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已经是二十年前的往事了,但如今回忆,往事依旧历历在目。
“这就是为什么父王会对水烟波有所惧怕,这个老头不但性格古怪,功夫了得,其他本事也深不可测,对歧黄之术和奇门八卦也颇有研究。当初他火烧金安殿也是用一种自己研究的火药,此人深不可测呀!”
耶律行听完耶律镇说的故事,不禁叹然,心中想道:东辽王容得了穆师傅,容得了水玲珑,当今皇帝却容不了,反倒让水烟波一怒烧了金安殿,契丹皇室威严尽扫,而素有兵法见长的东辽王与水玲珑一起双双消失,契丹又少了一名排兵布阵的人才。水玲珑当个契丹王妃又能怎样,一个名分而已,而且想必水玲珑也是一位侠女怪才,与东辽王在一起亦会为大辽献计献策,如果再劝水烟波归附我大辽,恐怕现在我大辽已经南占大宋京城了!
“这水潋滟是水玲珑的女儿,水烟波的孙女,如果按照父王所说,她岂不也是我们契丹人,而且还是契丹的公主?如果按照这个线索寻找下去,说不定还可以找到东辽王,这么多年了,相比皇帝陛下气也消了,让东辽王返回上京也不一定呢!”耶律行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也正有此意。”耶律镇拍了拍耶律行的肩膀说,“你与那个水潋滟结缘在先,就由你去打听东辽王的事情吧。如今与大宋频繁交战,确实需要东辽王再为契丹出谋划策呀!”
“孩儿知道。”耶律行脸上带着自信的笑。
水潋滟掀开帐篷的帘子,披着披风走了出来,耶律行看她与悉万丹斗了半天又是一身酒气又是一身香汗,便帮她准备了大木桶,刚刚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澡,梳洗完毕后,她便想出来走动走动。
已近午夜,月亮已经弯成一条线,天上的星星显得格外明亮,反而更衬托出夜的黑。古北大营门口的火堆还在熊熊地燃烧着,将周围照的通红,还有三三两两的契丹士兵聚在篝火旁大吃大喝,却还有一个人在夜风中独自一人望着远方。
穆师傅本安静地坐在毡毯上望着空无的黑夜,忽觉有脚步声靠近,他猛地回头发现时水潋滟,他正欲起身,却发现水潋滟笑着摆了摆手,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穆师傅,刚刚我听外公讲了一个好长的故事,才知道原来穆师傅是我爹爹身边除了娘之外最亲近的人。”难怪穆师傅在武国公府第一次看到她时会如此惊讶,“穆师傅,您看我是像我爹爹呢,还是像我娘呢?以前我对我外公问这个问题,外公总是说我像娘,可是我觉得是外公偏心娘才这么说的,现在又穆师傅在,我觉得穆师傅的话会更公道一些。”
穆师傅转头默默地看着她,眼眸中映着她的影子,仿佛又看到了故人。
“水姑娘的确像王妃多些,连性格都像极。”穆师傅笑着说。
“呵呵……”水潋滟灿笑出声,“想来我娘的性格是随了我外公,而我的性格也是受我外公影响颇深呢!那穆师傅,我爹爹又是什么样的人,你跟我说说好不好?”
穆师傅眼露惊奇,表情严肃地问:“水姑娘难道没有和王爷王妃在一起?”刚刚水潋滟问第一个问题时,他便已觉异常,现在又问了这个问题,他实在是想不通。
水潋滟表情也是一僵,她忘记了所有人还不知道爹娘已经仙逝多年的事情。
“我爹和我娘,在我三岁的时候,就被人杀害了。”她垂下眼帘,淡淡地说。
“怎么可能!”穆师傅激动地握住他的肩膀,“你爹娘过着与世无争的隐居生活,怎么会招惹仇家,而且你娘是一等一的高手,武功不在我之下,怎么可能被人杀害了!”
“穆师傅,你听我说,我爹娘是隐居乡下与世无争,却怎奈天降横祸……”
水潋滟将父母遇害的经过说给穆师傅听,穆师傅表情越来越僵硬,说道最后他们葬身火海之时,穆师傅全身都在颤抖。
水潋滟翻起额头前的刘海儿,露出额头那块疤痕。
“这块疤就是那次留下的,那时我还小,娘为了保护我,用银针封穴,将我的记忆封掉,后来我竟被那杀死爹娘的仇人收养,也正因为失忆,才保全了性命。直到最后我遇见了我外公,外公将我的穴道冲开,我才记起当年的事情,只不过当年我太小,记忆支离破碎,这些有关爹娘遇害的全部全是外公帮我连接起来的。”
“时隔那么多年,你外公是如何找出杀人凶手的?”直到现在,穆师傅也不愿相信这是个事实。
“宋家庄的庄主宋连祥在与我娘争斗的过程中中了我娘的暗器,暗器上有我外公特制的毒药,中毒之后虽然没有性命危险,就会使得从伤口开始皮肤会越来越黑越来越硬,而后逐步扩散。我外公正是机缘巧合知道宋连祥患有此病,便杀到宋家庄,逼他说出了真像。”
“你娘临死还设了个计谋保护你,让你外公能查明真像,果然如王爷所说,是个奇女子呀!”穆师傅幽幽叹道,语气中尽显无奈与忧思,“而我却毫无知情,依然年年再为王爷和王妃守岁,只盼他们能一起相守到老。”
“穆师傅……”看着穆师傅眼中竟透着晶莹,水潋滟也不禁黯然。
“那石东晏和宋琬儿便是你杀父仇人的孩子!”一个声音从水潋滟身后传来。
“小王爷!”穆师傅急忙起身,向耶律行行礼。穆师傅只怪当时听得太入神,连小王爷近身都不知道。
“你竟然在后面偷听!”水潋滟厉声指责道。
“明明是你们两个讲得太入神没有发现我,而我又不好打扰你们。这样也罢,倒不用你再同我说一遍。”听到东辽王的死讯,耶律行也是不禁黯然。
“谁要和你说呀!”水潋滟瞪他。
“哎,这倒也奇怪,为什么你对周围所有人都和颜悦色,唯独对我耶律行特别针对,时不时地还要怒目相向呢?”耶律行也不生气,反而很认真地看着她。
“哎,这倒也奇怪!”水潋滟学着他的语气说,“我记得某个人对我说他姓叶,单名一个行字,为何现在又冒出个耶律行来了?”
耶律行一时语塞,看着她竟也说不出话来。一旁的穆先生见状躬身行礼,自动退了下去,只剩下耶律行与水潋滟。
“好个伶牙俐齿!”耶律行笑道,“姓名这事儿是我瞒你,只因身在中原不好泄露身份,至于其他,我再无瞒你之事。”
“瞒与不瞒又与我何干?”水潋滟满不在乎的说。
“我的事,我自是想要你知道,你的事,我也是想知道,但我更想从你的口中知道。我对你,之前从未想过刻意隐瞒什么,之后也是如此。至于我为何会这样想,因为我想将你留在身边。”
看着突然严肃起来的耶律行,水潋滟反倒有些不适应。认识耶律行以来,他就是一副玩世不恭,桀骜不驯的样子,今晚如此认真地和她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你,说什么?”
“你还记得吗,在京城你与宋琬儿斗酒那晚,我曾对你说:如果你不开心,可以跟我说,如果你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也可以跟我说。那些都是我的真心话!”
水潋滟大眼转了转,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
耶律行看着他,心中暗自叹气,这丫头一心只想着那个石东晏,即使是在得知他是自己杀父仇人孩子的情况下。这丫头是真痴情,也是着实的傻呀!
唉,如果时光倒流,让这傻丫头先遇见的是自己,那现在又会是怎样?
唉……
耶律行在心中叹了口气,她的眼里只有那个石东晏,他也只有在她身旁慢慢守候,等着她回头的份了,只要,她开心就好!
“傻丫头!”他突然弹她的脑门儿,一转脸又笑嘻嘻的,“下次看你还敢不敢无视我的存在!”
“耶律行!”这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刚刚还一脸认真地说些云里雾里的貌似严肃的话,现在又一副嬉皮笑脸的德性!水潋滟送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转身欲离开,却被耶律行拉住。
“你又要做什么?”水潋滟一脸的不屑。
“这里是契丹大营,你不要随便走动,像悉万丹这样的猛士到处都有,你万一不小心再惹上一个,我还得去给你收拾残局。而且,重兵之处,你一个女孩子更不要随便走动,有些军机要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水潋滟偏头想了想,也觉得耶律行说得有道理。“好吧,那我就回大帐陪外公一起守岁。”
“你想在这里待多久?”耶律行忍不住问。
“不会太久,我还要回中山郡去找东晏哥哥呢!”
又是石东晏,耶律行无奈地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