意的眼角,还有皮肤上的点点青紫,一时之间,他竟有些……心疼,可随即又被涌上心头的恨意所淹没,比起婉秋的死,这又算得了什么!
那天起来后,他就收拾行李直接去了学校,什么话也没留下。之后每次见面,他给她的都是嫌恶的眼神和冰冷的话语,有时甚至视她于无物。每伤害她一次,自己的心就痛快一次,可痛快之后,却是满满的……痛苦。他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面对她的他,越来越烦躁,也越来越……矛盾。
到了女生宿舍,宿管阿姨告诉祁怀远问情一早跟一个很年轻的男老师出去了,他的心刹那间猛地一沉,一丝莫名的怒意和恐惧涌上心头,让他竟不顾空中飘落的雪花和袭人的寒意冲到了屋外,站在门口的雪地上焦急等待她的身影。
不知道这雪还要下上多久,久居南方,虽然常年见不到雪,问情对雪的新奇与兴奋早就被这寒冷所冻结,真想念家乡温暖的天气啊!快步走向宿舍楼,透过层层雪幕,隐约发现楼下门口处立在雪中不停走动哈气的身影透着一丝眼熟,难道是他?心,一时之间,竟剧烈地跳动起来。同一时间,那人也看见了她,大踏步朝她走来。
问情屏住呼吸,双眼直直盯着走近自己的身影,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他。他英俊的模样没多少改变,只是男性的魅力越来越足,也越来越让她……心动。
“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下意识伸手拂去飘落在她头上的雪花,这么大的雪,出门也不知道打把伞。
“我们学院的老师想找我借古诗的翻译,和他出去了一下,之后去火车站买票了。”看他为自己拂雪的举动,她的心里一暖,他还是……关心自己的吧?
“买到票没有?”看到她冻得青紫的脸和手,真是觉得刺眼至极。
“没,买票的人太多了,准备明天赶早去买。”想到一大清早就要从温暖的被窝爬起来,她心里不由得发出一阵呻吟。
“不要买了,坐飞机回去。”虽然想折磨她,可是却不想让她受寒冷拥挤之苦,一见到她,他的心又开始矛盾了。
说完这话,祁怀远就拉起问情的手往校园外走去,挑了半天,终于找了家规模和设施不错的星级酒店。一进房间,他首先做的事就是把暖气开到最大,然后,扔下身边人,拿起衣服去浴室洗热水澡,去去满身的寒意。
趁他洗澡的空当,问情在脑海里不停地猜测他来的用意,怕自己不回家偷溜出走吗?还是想早点儿见到她早一分折磨她?唉,即便如此,她也是痛快的,最怕他对自己不理不睬,视她为空气,那比冷言恶语更要伤她百倍千倍。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房间内的玻璃上布满了细细的雾珠,伸出手指,她无意识地在上面画了一个笑得很可爱的……猪头,呵呵,如果他也能对她笑的这么可爱就好了。祁怀远……哥……怀远……老公……,真不知该怎样称呼他。
“你在那里干什么?”如果他眼睛没花,玻璃上应该是个……猪头吧?
“没……没干什么。”像是被逮到正在做坏事的小孩一样,问情有些窘迫地低下头。他才出浴的模样真……诱人,让她好想……好想咬上一口。
若有所思地盯着低垂双眼的她,虽然样子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可他就是觉得她有些……表里不一,当年看不透她,现在他还是有这种感觉。
“猪头?”真与她平日的模样气质不相符。
“哦,那是……那是画着玩的,该吃中饭了,咱们去湘菜馆吃……吃……爆炒……猪头肉,怎么样?”不能说出心底真正的想法,随便掰个借口混过去。猪头,她可爱的笑脸猪头。
“爆炒猪头肉?是吗?”祁怀远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出来,玻璃上那个对着他笑开怀的猪头,看起来真是分外刺眼。
“嗯嗯,”问情点点头,“听同学们说挺好吃的,一直没有机会去尝尝。”
“……好吧。”肚子也确实有些饿了,头发上的水还未干,他把毛巾递过去,很理所当然地让她为自己服务。
问情愣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跪坐到他身后,细心地为他擦拭湿发。两人一时无言,一股温馨的气氛弥漫在小小的房间里。好难得的宁静与幸福啊,真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直到祁怀远的头发完全干透,两人才出门吃饭,幸好他们住的酒店附近就有一家湘菜馆。湘菜香天下,稍微大一点的城市,走走就能找到几家,基本上家家的生意都挺不错。
他们两人来的这家菜馆,正值午饭时刻,几乎座无虚席,好不容易才等到一张空桌。待他们一落座,服务员就装好一壶热茶送上来斟满,然后等着他们点菜。
“来一份爆炒猪头肉,”还没看菜单,祁怀远就先说出一个菜名,然后低头看其他的菜。
问情垂下眼,双手紧握忍住想笑的冲动。他现在的样子,真是让她……爱极了。要是他能不恨自己该有多好……算了,知足吧,叶问情,你已经害得婉秋不能陪伴他了,现在还奢望他的情,别妄想了!
“问情,问情……发什么呆呢?”才点完菜正要问她还要不要点别的,就发现她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连他的问话都没反应,让他有些没好气。
“啊?哦,可以了,就咱们两人,三个菜就够了,加一个玉米羹吧!”
等菜的时间里,祁怀远细细打量起身旁的人,头发长长了,脸变……瘦了,怎么照顾自己的?心里又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感觉,算了,移开视线,不想投入过多的关注在他身上,那会让他觉得……对不起婉秋。
两人各怀心思,直到吃完饭走回饭店,谁也没有再开口。到了酒店大堂处,问情停下脚步,祁怀远不解地看向她。
“我想回宿舍收拾下东西。”
皱了皱眉,祁怀远点点头,“快去快回,别耽误太久。”硬生生压下想和她一起去的念头,随即进入电梯,不再看她一眼。
直到电梯门完全关上,问情才转身往饭店门口走去。想到今夜要和他共处一室,她的心里就忐忑不止。除了新婚夜,他们没有再在一起过,初夜的疼痛与惶恐让她至今都不敢再回想。今夜,他会不会……?唉,他是她合法的枕边人,即使真要做什么,她也不能拒绝,也……不想,在他的怀抱中,她才能感觉到自己真的是他的妻子,才能幻想,他是……爱她的。呵,一丝嘲讽的笑爬上嘴角,自欺欺人,绵芳说的没错,她真的是这样。
婉秋,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开心起来呢?如果你还活着,他就不会如现在这样痛苦了吧?
进入房间,祁怀远有些气闷地脱掉外套,身体成大字型躺到床上。每次见面,他总是无缘无故地生气,气她还是自己,他也说不清楚。虽然他可以很长时间不联系她,可是并没有忘记她,甚至还在梦里梦到她,为什么会这样?他应该很恨她的,不是吗?
他们的婚姻是他一气之下主导的,原不打算当回事,可是每次看到她那好像比他还不在乎的冷静模样,他就……就很烦躁。猛地坐起身,用力抓抓头发,不行,他得找点事情做,分散一下被她扰乱的心神。
打开电视,频道一个个换过来,也没找到能吸引他眼球的节目。想起她有些消瘦的面容,他竟觉得有丝……心疼。
婉秋离开两年,有些事情,随着时间的沉淀,他也不得不慢慢看清看开了,真正的凶手是那个酒醉超速驾驶的司机,问情虽也有错,可当时那个情况下,若换作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救她。这一切,只能怨命了!回想过去的人生路,这两年对于命,他是越来越相信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难强求。他和婉秋,大概就属于后者吧,缘分仅止于此,不能牵手共度一生,他也强求不了。可是,和问情呢?他们是彼此的命里人吗?
从来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既然两人已经是夫妻,他……不会轻易放手的,就算她遇上了喜欢的人,他也不会放手,除非他先遇上先放手,否则,他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吧!
打定主意,抬手看表,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怎么还不回来,到底她有多少东西要收拾啊?终于他还是忍不住穿上外套走出去。才出电梯门,就看见她和一个男人推门走进来,她的行李正被那人提在手里,这情景还真是……碍眼。
“问情。”祁怀远朝二人走过去。
“这位是?”阎随风礼貌地示意问情为他做介绍。
“我……哥。”才说完,她就觉得那人看她的目光充满了怒火。她收拾好东西往酒店来的路上又遇到了阎随风,看她孤身一人,他非要帮她拎行李,说天冷路滑,他的绅士风度不允许她一人独行,拗不过他,只好随他去。
“你好,我是问情的老师。”冲祁怀远点点头,阎随风笑着打招呼。
“老师您好,我亲爱的……妹妹受您关照了,谢谢。”咬牙切齿的声音让问情听得头皮直发麻,赶紧开口告别:“阎老师,谢谢你送我过来,再见。”
拿过行李,她赶紧拉着祁怀远的手离开,留下阎随风一人失落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兄妹吗?怎么看起来不像。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