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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听见了钟声。这必是一种召唤。在我们懈怠、烦乱甚至迷惘的时刻,钟声响起来了。我们一下子就能分辨出钟声和其它声音的区别。钟声使我们的心变得单一起来,知道追随什么并仰望什么。英雄是有用的,钟声就是英雄。它不像雷声那么突兀和横蛮,钟声知道我们需要什么,它同时伸出一只手,抚摸着我们惊悸的心,留下感激。
我现在听见了钟声。我知道我会变得强大起来,在内心。它抵御住了这世纪末的昏晦,它阻止住了那些蔓延的稀奇古怪的念头,那企图使我们平庸起来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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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了钟声。瞧啊,我们在眼露感激。过早的灵魂的秃顶,使我们对寒冷的暗示太过敏感,连寂寞也要打败我们,并当作漫天飞雪。还有遗忘,想遗忘他的亲朋,本性和战斗的岗位,他峭的地方,他的哨所,他的枪和笔上的尖刺。我们不仅在平庸中学会了虚伪,在名声中得到了堕落,在人生操作的经验上添上了罪恶,连正义和宗教的棒喝也无动于衷。可是,这是世俗的钟声吗?她响彻在我们的头顶,在第一缕新世纪的曙光出现时,钟声像一根粗壮的缆绳,它在打捞记忆中的壮举和辉煌吗?它想拉动什么,那太沉重的一个世纪的愚钝和德性?
可是,激情是需要的,追随理性像追随伟人的足迹一样。理性不过是激情的儿子,它是冷却的铜。而激情永远在前面,没有激情的唆使和献身,我们的生命就枯竭了。激情使我们失足,却不会使我们堕落与虚伪。因而,我听见了钟声,不管别人怎样姿势,我看见钟声与我的胸怀一样开阔起来,简直无边无际——钟声蔓延在我们的大地上,它不会消失的,它永远挂在有风的地方,有喘息、奋争和搏斗的地方。它敲响,像我们的语言一样,蛊惑我们。钟声所至,我的心胸也必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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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必须跟崇高的东西在一起,他才会变得强大,邪毒不会侵入。钟声是铜的,它冶炼过,它现在冷却了;它曾穿行在幽深的巷道,它现在平坦起来了。可是人必须跟火热的东西在一起,他才会有生命。让精神的风,那大野的精魂牵引这一缕钟声吧,让这把刀犁开你思想的胼胝,翻晒你发霉的世纪末的病症吧,兄弟,歌唱吧,爱默生说过这么一句话:倾听大街上的呐喊吧!兄弟,我看见你的喁语和忧郁像一种矫情。人本来就如此;如果你走到遥远的山岗,你一个人,你真的忧郁起来,我会祝福你。你真的会听到一种声音,像钟声,永远都是新世纪的足音,它嘎嚓嘎嚓地向我们走来了,云大朵大朵地飘过来了,让我们伸开双臂吧,兄弟,并且满腔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