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转眼已到年终,市集上熙熙攘攘的尽是置办年货的人,罗砚织随着人流也一路停停走走。
“夫人,如果让老爷知道你现在还来逛市集,不知要急成什么样呢。”海棠是罗砚织的贴身丫鬟,豆蔻年华却嗦得有点像她的娘。
“现在就不能来了吗?”罗砚织抚上微微隆起的腹部,一脸幸福。
海棠的眉头皱得更紧,“夫人,我看我们还是趁老爷发现之前回去吧,如果您有个闪失,我可担不起这责任啊。”
罗砚织叹口气,只能服软,“好啦,我答应你,一到瑞德祥买完布料,我们就回去。”
见主母一脸坚定,海棠只能拖着脚步紧跟上去,“夫人,我真不明白,让瑞德祥的掌柜把布料搬到府里不就得了,何必非要到店堂里去呢。”
罗砚织似乎听而不闻,径自盘算着:“我要替三爷购一块藏蓝色的料子,然后请师傅绣上白鹤的图案,袖口和襟边还要滚金,生意人最要讨口才。孩子嘛……”她的手不自觉地又罩上腹部,“才刚刚三个月,现在做衣裳会不会太早了?”
“有备无患嘛。”海棠接口道,她这个主母早就做了一叠孩童的衣裳了,现在才讨论这个问题会不会太晚了?
“也对,那我就挑个鹅黄的料子,这样不管男孩女孩都可以穿。”
海棠满脑袋考虑的可实际得多,“夫人,待会儿如果瑞德祥里人满为患的话,我们就从后门进去。”她现在要伺候的可是一大一小,万万闪失不得。
这次罗砚织没有反对,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位可是沈夫人?”岔路上突然闪出一个人,对着罗砚织倒也恭敬。
“你是谁?”海棠护住主母。
“沈夫人,我家主人有请。”来人毕恭毕敬地奉上请帖。
罗砚织打开请帖匆匆扫过,心里暗暗吃惊脸上却不露声色,“这张请帖还是原物奉还给你家主人,我与他并不相识,还是不去叨扰了。”
来人倒也不急,只是垂着手挡去了两人的去路。
“你这人好不蛮横,我家夫人都说不去了,难道你还想当街抢人不成?”海棠扯开了嗓子,倒也引得不少路人侧目。
来人指指街边的一座茶楼,“我家主人就在上面,他有要事相告夫人,是关于沈三爷的。”
“我们老爷?”海棠望向罗砚织。
罗砚织朝茶楼望去,果然在二楼窗边看见一人朝她点头。
“既然是与三爷有关的,那么你们应该直接去找他,而不是来找我。”说完罗砚织便转头走去,但只听海棠一声尖叫,她再回头时已见来人掳了海棠朝茶楼奔去。
“可恶!”罗砚织重重跺脚,只能急急追去。
这座仙客来茶楼在周庄名声不小,平时也是客来客往,但今天却空了店堂。罗砚织一走进茶楼便见海棠坐在一张茶桌旁,身边有两名女子按着她的肩膀。
“我既然已经来了,你们自可以放了她。”
掳走海棠的男人仍旧低着头,“主人请沈夫人上楼一叙,我们自会好好招待这位姑娘。”
罗砚织突然有些后悔今日贸然出府,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强装镇定,冷哼一声后步上楼梯。
男人口中的主人已经站在楼梯口静候,见到罗砚织急忙作揖,“沈夫人,得罪了。”
“不敢,堂堂商场霸主柴丁明柴公子有请,我怎会不赏脸?只是这等手法未免太不入流,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柴公子是宵小之辈呢。”
不错,这锦衣男子正是沈万三的生意对手——柴丁明。
罗砚织这番话本想羞辱他一番,但柴丁明却只是憨笑。
“沈夫人真是伶牙俐齿,三爷倒也好福气。”柴丁明将她引到靠窗的位置,“沈夫人请坐,喝喝看这茶,这可是在三爷的店里进的雨前龙井。”
“柴公子费尽周折请我来此,应该不是喝喝茶而已吧。”罗砚织板起脸孔,“我看我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好,爽快。”柴丁明从怀里掏出一张油纸递给罗砚织。
“这是什么?”罗砚织细细一看,“柴公子你拿一张不完整的国家地图给我干吗?”
“此中当然有深意。”柴丁明意味深长道。
“我一直听闻柴公子是快言快语之人,想不到竟然如此婆妈。”罗砚织故意激他,他竟哈哈大笑。
“沈夫人,你有没有看到这张地图上红笔做的记号?”
“当然。”图上约有十多处的记号,都是用红笔圈出,江浙一带的记号尤为集中,“但这与三爷有何关联?”她没有忘记来人说这事与沈万三相关。
柴丁明这回没有打哑谜,“这些都是沈万三在各地置办的房产。”
“房产?”罗砚织忍住笑。
“不错。”
“柴公子,你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她再也忍不住,语气中不乏对柴丁明的嘲笑,“三爷在全国都有产业,置办些地产,不论是为了行个方便还是生意之用,都寻常之极,怎敢麻烦柴公子如此郑而重之地找人绘图?”
见罗砚织起身想走,柴丁明缓缓开口道:“沈夫人与三爷成亲也有半年了吧,怎么对自家的产业还是如此陌生呢?”
“你什么意思?”罗砚织敛起笑容。
“难道你不觉得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生意场上的事情本就是男人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何必多问。难道将来柴公子会将生意一五一十地告知柴夫人吗?”
柴丁明也站了起来,将地图展开在她面前,“你认为沈万三在这蛮荒之地也有生意吗?”
柴丁明指的是辽阳,饶是罗砚织也知那里是朝廷充军之处,别说做生意了,恐怕连个小贩都寻不到。
罗砚织挤出笑容,“那又能说明什么?”
“沈夫人,我到底应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这回轮到柴丁明笑得讽刺。
“你……”
“沈夫人不必动怒,我可以再告诉你一点,这些房产全不是为生意往来而购置,也不是沈府的别苑。”
“柴公子对沈家的事还真是了如指掌啊?”罗砚织没好气道。
柴丁明却不痛不痒,“难道沈夫人真的对这些房产的用途没有一点好奇心吗?”
罗砚织这时才有些慌了神,听柴丁明如此道来恐怕这些房产确有蹊跷。她不停地暗示自己不要相信这个男人的言语,应该对沈万三有信心,但这么多房产沈万三对她提都未曾提过。是继续相信她的夫君?还是听柴丁明道出原委?她该怎么办?
“柴公子,我出来得够久了,我要回去了。”她是没有勇气,她选择逃避,提起裙摆罗砚织急急地下楼。
柴丁明却不依不饶,“沈夫人,我很高兴看到你如此相信沈万三,他确也没有辜负你,那些大屋里住的不过是……”
他看到罗砚织停了脚步,笑容爬上他的眉梢,“不过是三爷的红颜知己,真的只是红颜知己而已。”
“柴公子,告辞了。”罗砚织快步朝外走,得到柴丁明眼色的仆人也放了海棠,海棠见主母走得匆忙,也急急赶上去。
始终躲在幕帘后的柴正权此时走了出来,断指处套上了黑色的指套,时时提醒着他的断指之耻。
“哥,这样真的有用吗?”为了那张要命的地图,他可带人在外跑了大半年。
柴丁明信步走到窗边,向市廛望去,川流不息的人群早已不见罗砚织的身影。
“正权,你知道打击敌人最厉害的招术是什么吗?”
柴正权握紧拳头,“杀了他!”
柴丁明翻起白眼,“无知!”
“哥,我是你弟弟,就不能留点情面吗?”柴正权抗议。
“打击对手最厉害的招术是攻心。”柴丁明续道。
“攻心?”
“不错,而沈万三的心就是罗砚织。只要罗砚织离开他,沈万三自然会慌了阵脚,到时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将生意拿下。”
“那个八婆?”柴正权声音提高三个音调,“也不知道沈万三看上那女人什么,容貌不是一等一,家世更是不用提……”
“我看罗砚织比你那些女人可好上许多。”柴丁明厌烦地打断他。
“哥,不会你也看上她了吧?”
柴丁明不理会柴正权的怪叫,径自品着茶,他还是喜欢陈年的普洱多一些,这龙井虽可口却缺了一份回味。
“海棠,那天你陪夫人去市集发生了什么事吗?”沈万三将海棠唤到书房询问。那天罗砚织回来晚了,他担心出了意外,刚要派家丁出府找寻,就见她在海棠的搀扶下回来了。他迎上前去,她却躲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他担心。
“没什么事啊。”海棠低着头不敢看沈万三,罗砚织早已吩咐不可将当日的事泄露半分,她怎敢违抗?但三爷的威慑力却让她背上冒汗。
“海棠,我知道夫人平日对你不薄,你也对夫人愿效犬马。”沈万三缓缓道,“但我希望你明白,我们最终的目标都是为了夫人好。”
“是,我知道。”海棠回答。
“自从市集回来之后,夫人的改变你也应该看在眼里……”
“是。”她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主母从那天起便忧心忡忡,常常走神,有时还自言自语,令她不知如何是好。
沈万三高声道:“那你还不说实话!”
海棠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三爷,我不敢欺瞒你,但海棠确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晓得……”
“晓得什么?”
“晓得……”海棠嗫嚅道,“那天半路上就有人把我们拦下了,夫人被请到了仙客来,当时我被安排在楼下,并不知道和夫人见面的是谁,谈的又是什么。只是夫人下楼时,隐约间我看到是一个男人的身影。”
“男人……”沈万三的眉头皱了起来,“好了,你先下去吧。这几天夫人那边你多照顾点。”
“是,海棠自当竭力。”海棠支撑着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竟吓得脚软。
“一个男人……”沈万三踱步到窗边喃喃自语着。
沈万三走进厢房,挥挥手让丫鬟们都退下,拿起桌上摆放着的莲子羹走到窗边。窗边罗砚织捧着绣了一半的绢帕正在失神,连他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沈万三叹口气将窗户关上。
“你来了?”罗砚织有些吓着,但马上恢复了镇定。
“天都凉了还吹风,不怕惹上风寒?”沈万三将手上的羹汤递给她,“快把甜点喝了。”
“我不想喝。”罗砚织放下手上的女红,走了开去。
沈万三依着她,“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怀了孩子太辛苦了?要不要我请大夫来看看?”
看着沈万三紧张的表情,罗砚织心里挣扎不已,这些天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相信柴丁明,是他使坏,是他不安好心,是他要制造他们的矛盾。可他言之凿凿啊!确实,她对沈万三了解得太少了,与其说她不相信他,不如说她对自己没信心。
她到底要不要问他?可问了又如何?一个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平常,更何况是他沈万三。她不该嫉妒的,她不是妒妇,可心中那把无名火却将她烧得猛烈。
“砚织,砚织?”沈万三轻轻唤着。
“啊?”罗砚织吓得退后了一步。
他叹口气,“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你……”他难道知道了?
“你说吧,我们既然结成夫妻,自是要患难与共,你的心事不妨让我分担。”
罗砚织见他诚意满满,心里一鼓暖流涌起,是啊,他是她的夫君,她怎可怀疑他。
“我……”
“你不必考虑太多,我自是不会怪你。”
沈万三的话却让她傻了眼,“怪我?”她有何错手可被他责怪?
“你是因为那个男人这几天才魂不守舍的吧?”沈万三的心里满不是滋味,却仍要故作大方。
罗砚织看着他良久,继而笑出了声,可笑着笑着却落下了泪。
“沈万三,你竟然怀疑我红杏出墙?”
“我自是相信你。”
“相信我就不会问我!”她大叫。
“我只是想听你的解释,为你这些天的反常做解释!”沈万三不依不饶。
“解释?”罗砚织跌坐在椅子上,冷冷道,“我以为该解释的人是你。”
“你什么意思?”
罗砚织从怀里掏出那幅始作俑者的地图扔给沈万三,沈万三看了一会儿后突然恍然,“你竟派人查我?”
“查你?你的意思是这图上的确实是真的咯?”纵使她早有心理准备,但当他亲口道出时,她还是发觉自己受伤了,“你真的在外金屋藏娇?”
“你……”沈万三愤然道,“你不知所谓!”
“我不知所谓?”罗砚织失笑,“恰恰相反,我觉得自己大方得体,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有权利知道你的这些风流韵事。当然,如果你觉得哪个女人可以取代我的位置,我也会让位于她,这个沈夫人的头衔我并不稀罕!”
“好好,你不稀罕!”沈万三一拳捶在花梨木桌上,“罗砚织,我不计较你与男人私会,你竟然反来指责我,这是你的蓄意安排吗?”
“沈万三,你这个混蛋!”罗砚织顺手抄起一旁的茶壶就朝他掷去,沈万三微一侧身躲了开去。
“我以为你会信我。”沈万三苦涩道。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怀疑我!”罗砚织含着泪道。
沈万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头也不回地走开。闻声而来的丫鬟远远看着,等沈万三走远了才近前安慰,罗砚织扑在床上哽咽不已。
沈府里,主人和主母开始冷战,冷冽的气氛让下人们都不敢大声说话,这个时候也只有谈昕还敢大声喧哗。
“爷,我打听到了。”谈昕“砰”的一声撞开门扉,若是平时早被沈万三苛责,可今天沈万三只顾自己叹气哪里管得着他。
“仙客来的老板说那天包下茶楼的正是柴丁明。”
“果然是他。”沈万三轻道。
“所以,夫人她绝不会……”
谈昕话说了一半,但沈万三早已知晓他的含意。他自己也明白自己那天言重了,他一开始便相信砚织不会干对不起他的事。但她的隐瞒却让他不快,继而借机大发雷霆,导致了今日的局面。唉,他该冷静的,他怎么可以对一个孕妇又吼又叫呢。
“爷,你看夫人那边,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谈心指着摊在桌上的地图,这些全都只是误会,可偏偏他们两人为了些误会彼此伤害,“都怪那柴丁明,简直比他弟弟还可恶。”
“由着她去吧,既然不相信我,任凭我如何解释也是无谓。”沈万三灰心道,她怎能不相信他?他一直以为他们心意相通,他们的感情坚定无比,原来全都是假的,竟经不起别人的小小挑拨。
谈昕急道:“不解释怎么可以?如果您拉不下这脸的话,就让我去吧。”
“谈昕,这是我的家事!”沈万三厉声道。
谈昕一听安静了下来,即使三爷待他再好,但终究主仆有别,是他越界了。
“何况,她也不见得听你的。”他转过身去不再言语。
后院里,谈昕拦着罗砚织,“夫人,你不要这样,我说了,爷出去谈生意了,短期内不会回来。”
“我不信,我要他解释清楚。”罗砚织道。
“夫人,我没有必要骗您。”
罗砚织端详了谈昕片刻,她知道谈昕不会说谎,“他怎么可以这样,竟然一走了之。”
谈昕看不下去,“夫人,爷已经知道那天见您的是柴丁明。”
“你的意思是他知道我没有私情了?”
“这……”“私情”两字让谈昕难以开口,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爷知道是他错怪你了。”
“那他为什么不来和我说清楚?还是他没有脸来见我?”罗砚织有些歇斯底里。
“夫人,其实地图的事也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里面……”谈昕想将所有的误会解开,但又担心沈万三不悦。
罗砚织打断他:“我不要你说,我要听他解释,为什么他可以一句话都不留下就这样走掉?”
谈昕气得够呛,他这两个主子,一个倔强,一个固执,简直天生一对。
“爷回来之后肯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那你就等他回来吧。”罗砚织边说边疾步向外走去。
“夫人,你要去哪里?”
见谈昕朝自己追来,罗砚织加快脚步,但没迈开几步突然脚底一软跌落在地,接着便是腹中剧痛。
“夫人,夫人……”谈昕高喊。
罗砚织看着地上淌出的血,虚弱道:“孩子……”
当沈万三接到急报赶回家中时,罗砚织已经流产。短短的十几天,她竟瘦了一圈,瘦削的脸庞更显苍白,坐在夕阳下剪着新缝的孩子的衣服。
“砚织。”他从身后抱住她,眼泪落在她的发中。
“万三?”她轻轻唤,“你知道吗?孩子没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平静,平静得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
“是是,我知道了,是我不好。”他自责道。
“是上天在惩罚我们呢,惩罚我们的相互猜忌,相互埋怨,相互伤害。”罗砚织每说一句便狠狠剪下一刀,“但我从不想伤害孩子……”她的眼泪也落了下来,一串串,一串串。
“砚织,别这样。”他夺下她手中的剪刀,拉起她的双手,“砚织,原谅我。原谅我的自以为是,原谅我的小肚鸡肠,我应该早早向你解释,但男人愚蠢的自尊让我开不了口,我真是蠢得可以!”
罗砚织这才看见他眼中布满的血丝,失去孩子,对他而言也一样痛彻心扉。
“是我没有信任你,是我选择怀疑你,所以老天惩罚我们失去了孩子。他还那样小,他总是很乖,他都还没有动,甚至连男孩女孩我们都不知道。”她失声哽咽,“我不是个好母亲!我竟然不能保护他,他肯定不想就这样离开,我知道,我知道他怨我……”
“别这样说,我们还有机会,我们还会有许多孩子的。”沈万三安慰她。
“许多孩子?”她幽幽道。
“是的,许多孩子,我还会为他们造一座大花园,有秋千有游船有草地有假山,他们可以划船,可以放纸鸢,可以在假山中窜来窜去……”
罗砚织接口:“还要种很多很多的花,有很多很多的蝴蝶,他们也一定会喜欢扑蝶的。”
她倒在沈万三怀里,终于失声痛哭,“原谅我,是我没有照顾好他,原谅我……”
“不是你的错,不是……”
等罗砚织情绪稳定后,沈万三道:“你现在愿意听我的解释吗?”
她摇摇头,“这次的教训付出太多,我们应该学会相信彼此了。你不用说什么,我相信你就是了。”
沈万三感慨道:“即使你相信我,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也明白了,只要我们坦诚相对,就不会让误会有任何机会。”
罗砚织没有反对,只是她心里黯然神伤,这些道理他们都明白得太晚了,而付出的代价却是那么深刻。
“那些地产是我这么多年在各地分别置办的,里面住着的也确实是些女子……”
饶是罗砚织说着不介意、相信他,但听到这里她还是僵了一下。
“她们有些是流落街头的乞儿,有些是被卖到青楼的雏儿,还有就是当地善堂收留的一些孤儿,我见她们孤苦无依便在当地买一座宅邸,让她们有个安身之所,再让她们到店里做些零工,也算有个着落。”沈万三停了会儿续道,“其中确有几位女子愿意追随我,但我与她们之间绝无任何违背礼教之事。如果有哪个女子有了意中人,我更会让谈昕置办一笔嫁妆给她们。”
罗砚织沉默许久才道:“我们都错得离谱是不是?”
沈万三将她搂得更紧,“以后我们不会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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