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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唤情郎哭诉夫君恶,杨红叶婚姻起微波

那天去潘池家,潘池虽然没有给郜子达一定的话,但也不像是有了确定的人选,或者说由于他的造访改变了潘池的主意也是有可能的。倘若果真如此,可见潘池原来的人选也就不是什么背景很深的人,因此也就没有什么特别令人担忧的了。这样想着,郜子达的心里宽敞多了。他打开电脑,玩起了游戏,但他的注意力怎么也集中不起来,那件事情就像幽灵一样,徘徊在他的心中,萦绕在他的脑子里,好像人生在世,除了官场上的这点儿破事,再也没有别的什么鸟事让他感兴趣了。于是他起身离开自己的办公室,踅摸到组织部干部科,和孙科长聊了一会儿,希望得到一点这方面的消息,比如什么时候开始推荐考察,什么时候开常委会研究干部问题,教育局的那个副职还有谁在抢,等等。孙科长在组织部工作多年,严守组工干部的规矩,对对方的问话,回答得都很讲究技巧,说得云遮雾罩的,让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后郜子达说:“兄弟一个楼上呆了这么长的时间,心里有什么,嘴上就说什么。你知道,我在办公室呆得时候也够长的了,争取一下教育局的那个副职,如果有这方面的消息,透露透露。”说到这里,他有点激动,站起身,双手握拳道,“拜托老兄你了。”

孙科长忙起身握拳还礼,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郜子达就又说道:“晚上没啥事吧?”还没等孙科长回答,他接着说,“没事找个地方坐坐。一个楼上共事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好好地一块儿坐过呢。”

“你的好意我领了,”孙科长说,“下午家里有点事,恐怕不能从命。”

郜子达觉得好没面子,稍愣了一下,说:“没事,没事,以后消停了咱们再坐。”嘴里这么说着,心中不快地说,孙猴子做了个弼马温,不知天高地厚了。这样想着,和孙科长告了别,悻悻地出了干部科,踅摸到另一个科里,看能不能打听点儿消息。

就这样,郜子达怀着惴惴不安的心,像热锅上的蚂蚁似地熬过了几天。有一日,他正心神不宁地探听着来自上层的每一个消息,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杨红叶的,没有接听。之后,手机便锲而不舍地一遍又一遍地打过来。他接起来,没好气地说:“嗯,啥事!叫魂似的!”

电话那头反而沉默不语。郜子达生硬地问:“啥事,快说,我还忙着呢!”

不料电话里传来杨红叶歇斯底里的一声吼叫:“郜子达,我要死了,你管不管?”

郜子达怔了一下,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吃惊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那头传来一声紧似一声的哭喊。郜子达冷静了一会儿,柔声哄道,“不哭,不哭,有什么事慢慢说,不要动不动就哭,这可是在电话上,我还上着班呢!”他柔声细语地哄着,那头慢慢地平静下来。郜子达见她不哭了,就说,“好了,好了,我挂了啊!”

不料那头厉声道:“郜子达,你别哄我,要是心里还有我,就立马到我这里来,要不,我可要闹到你们办公室去!”

郜子达有点啼笑皆非,心想,你不知和谁怄了气,到我这儿闹个什么玩艺儿呢。这么一想,不觉对着手机哧地笑了一声。那头就又说道:“你别幸灾乐祸,你当我不敢去啊!”

郜子达好像突然悟出这句话的内涵似的。他想,这个女人真不简单,她不管和谁怄气,这个时候找他,肯定和他有关,而在这非常时期,小心谨慎尚切叫他惶惶不可终日,倘若再闹出什么桃色新闻,无异于雪上加霜。说什么也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么一想,他就赶忙说:“好,你说你这会子在哪里,我去。”

“在家里。”

“嗯?”郜子达惊觉地嗯了一声。

“怎么,不敢来?”她语气中带着嘲弄的意味。

郜子达稍加思索,说:“好,我马上过去。”说完合上手机,下楼拦了辆出租车,就往杨红叶家赶。

杨红叶开了门,他一侧身进了门,杨红叶就扑到他的身上,悲悲切切地哭起来。他见她穿着睡衣,就边哄边把她扶到卧室里,依偎着她坐在床上。

“到底怎么了?”他问她。

“他不是人,”杨红叶抽泣着,“他要杀我。”

郜子达知道,她说的那个“他”无异就是她的丈夫梅能。于是哄她道:“大概又喝了一点马尿,不知外面受了谁的气,回家撒了一场野,哪里就杀你!”

“你不信,”她说着,一把撕开自己的睡衣,抬起头,把脖子伸给郜子达看。郜子达凑近一看,杨红叶的脖子青一块紫一块,伤痕累累。杨红叶边哭边说,“你看,你看,险些叫人家掐死。”

郜子达轻轻地抚摸着那些伤痕,说:“还真是这样呀,到底为了什么,对你这么恨之入骨呀?”

“到底为啥,说出来把人都羞死了。”杨红叶抹了一把眼泪,气恨恨地说,“不知在哪里喝了一点马尿,喝得醉醺醺的,进了门就要做那事。我不依,他就来气了,说我不和他做是留着给姐夫做呢。我说,‘你说话注意点,什么留给姐夫!’他不依了,他骂我,‘我说错了,勾引自家男人的姐夫,你当我不知道,你这婊子!’他骂着骂着,就把我摁到在床上,掐住我的脖子往死里掐。”

“你也是,”郜子达多少有点嗔怪道,“自家的男人是啥样子你不知道,见他喝了马尿,你就不能远远地跺一跺,惹他干什么!”

“他要掐死我,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杨红叶说着,盯了一眼郜子达,把屁股往外挪了挪,恨恨地说,“告诉你,这次我饶不了他。”

“冤家宜解不宜结。对一个醉汉,有什么过不去的!”

“不行,再和他过下去,我这条命就难保了。”

“你想干什么?”郜子达望着杨红叶,警惕地问。

“和他离婚。”

“这可要三思而后行呀!”

“告诉你郜子达,我早就想和他离了。”

郜子达望着她,对她说:“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还是谨慎为好。”

杨红叶破涕为笑,带点揶揄的口吻对郜子达说:“我离婚你不高兴呀?我离了,你不就不用偷偷摸摸的了嘛!”

“你啥意思呀?”郜子达再次警惕起来。

杨红叶望着他,慢慢地挪近郜子达,靠在他的身上,神色怪怪的,让人不可捉摸。她嗲声嗲气地问:“子达,你告诉我,你跟我是真心实意,还是逢场作戏呀?”

郜子达深感为难。说实话,他是有点喜欢杨红叶,她人长得有几分姿色,行为举止也落落大方,动若脱兔,静若处子,该消魂时让他动魄,该温柔时让他如梦如幻。这样的女子怎么能让人不喜欢她呢!但要让他和梅雨离婚与她结婚,这事儿他还没有认真想过。杨红叶此时提出这个问题,他还真有点难以抉择。

“怎么,不好回答?”她有点失望地说,“我就知道,你们男人,那会子死里活里,当你是心肝宝贝,裤子一提,就翻脸不认人。”

“不是这样,”郜子达说,“我真的喜欢你,对你是一片真心。可我……”

“你不用担心,”杨红叶显得非常平静,她说,“子达,有你这话就够了。我知道,你是把官位看得比命都重的那种男人,所以,我不指望你离婚,不愿意为了婚姻而影响了你的前程。这点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

“红叶,”郜子达一把把杨红叶搂在怀里,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动情地说,“你真好!”

“今天叫你来,”杨红叶仍然平静地说,“就是明明你的心,你表明了你的心,我也就有勇气下这个决心了。”

郜子达望着她,觉得她真的好可怜。梅能酒色无度,经常在外嫖娼,常常喝得烂醉如泥。回到家,老婆稍不如意,轻则破口大骂,重则大打出手,年龄越大,越发严重。她里里外外一把手,不仅操持家务,还经营着一个歌厅。这些年来,不知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如今提出离婚,看来真是被逼到墙角了呀。他这样想着,怜爱之心油然而生,把她抱得紧紧的,说着一些知冷知热的话,杨红叶冰冷的心渐渐被他熔化。

他俩这样缠绵着,郜子达看看时间不早了,该接梅恬恬了。郜子达又劝慰了一会儿,杨红叶换掉睡衣,匆匆梳洗一番,尽量除去因伤心哭泣留下的痕迹,准备去幼儿园接恬恬去。郜子达见她的情绪基本回复正常,又叮咛了她几句,便告辞走了。

杨红叶接回恬恬,伺候孩子吃罢饭,娘俩看了会儿电视,她就哄孩子睡觉去了。恬恬一离开客厅,杨红叶便拿出纸笔写离婚协议,写好以后放在客厅里的柜子上,和衣睡去,等待梅能回来签字画押,由此结束这段不堪回首的婚姻生活。

这样等了整整一夜,梅能一夜没有回来。

第二天,杨红叶连多一分钟都不想再等。她把恬恬送到幼儿园,看看时间还早,就信步到幼儿园附近的一个景观处消磨时间。这里绿树成荫,鲜花怒放,流水潺潺。有活动场地,有体育锻炼器具,有喷泉音乐。早起的男男女女,在场地上打拳,在流水边练功,在树林中静养身心。杨红叶勉强等到上班时间,就径直去梅能的工作单位——市行政事务管理局。

到了他的办公室,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就坐在他的对面,他俩中间相隔两张写字台,照直看上去,他一脸憔悴,因酒色无度,他的脸不仅消瘦,而且非常干燥,没有一点血色与水分。此时,由于昨夜不知在哪里混了一夜,到这时还带着一脸的醉意,两眼直勾勾地望着杨红叶,手抖抖地胡乱翻拣着写字台上的文件,以掩盖他的窘态。杨红叶从包里摸出离婚协议,放到写字台上,推到梅能的面前,平静地说:“协议我写好了,你看看哪里不合适,我们协商修改。如果没有不合适的话,就签字吧!”

梅能慢腾腾地从衣袋里摸出一支烟,拿打火机抖抖地点上,眼睛无神地望着杨红叶,冷冷地问:“你要干什么?”

杨红叶瞅一眼离婚协议,面无表情地回答:“你自己看。”

梅能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手抖得更加厉害,干瘦的脸也不住地颤抖。他盯着杨红叶看了半天,突然狠劲地扔掉半截香烟,猛地站起身,指着杨红叶吼道:“你他妈想干什么?你当婊子当出功劳来了?你给老子戴绿帽子,反而来向我兴师问罪,天底下哪有这么不要脸的婆娘!”

“你冷静点,”杨红叶站起身,走过去关上门,“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你关门干什么,你也知道害羞,去你妈的吧!”

梅能这样骂着,有人敲门,杨红叶过去开了门,是师玉洁和梅雪。三人都略微吃了一惊,僵持在门口。僵持片刻,师玉洁问杨红叶:“你也过来着呢?”

杨红叶胡乱应了一句,说:“你们有事就办你们的事,我走了。”说罢匆匆离开了梅能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