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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机关病积重难返,齐思民临场督战

杨红叶走后,师玉洁和梅雪走了进去,梅能没好气地对他俩说:“坐吧!”

他俩坐下来,梅雪问他:“怎么,家里闹还不够,闹到单位上来了。你俩过得这是什么日子!”

“我的事不用你管!”梅能抢白道。

师玉洁见他姐弟如此,本想劝劝他们,但他知道梅能那德行,说得好便罢,说得不好,臭你几句,让你脸上挂不住,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的好。于是他对梅雪说:“你姐弟俩聊聊,我到汤局长那儿坐会儿。”

他说着站起身,到局长汤银汉的房子里去。进了汤银汉的门,两人手握手互相问候两句,师玉洁坐下来,汤银汉问道:“手续办得怎么样了?”

汤银汉指的是村上的葫芦制品厂建设工程的审批手续。师玉洁笑笑,说:“正在办呢。大大小小几十项,亏了大部分集中在你这儿,要不跑断腿不知跑到何年何月才能办下来呢!”

汤银汉接茬儿说:“是呀,我们大体算了一下,一个有点规模的企业办下来,大项二十几项,小项八十多项甚至上百项,要是过去,分散在各个行政部门里,那个部门跑不到,就开不了工。”

“如果顺利也倒罢了,关键是不顺利。”师玉洁说,“有些部门有些办事人员,把行政权力私有化,从他那儿飞过一只鸟就要拔根毛。也就现在,我这脾气也磨成这样了,搁前几年,见着这些事儿就躁了,哪有那个耐心去跑呀!”

汤银汉呵呵呵地笑笑,说:“所以,齐市长一上任,顶着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硬是朝着行政审批权力砍了一刀,把能收的都收起来,集中在我们局,办事的群众不知少跑了多少路,少受了多少气。细细想来,功德无量哪!”

“谁说不是呢,”师玉洁嘴上这么说,心里想,行政审批权力集中起来,是方便了群众,但遇到梅能这样的办事人员,这样的方便就大打折扣了。想到这里他说,“什么制度都不是十全十美的,关键还得看办事的人。”

“说得也是。”汤银汉说,“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遇上那死皮赖脸的办事人员,再好的制度也能走样。”

“是这么个理儿。”师玉洁说。他俩就这样你来我往地闲聊了一阵子,师玉洁估计梅雪姐弟的话说得也差不多了,就起身对汤银汉说:“不打搅了,我过去到梅科长那儿看看,需不需要补充什么资料。”

师玉洁重又进了梅能的房间,梅能还绷着个脸。师玉洁问梅雪:“怎么样,资料全了没有?”

梅雪说着拿过厚厚的一本工程报批材料,翻给师玉洁看,说:“我正和他说呢。他说我们的工程规划做得不够详细,环境评估、通风、防烟、防爆设计不符合标准。”她哗哗地翻着报批材料,继续说,“还有这消防、环保、人防等配套设施达不到相关部门的要求。”

师玉洁看看,抬起眼对梅能说:“这些不是按照你上次提出的要求重新做的吗,怎么又不合格了?”他嘴里这么说,想起刚才和汤银汉一起说的话,想了想,给梅雪使了个眼色,梅雪心领神会,就出去了。师玉洁继续跟梅能交涉着,看他能不能把该办的办了,确实需要修改的、重做的,请他明说,也好再拿回去做进一步的修改完善。

不一会儿,梅雪进来了,他对师玉洁说:“曾总说请汤局长他们一块儿坐坐,找个消闲一点的地方给他们汇报汇报。”

师玉洁望着梅能说:“这就看梅科长给不给你这当姐的面子了!”

梅雪就对梅能开玩笑地说:“听见了吧,我的梅大科长。”

梅能不禁咧嘴一笑,拿起电话拨了汤银汉的号码,接通后,他说:“葫芦村的师书记,还有乙僧公司的曾总请你一块儿坐坐,意下如何呀?”

不知那边说着什么,这边是是是地应着。打完电话,他对师玉洁说:“我给汤局长转达了你的意思,他说可以。”

师玉洁说:“那好。”接着他掰着指头算道,“汤局长一个,你一个,看还有谁去,人员你定。”他又对梅雪说,“你赶快去订个地方,一会儿我们一块儿去。”

梅雪出去订餐厅,师玉洁呆在梅能的房间里,看着梅能一一通知了参加“坐坐”的人员。

过了一会儿,梅雪打来电话,说餐厅订好了,在乌酉大酒店。师玉洁对梅能说:“人都说好了?说好了就早点过去打两把牌吧!”

“行,”梅能说着站起身,与师玉洁一起,去叫汤银汉。

“你这是叫我为难,”汤银汉对师玉洁说,“眼下正在治理整顿机关作风,你这不是叫我顶风违纪嘛!”

“局长言重了,”师玉洁赶忙说,“我们的事没有少麻烦你们,一块儿吃个便饭,也就是找个轻松点的地方谈谈工作上的事,与顶风违纪沾不上边。”

“好了,要是不去,说我们不给师书记面子。有言在先,下不为例噢!”汤银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之后,梅能逐个叫上请好的人,分头到乌酉大酒店。到了那儿,他们各自组合,上了牌桌,打麻将的打麻将,打纸牌的打纸牌。说说笑笑地玩上了。梅雪忙着点菜,挑选烟酒,师玉洁穿梭在各牌桌之间,指挥服务员端茶倒水,敬烟递火。

打了一阵子牌,服务员通报了一声,说凉菜上齐了。师玉洁就张罗着客人们上桌子。汤银汉自然居中,左右是他的副局长们、调研员们。科长们见领导坐稳当了,也依次上坐。师玉洁夹在科长们中间,梅雪坐在汤银汉对面。坐好后,汤银汉向师玉洁和梅雪介绍在座的各位。介绍完后,他问:“曾总怎么没来?”

梅雪回答道:“哦,曾总回总部了,他让我代他向各位领导问好,叮嘱我一定要把领导们陪好。”

“哦,行。”汤银汉看一眼他的部下们,对师玉洁和梅雪说,“这差不多就是我们局的领导班子和全体中层干部了。”然后对师玉洁说,“你们有什么事说到桌面上,现场就办。”

师玉洁忙说:“哪里哪里,大家好不容易坐一块儿轻松轻松,哪来那么多事儿呢。”说罢,忙站起来,端起酒杯。大家也站起身,端起酒杯。师玉洁说了几句客套话,和大家一一碰过,一饮而尽。大家都干了这杯,重新坐下来,宴席就算正式开始了。

说说笑笑间,少不了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这时,师玉洁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接,是村上打来的,那头说,齐市长到他们村视察项目建设进展情况,要他赶快回去。他接完电话,对汤银汉说:“对不起大家了,村上有点急事,我得去处理一下。这里有梅经理陪着,请大家谅解。”接着他向梅雪叮咛道,“这里就交给你了,一定要让领导们尽兴。”梅雪答应后,师玉洁起身告辞了。

师玉洁赶到村上,齐思民和市上有关部门的头头脑脑都在村委会,和村干部们聊天呢。师玉洁进了门,要和大家握手,齐思民对他说:“虚套子就免了,你先坐下来,说说你的那个项目,现在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师玉洁就把项目审批的情况说了说。齐思民问:“在办理审批手续当中有没有需要我或者区上的领导出面解决的问题?”

师玉洁睁大眼看看齐思民,又看看大家,有点结巴地说:“没,没,没有。”

齐思民笑笑,说:“你喝酒了吧,说得这么勉强。”

师玉洁不好意思地笑笑,齐思民就问他:“真的没有了?”接着他说,“这里有区上、乡上的领导,有市上有关部门的领导。这些天来,我们专程到各县区看了看项目建设情况,有什么问题,能解决的当场解决,解决不了的,限期解决。有没有问题,你可想好了,不然,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师玉洁本想把行政事务管理局办事不怎么顺当的情况说一说,可反而一想,事情不是正在协调解决当中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不等于告人家的状吗!以后类似的事还多着呢,在市长面前告人家的状,眼前的事可能立即解决了,可以后呢?还怎么和人家打交道呢!这么一想,他说道:“真的没有,就是有点儿小麻烦,我们自己解决。啥事都麻烦领导,领导哪能麻烦得过来!”

齐思民笑笑,对他说:“玉洁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圆滑了。好,自己能解决最好。不过,”他对他带来的干部们说,“葫芦村的这个项目是个大项目,你们要从各个方面给予支持。”他对主管行政事务管理局的徐副市长说,“特别是行政审批这个环节,你亲自过问一下。不能拖,更不允许刁难。”

“好,我回去就落实。”徐副市长说。

“看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齐思民对大家说。于是,跟随齐思民来的干部们向村干部提问了一些问题,村干部和乙僧公司的人就葫芦制品建设项目后期工程的打算和可能遇到的困难谈了谈。齐思民说道:“从这些天调查的情况看,我市的项目建设,总的情况是好的,但也存在不少问题,特别是在前期工程和办理行政审批手续这种涉及政府部门的事,存在拖拉现象。个别部门和办事人员甚至仍然存在吃拿卡要的恶劣作风。眼下正在治理整顿机关作风,我不想看到你们有谁撞到这个枪口上,被削肿减肥了。”接着他对相关部门提出了限期转变工作作风的要求。有关部门的领导当场表了态。齐思民就带着他的团队,赶往市区去了。

下午一上班,徐副市长就打了汤银汉的手机。此时,汤银汉刚刚下了饭桌,上了麻将桌,准备酣战一场。不料这个时候,接到了徐副市长的电话。他接完电话,对梅雪说:“没办法,我得回去了。徐市长找我,说不上还与你们的项目有关系呢!”

梅雪说了几名客气话,汤银汉就要带着他的人马撤走。梅雪给梅能使了个眼色,梅能会意,就向汤银汉请了一会儿假留了下来。

汤银汉走后,梅雪结了账,和梅能一起下了楼,打的回到梅能的家,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来,梅雪对梅能说:“今天还行,没有喝醉。”

梅能讥讽道:“不是有你在监督吗,我能喝醉!”

梅雪说:“没有喝醉就好,”她话锋一转,问他:“你和红叶到底怎么回事儿?”

“她要离婚,你不是看过那份协议了吗!”梅能佯装不在乎地说。

“婚姻是儿戏呀,说离就离!”梅雪瞪一眼他说。

梅能冷笑一声,瞪着梅雪说:“废话,是人家提出要离的,又不是我先提出来的。”

“那说明你有问题。”梅雪脱口而出。

“你这是胳膊肘子往外拐,”梅能说,“人家把绿帽子都戴到你弟弟头上了,你还替人家说话!”

梅雪一时语塞。她想起在梅雨家里看到的情形和妹妹的倾诉,她真的不知道该向着弟弟呢,还是向着弟媳呢,让她左右为难。为难了一阵子,她说:“难道你就没有错?你天天喝得醉醺醺的,动不动就动手打人。你说,你昨天打人家了没有?”没等梅能回答,她以不容质疑的口吻冲着他说,“你敢说你昨天没有打人家!”

“我打了,”梅能说,“可你问问她,她做下的那叫什么事。”

“你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我是男人,最多叫生活不检点。她是女人,就该守妇道。”

“你这是什么话?”梅雪批评道,“如今都二十一世纪了,你还这么封建!”

“还有,”梅能说,“你没问问,她是跟谁呀?她跟我姐夫!”

梅雪又没有什么话说了,他俩僵持了片刻,梅雪冷静地说:“离婚,最大的受害者是孩子。你姐我是离过婚的,我有切肤之痛。无论如何,我也不同意你们离婚。”

“这是由不得咱们的事,”梅能说,“只要他和那姓郜的断了,我可以考虑不离。”

“你说的是心里话?”

“嗯。”

怎么能让杨红叶和郜子达断了呢?梅雪陷入了沉思。理智地讲,这属于个人感情问题,聚也好,散也罢,旁人不宜插手,也不好插手。但具体到眼前的这个问题,就不仅是个人感情问题了。这涉及到两个家庭,一个是自己的弟弟家,另一个是自己的妹妹家。弟弟离婚了,弟媳杨红叶为了能和郜子达做长久夫妻,极有可能逼迫妹夫离婚,拆散妹妹家。这不造成两个家庭的悲剧吗?不宜插手也得插,不好插手也得插。这样想着,便想出一条妙计,她望着梅能,就把她的这条计谋向弟弟和盘端出,得意地问梅能:“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