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竞岗
10747700000007

第7章 潜在对手不战而走,红叶歌厅醉酒消魂

回到家里,沈惠贞也刚刚回家。郜子达跟沈惠贞打过招呼,就和倪布然坐了下来。

“嫂子,今天哥们送倪科长,多喝了几杯,你别见怪。”郜子达对沈惠贞说。

沈惠贞冷冷地说:“不见怪,只要你们高兴就好。”

郜子达见沈惠贞冷言冷语的,就望着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嫂子一向善解人意,要不,这么年轻怎么会当上接待处的副处长呢!”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可不要胡说。”沈惠贞闻听此言,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意,这样嗔怪道。

倪布然瞟一眼沈惠贞,看着郜子达,脸上写满了疑问。郜子达看他这样,不解地问:“怎么,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他转身看一眼沈惠贞,赞叹道,“嫂子也真沉得住气,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倪科长一声,怕是到时候给倪科长一个惊喜吧!”

沈惠贞瞟一眼倪布然,望着郜子达灿然一笑,半嗔半真地说:“哪里的话,你知道,我家这人对这类事又不感兴趣,给他说也是白说,哪来什么惊喜。再说了,这事吧,不到火候不揭锅,早早地张扬出去,万一情况有变,到那时可怎么下得了台呀!”

“你看咱们嫂子考虑得多周到,”郜子达笑嘻嘻地说,“真不愧是女中豪杰!”

“你不也一样吗,”沈惠贞一脸喜气洋洋,“马上当科长了,连你们的倪科长都蒙在鼓里呢。”

倪布然看他俩一唱一和的样子,感觉自己反而成为多余的人了。他看看自己的老婆,又看看自己的同事,一脸的茫然。正如沈惠贞说的,什么处长科长,他不大感兴趣。于是眨巴眨巴眼睛,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把头软软地转过去,将脸贴在沙发靠背上,鼻子里发出轻轻的鼾声。

郜子达见状,正当他不知所措之时,有人敲门。沈惠贞走去开了门,原来是倪布然在乡下的堂哥。他径直走进来,向郜子达点点头,就坐到倪布然的身边,没头没脑地问道:“犯什么事儿了,怎么让人家给撸了?”

“哦,是哥呀。”倪布然睁开眼睛,“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我进城买了个拖拉机零件,去市委找你,说你刚刚调走了。办了点事,本来想坐晚班车回去的。一想还是来看看你,怕有什么想不通,出个啥事儿。”说到这里,他安慰道,“撸了就撸了吧,好歹还给你碗饭吃,怎么说,也比种地强吧!”

“哥呀,你想到哪里去了!你怎么就认定我犯了事,被人家撸了呢?”

“要不犯事,怎么说调就调出市委了呢?”堂哥有点不解地问。

“我调个工作就是犯事了呀,这是什么逻辑!”倪布然不满地说。

沈惠贞给堂哥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对他说:“人家能,市委那个庙小,容不下你兄弟。这不,自己要求调出来的。哪是人家撸他。”

“你说啥?”堂哥不解地问,“是他自己要求调出来的。”之后他摸摸倪布然头说,“我看看,你脑壳没坏吧!”

“这属于正常的工作调动,”倪布然辩解道,“到哪里都是国家干部。”

“正常个鸟呀,”堂哥不客气地说,“我们倪家祖祖辈辈戳牛沟子,翻土坷垃刨食吃。先人积德,倪家门里好不容易出了你这么个当官的,都把望着你有个大出息哩。那成想,你自己把自己饭碗砸了!”

“哥呀,你种地把你的地种好,管这闲事干啥!”倪布然也不好气地说。

“这是闲事?”堂哥气恨恨地说。他转身对他旁边的郜子达说,“这位兄弟评评理,我这当哥的该不该管这事?”

郜子达闪烁其辞,咕哝了几句,就说家里有事,向他们道了别。

出了倪布然的家,想想刚才倪家兄弟俩的对话,就想笑。他在大街上走了一段路,也没有碰到一个空载的出租车。于是他乘着酒的余兴,胡乱哼着歌曲,在大街上信马由缰,打算走到哪儿算那儿了。这样走了一大段,附近的建筑群中传出的音乐声,朦朦胧胧飘进他的耳朵里,这声音,他是那么的熟悉。于是,他驻足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原来他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个他非常熟悉的地方——红叶歌厅。郜子达望着那几个闪烁着霓虹灯光的大字,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玫瑰般的喜悦。他望着它们会心地一笑,就迈开轻快的步伐向歌厅走去。

进了歌厅,他向吧台上那个胖乎乎的姑娘打了声招呼,问了声你们老板在不在,那姑娘说在,他就径直走进吧台后面的工作间。杨红叶正在打电话,她见郜子达进来,打了个手势让他先坐,他就坐到她对面的一把转椅上,顺手拿起侧面木头格子上的一听灌装啤酒,嘭的一声打开来,扬起脖子喝了一口,笑眯眯地望着杨红叶。

杨红叶打完电话,合上手机,打趣道:“哪里野上来了,在这里找自在。”接着打趣道,“给你找个小姐消遣消遣怎么样啊?”

“别逗了,”郜子达说,“我们办公室调出了个人,大家聚到一起送了送,也算是同事一场。”

“谁又升官了呀?”杨红叶问。

郜子达有点得意地笑笑,漫不经心地说:“这次没人升,是个比我还傻的人主动要求离开市委的。这不喝得迷三倒四的,我刚送他回家。”

“是吗,还有比你傻的人呀?”杨红叶调侃道。

“可不是吗,”郜子达玩笑道,“当今社会上,有那么多研究学问的人,打破头拚命往党政机关挤,”说到这儿,他带着戏谑的口吻问杨红叶,“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呀?”杨红叶反问道。

“我再问你,”他喝了一口啤酒,又卖了一个关子,“做学问是为了什么?”

“为了金钱,荣誉,地位?还是什么的?”杨红叶用设问的方式回答道。

“就算是吧,”郜子达继续卖弄道,“我告诉你,牛皮部门的一个科长,在世人眼里那可比一个教授荣耀多了。你知道这又是为什么吗?这就叫权力崇拜。什么叫权力崇拜?就是权力是万能的,至高无上的。就连他当农民的哥都明白,就是他不明白。你明白吗?”

“明白,”杨红叶揶揄道,“就是官越大学问也越大呗。”

郜子达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高兴得手舞足蹈:“你太聪明了,”他趋上前抓住杨红叶的手说,“现如今,只要把官做大了,什么荣誉地位财富通通都有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有人就是搞不懂,放着现成的官道不走,非要去研究什么学问,你说,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你懂,你什么都懂,”杨红叶站起身,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说的这是谁呀,是那个倪布然吧?”

“你消息这么灵通呀!”

“别忘了,我这儿可什么样的人都来。”

“那倒也是。”

“占了人家的便宜还说人家的坏话,你不觉得有点缺德吗?”

“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嘛!”

“你不想想,人家不去搞学问,哪有秘书科长让你当呀!”

郜子达眨巴眨巴眼,用手挠挠头,慢条斯理地说:“这倒也是哟!”他想起什么似地自言自语道,“倒是他那个老婆,挺厉害的,年纪轻轻的,就副处级了。”

杨红叶走过来,站在郜子达的背后,两手捏着他的肩,带点嘲讽的口吻说:“你倒挺重情义的哦,为人家饯行,跑到人家的家里去干什么,”她把头伸到郜子达的前面,不怀好意地讽刺道,“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吃醋了?”郜子达抬手摸摸她的脸,调侃道,“你没想想,人家一天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上至中央部委和省上的头头脑脑,下至市里的主要领导,那里的水深得很,不是我们这种小科长能趟的。我就是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哪,这点你就放心吧。”

“噢,你的意思是,像我这样的人就只配你这样的小科长了?”杨红叶不满地说。

“别,别,别。”郜子达连忙说,“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再说了,你就认定我这一辈子就只配当这个小科长了!”

“哪里呀,谁敢小瞧你这世家子弟!”杨红叶半嗔半讽道。

“好了,不贫了,我来又不是和你吵架的。”郜子达说着扭转身子,脸便贴到了杨红叶的胸前。杨红叶顺势把那颗脑袋揽到她的怀里,摩挲着那有点稀疏的头发。郜子达的心里便觉得痒痒的,他张开两手夸张性地揽住她的腰,把脸埋进乳沟中,在两座山峰之间蹭来蹭去。这一蹭,杨红叶也有点自持不住,就转身坐到郜子达的腿上,两手搂住他的脸,就把嘴凑上去,郜子达顺势接住,两人就揉搓成一团,嘴里也哼哼哈哈,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起来。接着就动手动脚地解衣宽带,吭哧哼哧地,在那小小的转椅上办起事来。

翻云覆雨间,郜子达的手机响了。完事之后,郜子达过去坐到沙发上,翻开未接来电,是自己的老婆,他冲杨红叶笑笑,整理好衣服,向她扮个鬼脸,扬长而去。

刚出了红叶歌厅,迎面碰上了他的小舅子、杨红叶的丈夫梅能。两人都愣了一下,梅能摇摇摆摆地凑上前,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看郜子达,喷出一股浓烈的酒气。他冲郜子达笑了一下,喃喃地说:“我还以为是姐夫,原来真是姐夫呀!”

郜子达稍显荒乱,他定了定神,辩解道:“我们有一位同事调走了,给他饯了个行,完了顺道过来看看。上去你不在,我就下来了。”这句话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多少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他有点儿心慌。于是无话找话,关心似地问道,“怎么样,歌厅的生意?”

梅能含含糊糊地回答:“托姐夫的福,还行吧。”接着他说,“我这整天忙得不着家门,主要是红叶在经营。”

“哦。”郜子达应付了一声,准备动身走开。

“要不上去再喝几杯?”梅能邀请道。

郜子达抬手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不了,我看你也喝大了。再说,去晚了,你姐又要叨叨个没完没了。”

“那行,”梅能说,“有空过来,添点人气。”

“好。”梅能说着,举了一下手。郜子达告别梅能,拦了辆出租车,搭车向自家方向驶去。

回到家里,少不了老婆梅雨的冷言冷语:“打了那么长时间的电话,怎么不接?”

“我们不是送倪布然吗,那种场合,根本就听不见手机响。”郜子达一副受了委曲的样子。

“我冤枉你了?”梅雨讥讽道,“可人家倪布然早就到家了呀,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是从倪布然家里步行回来的,在大街上碰了几个熟人聊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到这会儿了,这不很正常嘛!”郜子达辩解道。

“正常不正常只有你自己知道。”梅雨说,“有些事不要做得太绝,做得太绝了可要遭报应的。”

两口子你来我往地这样掐着,梅雨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来看了一眼,便摁下了接听键:“嗯,是我。嗯,回来了,刚进门。什么,他去歌厅了?是你在门口碰上的。嗯,知道了,你忙吧!”

梅雨合上手机,两眼盯着郜子达,正色道:“你还有什么说的,做都做了,干吗遮遮掩掩的,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郜子达不自然地笑笑,他自知理亏,而且没想到刚进家门,就被小舅子戳穿了谎言,故而心虚,也就不好再为自己辩护。他和舅老(当地人对大舅子、小舅子的称呼)媳妇杨红叶有一腿,梅家人特别是梅雨姐弟隐隐有所觉察,只是没有抓到把柄,奈何不了他。而且他们梅家受恩于前朝遗老,于是就依家丑不可外扬的古训,没有张扬,也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加以制止。这在客观上纵容了郜子达,使他与杨红叶的不正当关系持续保持了下去。想到这里,郜子达厚着脸皮,冲着梅雨挤出一堆无耻的笑,可耻地辩解道:“你也太疑神疑鬼了吧,我只不过顺道进去看了看,见梅能不在那里,我就出来了。刚出来就碰上了梅能,可能是他见我喝了点酒,不大放心,才给你打电话的,你就想到别处去了。”

“哼,”梅雨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还想说什么,儿子东东从卧室里出来,向他俩开火道:“你们有完没完,还让人做不做作业了?”说完这句,东东愤愤地回到卧室去。梅雨狠狠地瞪了郜子达一眼,悄声说道:“你就造孽吧你!”说完一摔头进了另一间卧室,郜子达愣了一会儿,关了客厅里的灯,躺倒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