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就是离家的万谦。
这家店主是个三十多岁的老板娘,烧得一手好菜,只可惜模样生得有点抱歉,估计是内分泌严重失调,竟然还长出了胡子,两道眉毛粗得跟山贼差不多,咋一看,就是一男人,细细看的话,那更是比男人还男人。
万谦刚到这里时,不知底细,开口就称她为大哥,让她好一顿骂。然而,当她看清楚了万谦那张倾国倾城的俊容之后,态度立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热情得赛过夏日里的太阳,也不管他要不要吃饭,硬是拖住他,非得尝完了她的手艺才能走。于是,万谦只好留了下来。(由此可见,这小子的江湖经验太浅。)
“客官,奴家这菜烧得怎么样?”老板娘在屋里捣鼓了好一阵,才重新出来见人,可不见也罢,这一见,那些店里的客人们一个个当场吐了个稀里哗啦,只剩半条命地朝门外爬。本来,这老板娘做男子打扮,大家习惯了,也不会觉得怪异,可她现在倒好,穿上了一条女人味十足的纱质粉裙,脸上还涂上了胭脂,胡子倒是剔了,可那胡渣却依然黑青地盘踞在下巴四周,估计摸上去还会有些扎手,整个模样男不男,女不女,吓死一堆人。
好在万谦从小家教极好,所以他并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夺门而逃,甚至还能勉勉强强地说出几句台面上的话:“别有一番风味。”
老板娘大乐:“今儿天色晚了,店里做菜用的材料都不多了,我真正的手艺,你还没有吃着呢!这样吧,你今晚就在我这店里住下,明天我再给你做出一桌真正的乡野风味出来。不是我吹,我们这穷地方,别的不好,就材料新鲜,再加上我们乡下人特有的烹饪手法,保证让你吃得都不想走了!”
但是,万谦现在就想走,他还想趁天色还没有真正晚下来之前,另寻一个地方落脚,这地方虽然有特色,但缺乏安全感,。然而,老板娘不依,她直接把万谦的包袱给抢了过去,坐在自己的屁股底下,然后自认为风情万种地给万谦抛了个媚眼:“这行李么,就由我替你保管吧,等明天你上路之前,我再还给你!”
万谦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私自扣下他东西的老板娘,心里有些发悚地说:“店家,你这么做,不合适吧?”
老板娘瞪着她那比牛铃还大的眼睛,说:“我是这里的头,我说了算!”
这时,旁边一个刚刚吐得死去活来的老头,蔫蔫地凑了过来,语重心长地说:“公子,晚上把门窗关好一些,保重啊!”
当万谦看到老板娘给他分配的那间房之后,真正地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放弃那行李就直接跑掉。这里的门窗压根就没有栓,外人随便一推,就能打开。万谦左想右想,只得把那张床给抬了过来,堵住那张看上去就不结实的门,然后和衣躺在床上,睁大了眼睛,等待着天亮。
半夜时分,老板娘果然来了,将门砸得砰砰响,门上斑驳的油漆纷纷往下落。老板娘的声音里饱含着激情与春意,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公子,我给你送宵夜来了!”
万谦一个翻身滚下床,把桌子椅子全都搬了过来,顶住:“谢谢店家!不过我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你还是拿回去吧!”
老板娘用手推了推门,没推动:“公子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不洗个澡再睡么?洗澡水我已经替你烧好了,要不要我替你拿过来?”
很显然,这家店是家黑店,也许它之前不是,但今天已经变质。万谦开始后悔自己不该一个人出门,像他这种瘦弱的身子骨,哪可能是这位虎背熊腰的老板娘的对手,搞不好,对方真的会来个霸王硬上弓,他这二十多年的清白就得毁于一旦了。“谢店家好意。我已经睡下了,今天就不洗了!店家,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去吧!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还是避讳一点好!”
老板娘怎可有就此罢休?她狂笑了起来:“哎哟,我这开店做生意的人,哪有什么避讳不避讳的。我看公子一个人住,未免会寂寞,所以特意来陪陪公子的!”
万谦的全身冒起了鸡皮疙瘩:“不必了!我一个人惯了,不喜欢有人陪!”
老板娘:“可是我喜欢有人陪啊!”
秀才遇到兵,万谦无言以对,干脆不说话,任由老板娘在外面怎么说,就是不吭声。渐渐地老板娘失去了好脾气,也没有耐心再与万谦软磨下去,她撕破了脸面,挑明了说:“公子,今儿个,我是要定你了,你若依我,呆会我可能还会疼惜你一下,你若不依,那就别怪老娘我是个粗人弄痛了你。”
这话听起来咋就这么别扭呢?按理应该是恶霸欺负良家女子时才说的戏词啊,怎么到这里完全颠倒了,万谦活像了落入虎口的小绵羊,而老板娘正是那只垂涎三尺的母老虎。
等了半晌,也没有听到房间里头有什么回应的声音,老板娘也不再客气下去,直接一拳头砸在了门板上,那门上立即破了个大洞,又一拳砸下来,那门只剩了下面半截,只听得一声类似于野兽般的长啸,床、桌子、椅子、凳子堆成的障碍物缓缓地移动了起来,无论万谦怎么顶,都顶不住。
咣当一声响,那些障碍物全都成为了一块块的破木板子,老板娘如天神一般,居高临下地站在了万谦面前,可怜万谦吓得紧紧地护住自己的领口,苦口婆心地向对方做最后的劝说:“店家,你身为女子,怎么就不知道礼仪廉耻呢?女儿家,应该爱惜自己的名节才对。你可千万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什么将来后悔的事情啊!”
“哈哈哈哈……”老板娘大笑起来,“说得真好听。你们这些臭男人,最臭就臭在你们的那张嘴,任何事情都由你们说了算,对也是你们说的,错也是你们说的。你之所以不愿意陪我,还不是因为我长得丑么?如果我长得美,看你还会不会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