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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尤丽娅:高原的眷恋

别看尤丽娅年龄不过26岁,留学生活却使她有了许多经历,她精通英语、汉语、瑞典语等好几个国家语言,人绝对聪明伶俐,这次走长征路之前,她已参加过几次拍片工作,扮演过不同的角色。所以拍《新西行漫记》,论起镇定自若应用自如,魏杰明和马丁就稍显逊色。但他们三人绝又不是一般的演员,他们是青年学者走长征,用现代外国青年的发展眼光检点长征沿途有关经济情况、民族文化、精神信仰等等一些带有世纪性的重大而又艰深、繁琐而又枯燥的问题,他们必需不停地观察和思考,随时把感想谈出来。有一次,还是刚走长征的时候,编导陈宏问他们有何感想,三个人彼此对望,茫然地遥遥头。“怎么能没有感想呢,这么多人别家离友,陪着你们走长征,你们居然不为所动!”那是陈宏第一次发火,当下向他们提出要求,每天记日记,有疑难问题随时问杨教授或他。这以后他们便不再掉以轻心,越走越有长征情结,表现也越来越出色。

在生活上尤丽娅是最讲究干净,最看准饭菜质量的一位,如果每天早晚不冲洗一次澡,她浑身不自在,从小养成的习惯,哪怕用凉水也心满意足。如果用餐地方苍蝇兴风作浪,碗碟脏得“乱云飞渡”,饭菜没有起色的话,她宁愿饿肚皮也不将就,致使她的身材永远属于豆芽型的一类,瘦高白净,但绝不软弱无力,许多时候她都是自已背上背下大行李包,很少麻烦别人,呈现出乌克兰人的个性特征。

《新西行漫记》第三部分是尤丽娅眼中的长征。她在苏联解体之前是学校的优秀学生和共青团员,苏联解体之后,她发生了信仰危机,而乌克兰的核泄漏使她的几位同学染上怪病更让她恐慌。在困惑、疑虑中,她走进基督教堂,成为一名年轻的基督徒。后来她到中国留学,有如一只惊恐的小鸟在动荡莫测的世界中逃避什么,也在寻找什么。长征路途中,她一路走一路在追问,追问生命的价值。这既是一个基督徒的追问,也是世纪之交风云变幻中的一代人的追问,长征,给她满意的回答了吗?当尤丽娅走完长征,《延安日报》的记者在宝塔山下采访她时,她的回答是令人欣慰的,她说,长征告诉她,人生应当有远大理想,只有在远大理想的照耀下,生命才能发出光彩夺目的光辉;生命应当经历苦难,苦难成就人生;人应当有集体主义观念,一个人只是一滴水,只有汇集到一起,才能形成生命的洪流。她说这三点是变幻动荡世界中的“确定因素”,是长征给她最深刻的启示,有了这个认识,就能建立起对自己的信心……

尤丽娅的爷爷曾是苏联骑兵团的红军,在江西于都河畔“中国红军长征第一渡”纪念碑下,她曾对《江西日报》的杨惠珍女士说,她走长征路还要看一看比一比中国红军和苏联红军的同与异,无疑在她走完长征路后心灵深处会得出明确的答案。那是两个伟大时代两个伟大军队的同与异,而大多数中国人是不会忘记《钢铁是怎样练成的》男主人公保尔·柯察金。他是苏联红军的优秀代表之一。

在奔赴长征路的过程中,摄制组每个人的心目中都留有“余地”,保留着最美好的记忆,相约若干年后故地重游,或者离群索居时来到早已预定好的世外桃园安度晚年,有人把赤水河上游没有人间烟火的茂密竹林、各种奇树郁郁葱葱的四洞沟风景区定为理想的休身养性之地;有人想到贵州仁怀市定居;有人对湖南的郴州市和江西的井冈山市心驰神往。虽然这些地方没有鳞次栉比的万丈高楼,也没有百万汽车环行城郊,但绿化优美的环境实在叫人处处享受到爽心悦目的生活乐趣。唯独尤丽娅对四川高原的藏区产生了神奇的眷恋,当摄制组汽车穿越缺氧的雪山长驱直入四川红原(红军经过的草地)县以后,每天领略草原、牦牛、羊群、远山、蓝天,进出藏房、喝酥油茶和穿戴厚重的藏民交谈,尤丽娅异常兴奋:“真想永久在这里生存下去。”将信将疑的我说真的?她肯定地回答是真的,一点不开玩笑。我不相信她这么讲究的一个姑娘能天天同吃青棵糌粑、役使牦牛的藏民相濡与沫,就说,你真的不厌烦长久闻着那种膻气味?她说,我的祖先是吉普赛人,面对眼前的一切,我心底里始终有一种久别的亲切感。这下,我不能不信了,细想,她身上的确有股桀骜不驯的气度,一直在向摄制组的每个人潜移默化。在共同生活拍片的近两月中,她是三个外国人中话最少,但最有个性的一位。每到能打长途电话的地方,她都要同远在乌克兰的父母和远在异地的男友电话交流,她驾御语言的才能熠熠生辉,她有说不完的话。那时候她又像变成了另外一人。我始终不知道她在走长征路的过程中,为何不像魏杰明和马丁那样兴高采烈,老是给人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态。是不是跟苏联解体有关,我不敢肯定。但在一次闲聊时她说她毕业后暂且不回国去,这就意味着在中国待业和就业问题将困绕着她。

当走完长征路以后,她对陈宏说很想到四川阿坝藏区去当一名教师,请陈宏帮她联系一下。我想她一定是深思熟虑后才这么要求的。我又想起她曾不止一次对摄制组的人说过,她暂且不打算回乌克兰,想在中国再呆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