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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草地:红原泥炭

过草地北进甘肃南部,是红军长征中极为艰苦卓绝的一段行军。所经过的草地纵横数百里,人迹罕至,没有房屋,没有牧民,没有羊群,是一片被深草覆盖着的大沼泽地,可谓魔毯一般的“死亡陷阱”。草丛上笼罩着阴森迷蒙的浓雾,红军只有借助指南针和向导引领分辨东南西北,专拣最密的草根跳跃式地前进,稍不留神就会被长年累月草茎腐结的“泥潭”吞没。“起初,红军没有经验,当发现一名战士掉入泥潭的时候,身旁的战友便急忙去拉,不仅没能救起,反而连自己也深陷下去,接着第三名战士也……就这样,在沼泽、泥潭上匆匆留下一顶顶嵌着红五星的八角帽”。那时候正是九至十月间,浩渺沉寂的大草地,黄草漫漫,寒气凛冽,弥漫着深秋的肃杀气氛……

联想着那段历史,天空晴朗的10月20日上午,身裹军用棉大衣的摄制组在红原县泥炭开发总公司马云升主任的引领下,驱车来到海拔三千多米、地势平缓漫无涯际的草地边沿。眼前欢欣鼓舞地展现着若即若离的牦牛群,运送泥炭来去匆匆的手扶拖拉机和用铁锹挖掘泥炭的劳动场面。六七个劳动者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踏铁锹,力争使乌褐色的泥炭成形成块地脱离原地。“所谓泥炭,即多年盘根错节腐败板结的草根,其价值非同一般”。马主任介绍说,红原全县人要是只用煤取暖做饭,得从甘肃省长途拉运,成本一般很高,而就近取材的泥炭,不但取之不尽,还可作为热电站的原料,将热能转换成电能,缓解电力紧张现状,推动能源建设。泥炭渣还可作为生物复合肥,加速各种农作物和园林茁壮成长……红原县土地面积8000平方公里,草地占地6000平方公里,其中60%是沉睡了千百年的泥炭资源,自60年代开发以来,泥炭不仅造福于红原县人民,还出口日本、瑞典、前苏联等国,被许多尖端科技利用。目前国内许多科技人员正在加紧研究如何综合开发泥炭资源。四川联合大学对泥炭的粗加工很重视。红原县在广州、上海等地设立了办事处,广泛寻求开发泥炭资源的经济合作途径。马主任在接受尤丽娅的采访时详细地介绍了泥炭开发初期和现在的情况,王茜一字不差地做了录音,史兵把摄像机安放在支架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镜头前席地而坐友好交谈的男女主角尽收眼底。

魏杰明、马丁也没闲着,经陈宏特别交待后,两个小伙脱去棉大衣,甩开膀子跳入不足一米深的低坑,加入了从低坑往手扶拖拉机车厢内转运泥炭的劳动。一块一尺见方的泥炭从坑内转运到车厢需经三四人之手,最后一人站在车边将一块块松软又成形的泥炭码得结结实实,满满当当,然后手扶拖拉机就突突突地沿着草原上特有的弯弯小道神采飞扬地开走了。另外一辆早已倒行近前等候,人们继续各尽其责,挖掘的挖掘,转运的转运,码放的码放,一时间劳动场面因为增加了两个老外热火朝天,十分愉悦。红原人看着老外,老外看着红原人,两边都不甘示弱地展开了劳动竞赛,转运了一会儿,魏杰明转移兴趣操起铁锹,一锹一锹垂直下去,力图踩踏出方方正正的泥炭,然后将湿漉漉的泥炭举起来举到鼻尖尖上深情地嗅了片刻,才转运给下一个人,他这孩子似的举动惹笑了大家。陈宏问,你闻到什么味?魏杰明两手一展,耸耸肩,什么味也没有。这时马丁停下手中活,跳上路基,迅速从他的花包内取出画夹,原来几米外的草地坡坎上俯卧着一位六七岁的藏族小男孩,正神情专注观望着调皮的魏杰明。孩子无疑是陪伴父母来到劳动工地的,马丁笔头飞舞,眼睛上下打量,三下五除二就把男孩俯卧着聚精会神观望的神态“复印”在16开的白纸上,等男孩发现有人盯描自己迅速跑开时为时已晚,一张惟妙惟肖形神兼备的素描已展现出来,尤其是那双童真的眼睛,使观者深受感染赞不绝口。

这当儿,尤丽娅对马主任的采访告一段落,他俩已不再席地而坐,同时站起来,马主任手指东边一大片枯黄的坑坑洼洼的草地告诉我们:这一带已被开发过,每次开发后都留下一层泥炭,以后几年不允许任何人再开发,让植被有时间自然而然生长恢复。我们在开采泥炭的时候,为了避免掠夺开采,一般分期分片有计划地开采,力争在广泛借助国际技术力量开发泥炭资源,推动红原经济建设的过程中搞好环境保护工作。之所以这样坚持不懈,是因为60年前红军第一次征服草地给我们留下精神世界的永恒激荡,我们后来者在第二次征服草地的时候,要让广袤无垠的植被始终良性循环,服务于人类,真正使泥炭资源取之不尽,万古长存,这才是我们最大的心愿。

当然,马主任绘声绘色充满自信的提示远不止这些,我这场记只能力争忠实地展现当时耳闻目睹的一切。

在草地西南两侧附近,阳光下分散着一二百头行动缓慢的牦牛群,黑云一般豪迈气概地游移而来,这些高原上的黑色宠儿,或埋头吃草,或追逐嬉戏,或昂扬寻视。那健壮多毛、野性十足的模样,令人近而远之,不敢随意亲近,即使同它们合影留念,摄制组的几位男士也只走到牦牛群袭击不到的距离,快快站定,快快让人按动快门。尤丽娅、王茜和我三位女同胞跟他们站定的距离又相差一截,只求牦牛群做个背景留个纪念就行。其实我们也过于紧张过于敬畏牦牛群了,要不然牦牛群不会成为雪域高原的标志之一繁衍不息,成为藏族同胞日常生活得力的役使。

接下来,马主任又向陈宏和尤丽娅讲述了一些有关红原奶粉及肉联厂的情况,还引领摄制组参观了他们公司近年从瑞典引进的一批现代化的大型泥炭开采机,这一切不能不令人展望未来的草……只是,取之不尽造服人类的泥炭资源,竟然来源于掩埋过红军忠骨,被红军征服过的草地,不来这里,谁能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