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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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大家被他这么一句很客气的话愣住了,才是王诚喊了一声“警佐辛苦了!”大家跟着喊了一声“警佐辛苦了!”王警佐带笑着向同学们招手致意后开口说:

“同学们!你们要求见县长这是合理合法的,因为县长就是一县管理民众事务的最高领导,人民大众有事情找县长解决这是理所当然的,可是不巧得很,这时节县长恰逢有事外出,如果大家能信得过鄙人的话,就请把所要说的话全部说出来,我保证一句不露的全部转告县长,并请求他对其中有条件一时能解决的问题,一定当即予以解决,对一些暂时条件还不成熟的问题或有待研究解决的必须给大家有一个明确的答复,请各位考虑看这样行不行?”

学生齐声大声回答:

“不行!我们一定要见县长!”

王珍跨前一步,她连一声爸爸都没叫,直截了当的就开始说了:

“我们大家说不行,一定要见县长,并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县长,他过去亲自对我们的一些许诺有如石沉大海,所以这次我们必须要他亲自和我们见面,有些事情作为县长,他就有权当时给我们以肯定的答复,因为由他人转告,这就会托延时日,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信息,所以请大人回去告诉县长,他一天不见面我们等一天,两天不见面我们等他两天或者说等得时间长了,我们还可以采取我们认为必要的其他行动,看他出面不出面!”

“原来这父女两人在这里是在演双簧,县长和王警佐在工作上意见不一致,不团结最主要的还是县长是中统系统的人,而王警佐是军统系统的人,自从上次学生闹事后,风言风语说学生是受了共产党地下人员的煽动而闹事的,县长没有和他联系,私自抢先在中学发展了特务,对学校师生进行监视督察,对此王警佐大为恼火,认为中学如真的有共产党人活动,而县长这种作法是想抢头功,而出他姓王的丑,因此在工作中故意和县长不配合闹不团结,背地里发牢骚散布不满言论,所有这些,作为当女儿的王珍当然是略知一、二,所以今天想一定要县长出来,在众人面前出出丑。王警佐对女儿的一番用心当然是理解的,对于女儿当着众人的面顶撞自己的行为,不但不生气还在内心里感到由衷的高兴,但在表情上还装出愁眉苦脸无可奈何的样子。钟玉对他们父女的这些内幕当然不了解,心里想:王警佐这人坏是坏,这次对学生还算帮助,而且以后说不定还有利用他的地方,今天不能使他过于难堪,他还在这样想着还没有拿定个主意的时候,王警佐怀着无比的高兴低着头表情沉重的转身向里走去,钟玉喊了一声:

“王警佐请留步!”

王警佐立即转过身来,马上变得满面笑容,频频点头,问道:“这位同学还有什么吩咐吗?”

钟玉说:

“我们尊敬王警佐!相信王警佐对我们所提出的各条意见,一定能够和县工研究予以完满的合理的解决,因此我们就不必须要见县长了,对你讲就行了……”

王警佐听到这里,内心感到十分丧气和不满,但在脸上立即露出喜悦的表情,一阵哈哈大笑并说:

“这就是同学们对王某人最大的信任,鄙人甚感荣幸!深为感激!在此向各位致以亲切的谢意!”

随即向学生队伍深深地鞠了一躬,接着说:

“那就请同学们把所有要说的意见全部说出来。”带说着从衣服兜内掏出一个绿色皮子的笔记本和一支自来水笔作出记录姿势。

钟玉才继续说:

“我们的意见很简单,只要政府有责任感,要解决问题也很容易,我们的具体意见是:第一,在校学生平奇偷盗我们的衣物,被学生会搜查出来,不但不承认错误,还动手殴打我们,这是因学校老师中有人直接支持他的缘故,对此我们多次向校方要求解决,但学校置之不理,我们只得向政府请愿,请求政府主持公道,令平奇向全校师生低头认错,将被偷盗的衣物亲自送到原来的地方并向失主赔情道歉,然后学校将其开除学籍,送政府以法严惩。第二,对教导主任田青在学校偷听学生的地墙根,暗里监视学生的行动、支持不正派的学生、挑动学生们闹对立打架等等卑鄙行为,像这样的人,在人格上就不够为人师,我们要求政府就应立即将其解职……”

当钟玉讲到田青时,王警佐面带微笑,频频点头,直接迫不及待的插话表态说:

“讲的很好!就是嘛!学校就是读书的地方,让同学们能静心学功课就是唯一的目标,就再不应该搞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好!这一条我一定认真的向县长报告,力求满足同学们要求,如办不到,请同学们再来找我的麻烦。”

钟玉笑着继续说:

“不只是这一条,我们所讲的所有意见,请求警佐都要向县长报告,力求得到圆满的解决……”

这时王警佐自觉失言,忙插言:

“这是一定!这是一定!哈哈……”

王珍接着说:

“我再补充一条:如上钟玉同学所说,田青由于在学校行为不正被学生误打,这完全是他自己造成的,可学校不秉公行事,竟将十名同学开除学籍,这明显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要求政府责成学校收回成命。”

最后是王警佐讲话,除了再三表示一定要把同学们提出的意见全部向县长报告并极力劝县长按同学们的要求解决所有的问题,再就是冠冕堂皇的客套话讲了一大堆,还把学生队伍送出了政府大门,招手告别。跟着看热闹的人也相随着离开了政府在院,人们走在街上大发议论:一人好心的乡下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谢天谢地!警察还没有动手,不然的话,谁知道又是一场多么残忍的事故”一个市民模样的中年人,鼻子里哼了一声,一派不屑一顾的样子说:“你知道什么!他们警察欺侮起老百姓来,尽是本事,看他敢把中学的学生动一根汗毛!”尖嘴人像是从地下猛钻出来,怒气冲冲的大声说:“你们知道个屁!尽是胡说八道,算他们这些学生娃娃有运气,遇的好,恰巧是县长外出没在衙门里,没人下命令,娃娃们就钻了个空子,占了个大便宜,不然的话,要是县长在,看他们能到院内吗!早在大门口一排子子弹过来,有多少死多少,谁不害怕!把几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有什么了不起!到那时候龟走鳖爬,只怕爹娘给他们少生了腿脚,逃都逃不急了,谁还敢放个屁,咋争什么哩!那才就有热闹看了……。”那位好心的乡下佬,听着他说的太毒恨,不是滋味,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但也没再说什么话,只是低下了头,叹了一口气。几个年轻小伙子走过来,谁也没理会旁边的人在说些什么,他们只是边走边高声大嗓有说有笑手指五指的谈论着自己的话:一个憨呼呼的说:

“人家中学的学生就是铮!谁敢惹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精壮利速,能说会道,真赞劲!咱们能成个学生和那些人在一起混上几天,看有多美气!”

一个光着头,脸上的垢污被汗水冲成一条一条痕道的说:

“唉!你和我是秃女子梳头哩,就把那一梳子免了吧!你不看人家那些中学生,个个是人有人才、貌有貌才,你莫看你我的样子!”

另一个细条身材高个子浓眉大眼楞鼻子的小伙子把一只右手在空中划了半个狐,大声说:

“你们都不看事情,没看见最好的东西没说到最重要的地方,都是一派胡言乱语,你们只看人家带队的那个女学生,真是绝了!……”

几个小伙子一听都是哈哈大笑,齐声说:

“知道你这小子,走到那里只是知道看人家女娃子,再什么也看不到。”

说话的小伙子争辩说:

“话可不能这么说,不过你们就是不会看好东西,你没看人家那个带队的女学生,个儿不高不低,身材不肥不瘦,剪发头齐肩,穿一身浅蓝色的制服,既朴素又文雅大众化,脸上的颜色真是白处白如雪红处红如血,细弯细弯的眉毛下两个毛冬冬的大圆眼睛一闪一闪好像是里边要流出露水来,又好像是要射出火光来,愣愣的鼻梁下一点樱桃小口好像是神仙用朱砂笔在那里点了一点,手伸出来看着比面条还白,比水萝卜还嫩。”

说着说着,他惊叫起来,而且伴随着手舞足蹈如疯似狂的继续说:

“唉呀!这些东西就都不说了,你只看人家脑前突起的那两个小馒头,随着人的说话和行动,在衣服里边颤动的样子,真说不出有多美!可以想像得来,那真是要多美有多美!如果能够……”

其余的人都大声笑起来,其中的一个笑骂道:

“看你的松样子!好像是人家已经睡在你怀里了,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你没有照一照镜子把自己看一下……”

几句话说的大家更加大声的笑了起来。

三天后的一个早上,上课钟还是照常打响了,还是没有一个学生到教室里去上课,大约半小时左右,又响起集合钟,学生们大部分都懒懒散散的先后从宿舍里出来了,可谁也没到往常集合的地点去,才是工友到前后院子到处边走边喊:

“同学们,快集合呀!学校要宣布这次事故的处理结果,大家赶快去呀!……。”

学生们看见校长、杨教导、英语马等各位老师都来到集合场上,可就是看不见田青在场,同学们才三三五五的走到了集合场上,也没有值日队长整队,大家就那么乱七八糟的站着,突然杨教导发出口令: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

有几个学生听到杨教导喊口令,就笑了,但没敢笑出声来,也没有敢抬起头来,更多的学生是一听见口令就严肃起来了,很快地站好了队。只听杨教导接着说:

“同学们都站好了,现在就请校长讲话。”

校长往前跨了一步,清了清嗓子,而后慢条斯理地说:

“这次同学们中发生了一点小事情,由于学校,尤其是我本人处理的不够及时,不够恰当,结果闹的影响很不好,社会舆论方面很不好,但事已如此,总不能长此放下去,所以经过与政府等各有关方面协商研究作以下处理:1、学生平奇品行不端,盗窃同学衣物,赃证俱在,不能继续留校读书,予以开除学籍,令其立即办清手续,离开学校。”学生队伍中有轻微的笑声和议论但校长没有理睬这些,继续说道:“2、上次少数学生殴打田老师之事,经多方长时间调查了解完全出于误会,非故意闹事之举,但作为学生殴打老师总是错误的行为,故上次为此事开除的钟玉、王诚等十名同学除牛文外,其余九名都承认了错误,向学校写了书面检讨,保证今后要遵守校规,不再惹是生非,故予以从宽处理,每人记两大过两小过,继续上学,以观后效,唯有牛文思想顽固,拒不检讨其错误,故维持决定不变,令其立即办手续,离开学校。”

这时学生队伍里低微的议论声,一片嗡嗡的,杨教导大声说了一句:

“不准吵!”

队伍顿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校长继续说:

“第三,副教导主任田青老师因身体有病,需外出治疗,自动向学校呈请辞去副教导主任及教师职务,学校准其辞职,所任各班课程由学校另行派他人担任,特此告知”。

校长的讲话就此结束了,学生中不知是谁带头鼓了几声掌,引起全体学生鼓起掌来,就连卜成才、张鸿珍等人也模模糊糊的跟着鼓起掌来。校长听见掌声,还向学生队伍点了点头,招了一下手,学生们哄然大笑起来,校长才恍然大悟到掌声并非为自己而发,就不由自主地脸红起来。这时学生队伍乱哄哄的,杨教导发了话:

“肃静!”

稍一停顿,他接着说:

“从今天下午开始正式上课,除平奇和牛文二人外其余同学一律按时随班听讲,谁如不到,就予以开除,绝不宽容。解散!”

他既没给其他老师打招呼,也没有询问校长,再有什么话说嘛,就这样把队伍解散了,他自己背着手,昂首阔步地向前走去,旁若无人。就在这时学生中有人大喊大叫,许多已离开场地准备回宿舍的学生们又聚拢起来,杨教导停住了脚步,一个干涩而尖怪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

“……真冤枉死人了!这简直是把人活活的往死路上要逼,老子宁死也不服!老子非杀几个王八蛋作替死鬼不可!……”

他急转过身,往学生拥堆的地方走去,同学们见是杨教导走过来,就自动让开了一条路,他一眼看见是两个学生使劲的拉扶着平奇的左右臂膀往回拉,口里还劝说着什么,可平奇还是挣扎着三扑两砍的要往外冲撞,口里在骂:

“狗日的们:先慢着高兴!老子非杀几个不可……”

杨教导停住了脚步,喊了一声:

“干什么!”

平奇一听见喊声动弹的慢些了。只听杨教导继续喊:

“钟玉!学生会再派两名学生,连同他两个、四个人把平奇送到县政府去交给王警佐,叫暂把他关押起来,随后也赶过去,向县政府汇报平奇要行凶杀人。”

稍一停顿,他大声命令:

“送走!马上送走!回来时要收条。”

平奇顿时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着头有气无力地机械式地挪动着沉重的步子,被四个学生推拉着慢慢的向校门方向走去。杨教导脸也没转迈着步子,头扬得高高的走去了。校长这才赶紧过来打圆场,他赶上正在往外走的几个人,放低声音说:“且慢”!

五个人都站住了,齐扭过头来看着校长,只听他说道:

“你们快把人引到宿舍去!”

他又把脸对着平奇说:

“你就乖乖的再什么话也不要说,赶快收拾好你的东西离开学校,我给你办一个转学手续,再到别的学校念书去,哪里都是一样的,你要是在这里胡闹,是要吃大亏的。”

可是四个学生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他,校长懂得他们的心事,就转过脸来说:

“去吧!领他到宿舍里去,杨教导主任那里的话我给他说,不难为你们。”

平奇恭恭敬敬地给校长鞠了一个躬,说了声:感谢校长!泪水夺眶而出,扭过头快步向宿舍走去。四个同学跟着去了。

艰难岁月,度日如年。不堪忍受的寒冷和饥饿、非人可用的饮食物、几不蔽体的衣着、父母多少痛心的眼泪、有钱人家子弟的多少白眼,王诚都咬着牙关顶过来了。这是1948年的夏天,王诚他们一级学生初中该毕业了,学校已经停了课,让同学们复习功课,准备毕业试。这天下午,由于钟玉的提议,约了张效良、王诚、吕健、李立、王义、王珍、李青等十几个同学坐在一起,在这将要分别之际,相互谈谈心,说些闲话,以增进相处三年来的友谊之情,虽是大西北地方,可当此盛夏之时还是有些热得难受,所以地址选择在校外的一片小树林子里,旁有泉水,后有小山,既安静又凉爽,大家围成一个圈儿坐在草地上,每个同学都拿出了一些不同的糖果之类的东西,其中以钟玉和王珍所拿的东西品种和数量最多,还有两瓶白酒,都放在了中间,王诚抱拳向大家说:

“各位同学:惭愧得很呢!我只是两个肩膀抬个头来和大家聚会。”

大家齐声说:

“王诚你怎么说起这话来了!”

紧接着是钟玉说话了,他和往常在其他场合一样,是当然的会议主持人,何况今天的聚会他是发起人,他笑嘻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