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错。”管他知错是什么东西,说了东晏哥哥就高兴了吧!
果然,东晏哥哥听了她说完“知错”后就欢欢喜喜的,嗯,下次如果东晏哥哥再不高兴,颜儿就说“知错”!
“爹,您听,颜儿都认错了!爹爹就放过她吧,颜儿才不过三岁,比琬儿妹子还要小两岁,您就原谅她吧!”石东晏着急地替这个冒失的傻妹妹说情。
石定君冷哼一声道:“谁又知道她真正几岁,三岁不过听她自己说罢了。三岁的娃娃倒是挺能闹事的!”石定君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石东颜,继续说道,“罚她关在房间背熟论语十则,否则不许出房间!”
“论语十则?”石东晏叹道,“可是爹爹,颜儿她大字还不识几个,如何让她背熟论语十则?”况且颜儿她最烦写字背书,每次私塾课上都在睡觉,如今让她背下论语十则,不识要她命呢么!
“这就是对她的惩戒!这个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读书写字,我就要罚她读书写字!”私塾先生打她手板她不怕,还咬私塾先生;罚跪她不怕,压根儿就没跪睡觉去了;你再大声说话她旁若无闻!
“什么叫论语十则呀?”石东颜奇怪地看着石东晏,为什么东晏哥哥表情这么奇怪,论语十则要比大老虎还要厉害吗?“没关系的东阳哥哥,我不怕大老虎,也不怕论语十则!”
“呃……”
颜儿上了一个月的私塾了,竟然连论语十则都不知何物,如果让她将其都背下来,怎么可能呢!爹爹真是狠呢!
“不背熟论语十则不许出房门,不许见任何人!”石定君冷哼着。
“东晏哥哥不和我一起吗?”为什么不让见任何人?
“就你一个人!下人会定时送饭,但是不背熟论语十则就不许出房间,不许见任何人!”石定君转身对管家石门道“找几个护院看着小姐的房间!”这个小丫头,别再搞出什么乱子来。
“我不要,我不要……”石东颜小胳膊立即环住石东晏的脖子,然后爬到石东晏的腿上,小腿立即做环抱状,小包子脸紧巴巴地连声抗议,“我要和东晏哥哥在一起!”
石定君见状微愣了一下,然后提起一边嘴角,慢慢地说:“不背好论语十则,就不能见石东晏!”他好像找到了这丫头的死穴了。
新爹爹是大老鼠!竟然不让她和东晏哥哥在一起!
“我不要论语十则,我要东晏哥哥!”石东颜转过小脸,大声抗议。
抗议无效!石定君一把扯开扒在石东晏身上的石东颜,丢给管家石门,“把小姐关进房间里!”
“咻——”的一声,石东颜已经落在石门的手中,身高马大的石门夹住又打又闹的石东颜,转身向石东颜的房间走去。
“爹爹……”石东晏想要再替妹妹求情,却迎来石定君冷眼一扫。
“你去武场扎一个时辰马步!天天就护着她胡闹!”说完大步走出书房。
“是……”看着父亲的背影,石东晏只能低声应道。
望着被石总管捉去的颜儿的方向,石东晏有着若有若无的牵挂和深深的疑惑,究竟颜儿成长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能让颜儿这样无忧无虑毫无顾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想想自己三岁的时候,已经在武场扎马步了,爹爹的话犹如天命,他从未想过去违背,而颜儿似乎从来就没想过去遵从什么。那个从火堆的废墟中抱出来,一睁开眼就忘记过往所有,眼神中充满希冀的小女孩到底之前是生活在什么样一种环境里呀!
入夜,整个石家堡静悄悄的仿佛也进入了睡眠状态,只有一间小屋还跳动着烛火,一个圆咕隆咚的小身影做在冰凉的地上,小眉头皱在一起,扁着嘴烦恼着。她真的看不到他的东晏哥哥了!新爹爹让石门叔叔找人看着她,不让她出房间,石门叔叔把房间上了锁,还要让她背一些有的没的,她才不想背呢,她只想找她的东晏哥哥玩。
怎么办呢?
“小姐,不要坐在地上呀,那里很凉的!”侍女小兰欲将石东颜抱起。
“我不要!我要东晏哥哥!”石东颜拒绝。小兰姐姐为什么那么听新爹爹的话,为什么不让颜儿见东晏哥哥?东晏哥哥为什么也不来看颜儿?难道东晏哥哥也被新爹爹关起来了?
“小小姐,小少爷被堡主罚扎马步,现在还可能在武场呢!只要小小姐背熟论语十则,小姐就可以出去见小少爷了!”小兰哄到。
“我不要!那个论语十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们都要我去背它呢?”她只是想和东晏哥哥一起玩,都不可以吗?
“那个那个……那个是圣人说的话,是有学问的话呢!其实奴婢我也没有学过……”最后小兰说得很小声。
“那小兰姐姐替颜儿学好啦,颜儿不喜欢背书啦!”
“可是小小姐,那个是堡主让小小姐学的,没有让小兰学呀!”为什么小小姐就不明白堡主的话是不可违背的呢!“要不小小姐,咱们明天再背,反正现在私塾先生也不在,这里没人会读这个论语十则,我们也只能等明天了。明天只要小小姐背得出来,小小姐就可以看到小少爷了!”
明天就能看到东晏哥哥了吗?石东颜眨着大眼想,可是她很想现在就看到东晏哥哥呢!每个晚上,敲“棒棒”的老伯还没有来的时候,东晏哥哥就来看她了,可是今天,敲“棒棒”的老伯都走了好久了,东晏哥哥还没有来,难道新爹爹真的不再让颜儿看东晏哥哥了?
想到这里,她小嘴扁得更大,有些酸酸的委屈。
“来,小小姐,先睡觉吧,明天早早起来,背好书就可以看到小少爷了。”小兰将石东颜抱上榻,为她解开两条小麻花辫,轻梳着她软软的头发,“小小姐的伤口已经好了呢,现在有些小小的疤痕,不过长大后应该会长开吧!”小兰将石东颜的头发抚到一旁,轻吹着她额头上的小伤疤低声道,“小小姐长大之后一定是个大美人,这小小的伤疤倒是遗憾了……”
不能理解小兰姐姐絮叨了这么多是什么意思,石东颜只想着明天是不是可以看到东晏哥哥的事情……
“颜儿……颜儿……”
已经躲在被窝里的石东颜突然撑起自己的小身子,小脑袋左右乱看,她好像听到东晏哥哥的声音呢!
“怎么了小小姐?”睡在旁边的小兰起身看着石东颜奇怪的举止,问道。
“颜儿?”声音从窗口旁传来。
咕噜,她翻滚下床,赤脚跑到窗边。
“东晏哥哥?”
“颜儿!”石东晏在窗外回应。
真的是东晏哥哥!石东颜跳着想够到窗沿,可是身高有限,她又转身跑开,拉起一把椅子,连拉带拽地要托到窗边。这时小兰也起身,帮她将椅子放在窗沿,然后将她抱到椅子上。
“咚”的一拳,石东颜将窗纸捅出一个大洞,然后小脸贴在大洞上,寻找着石东晏的身影。
“东晏哥哥!”真的是东晏哥哥!石东颜的小包子脸顿时变成小馒头脸,褶儿都开了。
“嘘——”石东晏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捏捏石东颜的小脸儿说:“颜儿,论语十则背好了吗?”
“颜儿不要背那个论语,颜儿只要和东晏哥哥玩。”石东颜笑嘻嘻的。
“是这样的,小少爷。”小兰在旁边补充道,“堡主令石总管把小小姐锁在房间里,这不,连窗子都上了锁。石总管让小兰看着小小姐,可是小兰也不会读书认字,所以,没有人教小小姐。而私塾的李先生明天才能来,所以小小姐只能明天再学了。”唉,如果让小小姐和小少爷对话,估计一个晚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在小小姐的心中,除了和小少爷玩,就再无其他了。
“是这个样子呀!”石东晏轻轻抚着石东颜的额头,那个小伤疤在她细嫩的小脸上显得格外突兀,想着一个月前,这里还是流血的大洞洞,石东晏不禁开始心疼。“颜儿,想和东晏哥哥一起玩吗?”
“想!”石东颜猛点头。
“那颜儿就要听东晏哥哥的话哦!”
“嗯,颜儿只听东晏哥哥的话!”
“那东晏哥哥就教颜儿背论语十则,颜儿一个晚上能学会吗?颜儿知道吗,只有这样,颜儿才能和东晏哥哥一起玩。”他请拍她的头,笑着说。
“能!”虽然她不喜欢什么论语,但是东晏哥哥说的就一定是对的!
“颜儿真棒!”石东晏的赞美博得石东颜一脸灿烂的笑。
“小少爷,外面冷,小少爷要不要这么晚还在外面呀,要不明天再讲也不迟呀!”这可是深冬的夜里呀,两个小祖宗谁出了事情她小兰都担待不起呀!
“颜儿,外面冷,颜儿可不可以用力记呀?”他的颜儿是个好动的孩子,如果明天一天还要被关在这间屋子里,她说不定会闷坏的。
“嗯!”石东颜用力地点头。
“那我们就开始了,论语第一则,为人处世,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两个稚嫩的声音窗里窗外交替响起,小兰给石东颜披了一件斗篷,还时不时地将热水递出窗外给石东晏喝。就这样,两个小人儿一直背到深夜……
而深夜中,石定君站在夜色中,看着这连个小孩子的一举一动,他眉头深锁,心中暗忖:不知将这个女娃带回石家堡是对是错,他这步险棋只能先这样下了。
石东颜端坐在椅子上用心地写字,因为小兰姐姐告诉她东晏哥哥病了。
那天她背熟了论语十则,当她兴高采烈地区找新爹爹去背的时候,发现整个石家堡的人都围着东晏哥哥的房间进进出出的,小兰姐姐说东晏哥哥生病了,染了风寒,在发高烧。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是风寒,可是好像自己会不会背论语十则已经不是很重要了,因为新爹爹和新娘亲都去看东晏哥哥了,已经没有人关注她。
她去过东晏哥哥的房间,看到他皱着眉头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脸红红的,和以前不一样,东晏哥哥这个样子好像很痛苦,让她很害怕。
小兰姐姐说东晏哥哥是昨晚教她背书的时候染的风寒,难道教她背书是要染风寒的?她偏着小脑袋想着,原来每次私塾先生在教她背书的时候表情都那么痛苦,是因为先生也染了风寒。
东晏哥哥教她背书而染了风寒,是她害的东晏哥哥只能紧闭着眼睛躺在榻上?如果自己能识得字,看得书,能被新爹爹所说的文章,东晏哥哥就不会教她染风寒了,所以她要快快认得所有的字,不再让东晏哥哥染风寒了!
石东颜右手提着笔,左手按在宣纸上,袖子上已经沾满墨汁,小脸上也全都是横七竖八的墨笔道,虽然她不认识自己所写的任何一个字,但还是努力地,认真地写着,从此以后,她要东晏哥哥再也不染风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