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平 张芳霞 冯文华 王丽娟 陈秀贵 赵斌
2006年8月23日下午，20辆警车悄无声息地驶到了位于石嘴山市惠农区步行街的一家名叫“佰源楼”的茶楼前，车还没有停稳，便从车上跳下来60多名统一着装的公安民警，立即将茶楼包围，将正在茶楼内聚众赌博的20多名参赌人员全部抓捕。在这次行动中，警方抓获了盘踞在石嘴山市惠农区的一个黑社会团伙的主要成员--叶福有（绰号“福燕”）、李东武等5人，同时抓获其他犯罪嫌疑人16人。至此，这个在惠农区猖獗近三年的具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被警方彻底摧毁。
一
叶福有1971年12月4日出生在原石嘴山区一个普通的矿工家庭。他有四个哥哥和一个妹妹。
1988年初中毕业后，叶福有在一家蜂窝煤厂干临时工。因为嫌苦嫌累，叶福有干了一年就辞职了。1990年8月的一天，叶福有与朋友发生口角，一时冲动用水果刀将朋友捅伤，因此被原石嘴山区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6年。
刑满释放后，叶福有到外地谋生。
在北京，因为他文化水平低，也没有什么特长，他不知道能做些什么。眼看着带来的钱快要花光了，为了生计，叶福有便开始倒卖邮票。虽说辛苦折腾了大半年，但也仅能混个吃喝，解决不了穿衣戴帽等更多的生活问题，更别说其他方面的享受。于是，叶福有又回到了石嘴山。
回到石嘴山后，叶福有也没有闲着，开始倒腾点小生意。
时间很快到了2003年，在原石嘴山区步行街上，有一家茶楼开业了，这家茶楼的老板是一对夫妻，男的名叫文华明，女的名叫崔亚明。
1968年出生的文华明也是一个矿工子弟，高中毕业后开始经商。在经商的过程中，他发现有些娱乐场所为爱赌博的人提供场地，从中获利，于是便萌发了开茶楼的念头。2003年6月他以妻子的名义开了家茶楼，名叫“佰源楼”。茶楼一开张就生意兴隆。后来，为了出行方便，文华明买了一辆轿车，雇用马德林当司机。
叶福有和文华明从上小学时就认识，是从小一起玩大的朋友。早在2003年4月初，他就和文华明商量开家茶楼，文华明负责出面租房和经营，文华明的老婆崔亚明负责日常管理，叶福有则负责组织人在茶楼赌博。
文华明的茶楼开张后，叶福有便经常组织人到茶楼赌博，“放板抽头”，并让李东武给他记账管钱。在这期间，叶福有认识了为文华明开车的马德林，后来又认识了朱永军、王鹤松、王建国、韩兵、马信等人。
叶福有的“账房先生”李东武原本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他原是一名矿工，经常利用下班时间租车跑出租，以此给并不富裕的家庭增加点收入。在一次跑出租时，叶福有搭乘了他的车。下车时，叶福有对他说：“哥哥，别干这个了，跟我到茶楼干吧，每天保管你挣二三百元。”受利益诱惑，李东武不久后就来到茶楼，给叶福有当起了“管账先生”。
马德林是叶福有黑社会团伙中的一名骨干成员，1980年1月23日出生，1999年1月21日因犯盗窃罪，被原石嘴山区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6个月。
叶福有的另一个兄弟名叫许宁伟，他和叶福有很早就认识。初中毕业后，没有正当职业的许宁伟整天在社会上瞎混。2001年4月19日，因寻衅滋事，他被劳动教养两年。叶福有在“佰源楼”茶楼耍赌后不久，就把许宁伟引见到茶楼与文华明认识。许宁伟后来成了叶福有涉黑团伙的骨干成员。
今年40岁的肖乃全是叶福有的狱友。1983年8月，因为打架，肖乃全被劳教3年；1989年10月，因伤害他人，他又被原石炭井区人民法院判刑1年6个月；1998年9月，因吸食毒品，肖乃全再一次被劳教3年；2003年9月，因再次吸食毒品，他第三次被劳教3年。2005年6月被提前释放后，他就和叶福有混在一起。
从2003年上半年起，在不长的时间内，叶福有以茶楼为据点，发展纠集李东武、马德林、许宁伟、薛虎城、肖乃全为骨干成员；李东武又发展纠集马信为主要成员；马德林也发展纠集朱永军、韩兵、王建国、王鹤松、祝光伟、李鹏为主要成员，逐步形成了以叶福有为幕后“老大”，有组织分工、有不成文规矩的黑社会性质组织。他们以茶楼、酒吧、招待所为活动场所，聚众赌博，暴力逼债，非法敛财。
为了巩固这个组织，叶福有提出：“茶楼里的事绝对不能往外讲”，“一人有难，大家帮忙”。他还通过给零花钱、出资疗伤、资助逃跑等方式稳固组织成员。
二
当时，在原石嘴山区还盘踞着一个犯罪团伙。这个团伙的“老大”名叫刘新革。
今年38岁的刘新革曾因犯流氓罪、寻衅滋事罪等多次被判刑。从2001年开始，刘新革纠集杨山、邹文国、刘志刚、王力、周瑶、郑奎利等劳教释放人员50余人组成一犯罪团伙，长期在银川、石嘴山一带聚众斗殴、寻衅滋事、暴力讨债、敲诈勒索、强收保护费，在社会上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自“佰源楼”茶楼开业后，刘新革经常到茶楼耍赌。2003年12月18日这天，刘新革带着干儿子邹文国又一次来到茶楼赌博。下午3时许，叶福有来到茶楼。当他看到刘新革在茶楼时，便想和其套近乎，但他没有想到，刘新革没有给他这个面子。于是，两人发生了争吵。看到叶福有对干爹不敬，邹文国便上前殴打叶福有，还捅了他一刀。
吃了亏的叶福有心中不服，便于当晚打电话约刘新革、邹文国出来谈判。出发前，叶福有叫上了张高远和许宁伟。
听说叶福有还想较量，邹文国对刘新革说：“干爹，你在家待着，我带人去。”说完，邹文国出了门。邹文国走后，刘新革越想越不放心，就打电话纠集了一伙“兄弟”，前往谈判地点。
叶福有、张高远和许宁伟乘车赶到谈判地点时，刘新革等人已等在那里。许宁伟一下车便与对方打了起来。当叶福有准备下车时，邹文国一刀砍在车门上，吓得叶福有和张高远当时就坐车逃离现场。在那次打斗中，许宁伟被打成重伤。邹文国也因此被公安部门抓获。从那时起，叶福有与刘新革的矛盾开始升级。
邹文国被释放后，念念不忘找叶福有报仇。2005年5月7日中午，邹文国看到叶福有和他的朋友李艳（化名）等人进了惠农区某餐厅，便告诉刘新革报仇的机会来了。他们带人来到那家餐厅。这时，叶福有和李艳等人刚吃完饭往外走，刘新革和邹文国带着六七个人冲了上去。邹文国对叶福有说：“你害我在里面待了半年多。”说着就对其进行殴打。叶福有的朋友李艳一看情况不妙便赶紧报警，并给正在一家游戏厅玩耍的马德林打电话，让他赶快过来救人。
接到叶福有被打的电话后，马德林立即纠集王建国、韩兵、薛虎城持刀赶到现场，与刘新革、邹文国等人打了起来。打斗中，刘新革团伙中的张武被砍伤；叶福有团伙中的骨干成员薛虎城被打伤致残，另一骨干成员韩兵也被打成重伤。
两次与刘新革团伙“交火”，重伤了3个“兄弟”，这让叶福有心中很不是滋味。看到许宁伟和韩兵为自己受伤，看到和自己一起玩大的朋友薛虎城为了自己成了残废，叶福有决心为他们报仇。2005年5月中旬，他从一本杂志上了解到广西南宁有人制售枪支，于是就专程从宁夏跑到广西，以2400元购买了两把手枪。枪买回后，叶福有将一把仿“五四”式手枪及子弹交给许宁伟保管，将另一把仿“六四”式手枪及子弹交给肖乃全持有。
虽然有了枪，但叶福有感到真要动起手来，装备还是有些弱。于是，2005年6月，叶福有又指使李东武等人先后购买了砍刀、军刺等凶器。
2005年8月的一天，王建国带着马德林、王鹤松到惠农区某歌厅找自己的女朋友。在歌厅，马德林、王鹤松、王建国看见了刘新革团伙的一名成员郑奎利。他们想如果能把郑奎利收拾了，也算是给“老大”和过去受过伤的“兄弟”们报了仇、出了气。于是，马德林、王鹤松、王建国便找来朱永军等40余人，准备找郑奎利算账。
郑奎利是刘新革团伙的骨干成员，他这天带人出来玩耍，没想到遇到了叶福有团伙的人。当郑奎利从歌厅里出来，正准备乘车离去时，忽然见一伙人向自己冲了上来，他扭头就跑，马德林等人追到一岔路口没追上只好罢休。
随着叶福有黑社会团伙势力的逐渐壮大，刘新革不敢再在惠农区待下去了，便转移到了银川。不久，刘新革犯罪团伙被银川警方连窝端掉了。
三
有叶福有这个黑社会团伙为自己撑腰，文华明与崔亚明借茶楼名义开设赌场的胆子越来越大。在茶楼里，文华明是老大，叶福有是老二，马德林是老三，他们长期为他人提供赌博场所、赌具，出借赌资等。据崔亚明在被警方抓获后交代，从2004年初到2006年8月，经她在“佰源楼”茶楼记账借出的赌资达300余万元；从茶楼开业到叶福有等人被抓前，她的茶楼共收入180多万元。据警方从叶福有家搜出的账本记载和他的“管账先生”李东武交代，叶福有在“佰源楼”茶楼共放板赌资200余万元，聚敛钱财20余万元。另据警方介绍，从2003年7月7日到2006年8月23日，警方共在“佰源楼”茶楼查获赌博行为4次，参赌人员61人，收缴赌资13．8万元。
从2003年下半年到2005年年底，有个名叫王刚（化名）的人，常被叶福有叫去茶楼打麻将，欠下了叶福有赌资4．6万元；从2005年10月到2006年1月，有个名叫许晴（化名）的人，在茶楼赌博输了5万元钱，最后欠叶福有10万元；还有另一个名叫吴立军（化名）的人，前后在茶楼里赌了一个多月，输了20多万元……
看到叶福有在茶楼“放板抽头”很快发了财，马德林、马信、许宁伟、王建国、韩兵、朱永军、王鹤松等人也先后在惠农区的多家茶楼、饭馆、招待所以及马信的家里设赌场“放板抽头”。
2004年，马德林、马信等人在惠农区某旅店，组织20多人赌博了一个星期，抽头2万元；2005年七八月间，这伙人又在一饭馆组织200多人赌博了20多天，抽头3万元。2005年10月的一天，在马信的家里，马信约一熟人张克斌（化名）玩赌，又叫来马德林、王鹤松等人，赢走张克斌三四万元。
这伙人心狠手辣，如果谁在他们所设的赌场输了钱不还账，他们就暴力逼债。2005年3月3日凌晨1时许，朱永军到陈雄（化名）家索要债款，双方发生厮打，朱永军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朝陈雄的肚子上捅了两刀，并叫嚣着：“今天叫你们两个人死在这里。”后经法医鉴定，陈雄被朱永军捅成重伤。
2005年9月的一天，曾和这伙人在一起耍过赌又欠下赌债的徐力（化名），刚进到一家饭馆，就被马德林和朱永军发现，便把他劫持到一辆车上。他们问他：“你欠钱不还，你看怎么办呢？”徐力吓得赶紧求饶说：“我一定想办法还钱，一个星期后还给你们。”
徐力被放了后，到处借钱没有借到，便到他的哥哥家躲了半个月。后来，听家人说最近每天都有两三人到家里找他，让他还债。听了这话，徐力很害怕，赶紧让他媳妇借了6000元钱，又找人凑了4000元钱，还给了马信。
2005年10月的一天，欠下这伙人赌债的邵宁（化名）正在车间上班，马德林和几个人追到厂里讨债。看到马德林来到了车间门口，邵宁怕自己耍赌的事被厂里人知道，便赶紧跟上马德林往厂外走。刚到厂门口，邵宁就被这伙人劫持到等在厂门外的一辆车上。车向黄河大桥方向开去。在车上，马德林和另外几个人手里拿着刀子问他：“我一大群兄弟等着吃饭呢，你到底还不还钱？”吓得邵宁向马德林保证说，哪怕是从银行贷款也会还钱。2006年正月十五，邵宁借款1．5万元，还上了欠这伙人的赌债。
四
时间一天天过去，叶福有涉黑团伙的犯罪行为也在一步步升级。2005年10月5日晚11时许，马德林的二哥马成，在惠农区一家酒吧门前与他人发生口角，被伤害致死。马德林得知消息后，便伙同其大哥马平立即纠集许宁伟、朱永军、王建国、王鹤松等人，手持砍刀、军刺等凶器赶到现场。在案发现场，马德林指责办案民警不赶快抓人，并称要自己处理这件事。随后，马德林等人离开现场，去寻找凶手。这期间，马平接到办案民警的电话让他去趟公安局，马平说不去，声称自己和弟弟马德林能摆平此事，气焰十分嚣张。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月。2005年10月18日晚，马德林和韩兵、李鹏、许宁伟、王建国、马信等人在惠农区某酒吧喝酒。晚上9时许，韩兵接到他的“小弟”黄金雨的电话，说自己因琐事与一个名叫朱全弟（化名）的人发生了矛盾，要韩兵前去给自己摆平此事。
接了“小弟”黄金雨的电话后，韩兵把此事告诉了马德林。马德林说过去看看，就带着韩兵、许宁伟、王建国、李鹏等人，赶到黄金雨所在的酒吧。这伙人找到朱全弟后，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在殴打的过程中，韩兵抓起一个啤酒瓶砸向朱全弟的头部，打得朱全弟头破血流。
马德林怀疑朱全弟是刘新革的人，便追问朱全弟跟谁混、是谁派来的，并指使其他人将朱全弟拉出去继续毒打。朱全弟的朋友金华（化名）见状上前劝解说：“有事好好说。”马德林见敢有人劝阻，便说：“你们是不是一起的？一块拉走。”话音刚落，就有人抽出刀来让金华跟他们一起走。见势不妙，金华转身就跑，跑出40多米时不小心摔倒，被随后追来的李鹏等人毒打了一顿。后经法医鉴定，朱全弟的伤情构成重伤，伤残等级为六级；金华的伤情构成轻伤，伤残等级为七级。
五
2005年10月下旬，虽然天气已经转冷，但在酒吧、歌厅比较集中的惠农区时代商贸城，依旧霓虹闪烁，歌声不断。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一桩惨案即将于30日晚在这里发生。
10月30日晚10时许，刚从外地一所高校毕业回来不久的杨超（化名），约朋友在时代商贸城内的一家酒吧聚会。朋友们相聚自然很高兴，聊了一会，杨超便起身给朋友们唱歌。当杨超正唱得高兴的时候，马德林、许宁伟、肖乃全、朱永军等人，霸气十足地进入酒吧，声称他们要把这个场子包了，要其他人赶快离开。
原来，这天许宁伟以过生日的名义纠集了十多个哥们喝酒。一帮人先在某酒吧喝了一阵后出来，但他们感觉还没有喝好。于是，他们又来到这家酒吧想继续喝酒，并要求在此消费的杨超等人赶快离开。
正在唱歌的杨超还没有放下话筒，朱永军就用酒泼向杨超的朋友苇笛（化名），韩兵等人扑上去对苇笛、杨超进行殴打。之后，这伙人将杨超和苇笛拉到酒吧外面继续拳打脚踢。肖乃全、朱永军、马德林还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捅向杨超。杨超身中数十刀，倒在了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