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发绣重新放入怀中,倒在床榻上,“知道你活着,就好!知道你在我的身边,就好!”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也没有想到会气死母妃,是不是?”
“所以,你本来可以走的,为了我,你留了下来,留在了我的身边,是担心我,是不是?”
“原来,你一如本王爱着你般,也爱着本王,是不是?”
“可是,我说过,我不会再拉着你痛了。”水溶摸了摸怀中的发绣,“那么,就让它陪着我痛吧。”
一路同行,水溶知道,她的病好多了,一如原来般的,连周期、症状都一模一样,她再怎么想改变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可偏偏的,只要他注意了她,那么,她的病痛再怎么掩饰,却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甚至于知道,她会什么时候咳,虽然她不再抚心。他知道要咳多久,咳多少声!而这一些,她再也掩饰不了,这是老天爷给的,她改不了。
回到京城,看着她下马车告辞而去,水溶轻叹一声,摸了摸天钰的头,“明天,你皇帝伯伯就会亲下圣旨,宣布你母妃的死讯,你……会难过么?”
林天钰懊恼的看着水溶,明明给父王制造机会了嘛,将药都藏了都,父王为什么不用呢?看来,这招不行,得用杀手锏了!嘟了嘟嘴,“为什么要难过?”
水溶好笑的盯着儿子,知道这小子的心事,原来,这小子的心机不下于自己啊!这般年纪,藏得真是好!微挑眉,“不难过?好,不难过!人么,总有一死的。”
开春,万物复苏,京城中传得最多的消息,莫过于北静王爷最宠爱的王妃林黛玉薨了,已下葬于北静王府的祖坟。
一时间,四公八候的人,旦凡有女儿的,那个忙,金陵的冰人都应接不暇了,不过,似乎都白忙了。
因为,北虏来犯,北静王爷亲自请旨,出征去了。至于小王爷林天钰,听说,北王爷不放心将他一人独留京城,也想锻炼锻炼儿子的征战能力,也带到战场去了。
刑部大堂,黛玉的心惶恐不安,那对父子居然就这样抛下她走了,去了北方的蛮夷之地了,大的走得‘精神抖擞’,小的走得‘欢呼雀跃’,独留她一人在这里十五个吊桶的七上八下。
她也想去啊,看不到他们,她不放心啊?战场上,刀箭无情的。
所以,二个月来,在这里办公的她毫无心思,懒洋洋的,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兵部,那里,她可以打听得到他们父子的消息。
甄宝玉似乎也知道她的心事,旦凡她去了,总会将水溶父子的战绩讲给她听,胜多败少!
只是今天,她没去兵部,甄宝玉倒来了刑部了。
“宝玉!”
看着黛玉急切的眼神,甄宝玉轻叹一声,“玉儿,你担心的是谁?”
话不经大脑的,“都担心!”
甄宝玉再度轻叹一声,“北虏骑兵精锐,我天朝的将士多有不及……”
不待甄宝玉的话说完,黛玉着急的说道:“那怎么办?”水溶这丧妻、丧母之痛的,如果再兵败,他整个人都会垮的,她心疼那个没有斗志的他啊!她希望他能再度意气飞扬起来!虽然送他出城的那天看他‘精神抖擞’的,她知道,是装的!
“不急!”甄宝玉瞟了黛玉一眼,“西番的沙摩珂念及和北王爷多年的交情……”看着黛玉睁大眼睛,嘴张得几乎合不拢,他不理解的继续说道:“他已是派出三万骑兵,亲自带领,去助北王爷一臂之力去了。”
“我期待着,你有厌烦女人的一天。”
沙摩珂的话在耳边响起,半晌,黛玉惊叫起来,“沙摩珂!”
见黛玉反响如此之大,甄宝玉感到一丝诧异的,“是啊,就是西番的那个沙摩珂!”
“他、他、他……”黛玉手指颤抖了起来,那句‘喜欢男人’终是没有说出口,“不行,我要去北虏!”
现在的水溶属于感情极度脆弱的时期,保不准真的对女人从此厌烦起来的,如果他和沙摩珂真的在一起,那北静王府仍旧无后啊!更何况,她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儿子似乎比较讨厌女人,所以,无论如何,她得去北虏,防患于未然的好!
“玉儿,你?”
甄宝玉实在不明白,黛玉为何如此紧张,紧张得要去北虏的战场?
黛玉双眼祈盼的看着他,“宝玉,想个办法,我要去北虏!”
“你就这般的担心他?爱着他?”
看着甄宝玉的眼神,黛玉闻言心惊,有什么是她没有发觉的么?
“你……原谅他了?”
黛玉咬了咬唇,“现在,不是我原不原谅他的问题,而是,他会不会原谅我的问题?”
“为什么?”
黛玉轻叹一声,“当初,他虽有错,我却不该弃他而去,如果我要强行将我的思想加入他的脑中,那个时候,我就不应该弃他而去,在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的时候,我不该弃他而去。”
“可他打了你。”
“知道么?”黛玉苦笑一声,“那个时候,我是故意激得他打我的,也好给自己一个出府的借口,从而,下定决心离开王府。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没有因为离开王府而忘了他,反而,是时时刻刻的听着他的消息,知道他遣散了他的美姬、小妾,我很开心!知道,他这是为我做的,在没有我的干涉下,他仍是按我原来的要求做了。”
看着甄宝玉震惊的神情,“要知道,他是王爷,在我离开的时候,他可以选择左拥右抱享受齐人之福,可他没有,因为,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他居然做到接受我了,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思想上的,他都接受了,因为接受了,所以,他选择了苦行僧般的生活。”
“可你……你们现在?”一个是王爷,一个是尚书,说白了,一个归天了的王妃?
“现在?”黛玉耸了耸肩,“事情的发展始料不及,一如当初他不知道他的所为有多伤我般,我也没有料到我的所为伤他如此之深!虽我不是有心之举,但伯仁因我而死!原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的无心让他失去了我,我的无心让他失去了他的母妃!他失去的,都是他最爱的人。即使现在他知道我活在世上,只怕,也不会选择我,因为,选择我是对他母妃的一种背叛,是对他的一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