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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命犯桃花

“兰儿,你不许抢竹儿的纸鸢!长幼有序!若你再犯就罚你跪祠堂!”姜王氏对着刚满六岁的小姜兰厉声训斥到。小姜兰抠着手指,小心翼翼的说“可是这……纸鸢是茯苓姐姐给我做的,是……是我的。”姜王氏听到这话更是气恼,狠狠地在她脸上掐了一把,“你这般年纪就学会顶嘴了!长大可还得了!去!把《家规》抄十遍!不抄完不许吃晚饭!”小姜兰有些畏惧,眼泪在眼眶里不敢掉下来,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小步,恭敬的回答道“是,母亲大人。”然后看着姜王氏疼爱的把姜竹拉进怀里,“来,竹儿,娘陪你去放风筝可好?”小姜兰发涩的眼睛扛不住泪水的重量,眼泪便顺着她被掐得通红的脸颊落了下来,她赶紧转过身一路小跑回到了别院,若是被母亲看到自己哭,又免不了一顿训斥。之后年幼的她因为在这冬日拼命的抄《家规》而冻坏了手。

这还都是小事,姜兰最为记忆深刻的就是九岁时,姜竹因为调皮在父亲的奏折上画了一个乌龟,皇上龙颜大怒,降了父亲的官阶,父亲很是生气,要对姜竹动用家规,母亲听闻立刻命人把自己叫了过去,跟姜竹换了衣服,于是九岁的姜兰硬是替姜竹挨了十莽鞭,最后也愣是没有揭穿姜王氏。那小小的脊背上全是鞭条的痕迹,直到茯苓将自己扶回别院的那一刻,姜兰才放心的晕了过去。茯苓问起姜兰问什么不告诉老爷实话呢,姜兰忽然笑了,在那张稚嫩的脸上,极为苦涩,“家规。”而且父亲大人早知道是我。后半句她并未说出口,她感觉得到,父亲对她留了情的受的只是些皮外伤。此后每一次姜竹犯错也都是由她来承担后果,而且每一次父亲教姜竹练功也都是自己替他去的,功课也都是由她代劳。而姜竹则在母亲的庇佑下越发任性妄为,成为活脱脱的纨绔子弟。所以后来皇上下令让姜竹带兵出征的时候也是理所当然的,冒着欺君之罪她就这样去了战场。想到这里,姜兰狠狠地将手里的酒坛扔下房顶,此时已经天黑,而且这里比较偏僻没什么路人,姜兰确信不会砸到人。

“哎呀!哪个贼人暗算我!”屋下一个稚嫩的童声传了过来。底下有人!姜兰一惊立刻从房顶上跃了下来,“在下……”刚想要道歉却也没见有什么人啊。“在这里……你快扶我起来……”映着月光,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从已经干涸的水缸里站起身来,但是因为个子跟这口大水缸差不多愣是爬不出来,显得很是滑稽,姜兰见状上前抱起她就把她从水缸里捞了出来,稳稳当当的放在地下,那小姑娘却满脸通红,“你!你这人怎么这般无理!我只是叫你扶我一下,谁让你抱我了!男女授受不亲,这要是被人看见了还不毁了姑娘我的名声。”姜兰看看自己一身打扮,发髻被他随意绑了起来,看这小孩的反应如此好玩,也不想要解释了。

“切,算了算了我知道你肯定是心情不好,这大半天尽听你唉声叹气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姜兰还没开口,这小孩便自顾自的说道。姜兰又觉得好奇便问道“姑娘为何要躲在这水缸里。”小孩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把食指放在唇间,拉住姜兰的衣袖,凑上前去“嘘—,我在躲坏人。”

“坏人?”姜兰反问道。那小孩很认真地点点头,“一个很坏的老板,我说我只卖艺,但她嫌我跳舞跳得不好,结果她就非要逼着我卖身,我岂能忍,我就跑出来了。”说完嘿嘿一笑,表情可爱极了。

“你这般小的年纪,为何在青楼做事?”

“我也不想啊,我是被他们抓来的。”说着在地上找了一块青石板,一屁股就坐了上去,又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一块梅糕饼,咬了两口,看了看姜兰,便掰了一半递给她,姜兰只好跟着坐了下来,接过了梅糕饼“那你的父母肯定很着急,你家在哪?怎么逃出来不回家?”

“我爹打仗死了,我娘前几天生了一场大病,就去世了。”那孩子回答道,姜兰凝视着她,在月光下那闪烁的眼睛里面完全看不到悲戚之情。

“你就不伤心么?”

那小孩吃完最后一口梅糕饼,随手在身上蹭了两把,回答道“伤心什么?人总要好好活着不是?嘿嘿”姜兰愣在那里,那种笑容自己从没有过,充满力量的笑容。“对了,还没问姑娘芳名呢。”

“桃花,我叫桃花。”桃花回过头看着她回答,又问道“公子你呢。”

姜兰目光又失去了焦距,变得冷漠孤单,沉默了许久,姜兰才回答道“我……你只管叫我公子便是,我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桃花听闻“噗嗤”一声笑了,“莫非公子你叫狗蛋什么的?我觉得公子你应该有个很好听的名字,不过你不肯告诉我,我也便不再多问了。”姜兰也笑了,这样明事理的丫头还真是少见。“倒没有这么这样难听。”

“公子笑起来真好看。”桃花低下头说了这么一句,只觉得自己脸有些发烫。

姜兰又是一愣,自己刚才笑了吗?为何跟这丫头在一起就不自觉地笑了呢?见姜兰一直没有说话,桃花站起身来,“公子,已经五更了,天都亮了一大半了,你不回家吗?”桃花这么问,不是想要赶他走,反而是想要和他多呆一会,十几岁的小孩自己呆在这里确实是有些害怕。

“不回,我本就是出来玩的。城里的铺子应该开门了,走吧,我带你去吃早点。”姜兰站起身,拂了拂袍子上的尘土,将一只手藏在衣袖里,一只手伸到桃花面前,示意她牵住。桃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老实的牵了过去,虽然他们两个都是十几岁的孩子,但十一二岁跟十七岁完全是两个概念,再加上姜兰常年习武,足足比桃花高了一大截。姜兰牵着她,尽量放慢步伐,好让她跟上,也趁着这天亮,仔细打量了桃花一般。桃花,果真是像她的名字一般,那脸蛋粉嫩的都能掐出水来,纤长的睫毛像是蝶翼一般,一对镶嵌的刚好的双眼皮眼睛炯炯有神,深褐色的瞳孔倒映着朝阳变得像是琥珀一般,俏挺的小鼻子下那水嫩的小嘴巴更是为整张脸添了几分动人的姿色。乌黑发亮的头发梳成了双平髻,显得活泼俏皮。一身青色的襦裙,已经有旧了。

桃花扯了扯姜兰的衣袖,伸出小手指着路边刚出炉冒着热气的包子,“我想吃包子。”姜兰点点头便随她在包子铺里坐下,包子刚上来还没吃两口,就听得路边传来叫骂声,“嘿!桃花!你个死丫头!总算让老娘逮到你了。!!不给我好好干活还敢跑!”只见一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正扭着那臃肿的身体,朝他们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