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温柔缱绻
十几年的守护，最后经敌不过相识数日的男子，想来真是可悲之极。
叶行文仰头灌下一口呛鼻的烈酒，丝毫不顾自己斯文翩翩的形象，浓烈的酒能麻木人的神经，却浇不息他无处蔓延的妒火。
“哟，这不是苏城第一才子叶行文吗？怎生得如此潦倒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位泡在酒窖里的醉汉呢！”
女子尖锐的讽笑声打断了叶行文，抬起昏眩的眼睛看向精致坐在自己旁边的女子，艳丽精致的笑颜，让周遭的男子都屏住了呼吸，可是在他叶行文眼中却显得虚伪媚俗，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清净纯美的娇颜。
“你是谁？怎知我的名讳？”哼声问道。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只要知道我是一个可以让你摆脱情伤的人，并且让你如愿以偿，佳人在怀就可以了。”
“你怎么知道我……”叶行文顿然酒醒，震惊地看着眼前邪魅的女子。
“你若想要得到你哪位表妹，只要……”
女子拿出一个白色瓷瓶，俯身在他耳侧轻声低语，眼底闪射过令人胆寒的冷意。
“你确定这样即可？”叶行文一脸空茫。
“如果你想眼睁睁地看着到嘴的美食被人抢走的话，还有姜家的万贯家财，可以放弃。”
“可是你为何要帮我？我们并不相识……”
女子轻盈转身，往门口走去，并未回过头。
“因为我们只是各取所需……因为所有阻挡在我面前的绊脚石……都要剔除……”
玉炉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
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素手执笔，檀口轻吟，绵柔的嗓音，似有诉不尽道不明怨怼离伤，浓墨在宣纸上晕染淡开，恍如轻盈绽放的墨莲，隽雅的墨迹在纸上落拓成行。
“温庭筠的《更漏子》，夏儿对谁竟有如此深的相思之情呢？”
熟悉的嗓音含着淡淡的笑意，半夏微拧的细眉舒展，抬起螓首看向斜倚在门口的来人。
“晨，你怎么会来这儿？”
看着那双挑高的俊眉，白若细瓷的脸颊蓦然泛起淡淡的红晕，心跳陡地急促了起来，小手窘然地绞紧。
“怎么？不欢迎我吗？这可不是对救命恩人该有的态度哦？”
凝视着那双藏不住秘密的纯澈水眸，安若晨涌起了一股逗弄的兴味。
“不……不是的……”
半夏急忙摇头，一个劲地否认，可是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会不欢迎呢？只是她不知道心底那股怎么也无法的压抑热潮，为什么在在见到晨之后会更加剧烈，似乎要喷出胸口。
救命恩人？想到这里，绯红如樱的小脸愈加嫣红了，第一次是为了救他性命，自己牺牲名节，舍身相救，而第二次则是他为了救自己，与她裸呈相对。
难道冥冥中缘分早已注定，注定他们今生相缠不休？
心底那股涌动的热潮霎时平静，然后泛起甜蜜如甘露的情愫，牵动着她一直以来平静如湖的心田。
看着那张变换的小脸，表情时而凝眉紧蹙，时而唇角微扬勾起羞涩的笑漪，安若晨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小女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心平如镜，心寒如冰的人，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能够激得起他心底的波澜。
医者本应济世为怀，父亲在送他去无忧谷早已告诫他，可是如若空有一身医术，即便华佗再世，救不了自己的至亲至爱，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他学医，医术超凡，却从不救人，因为心底只有仇恨的人，又怎么能就任呢？他早已失去了救人的能力了……
可是这个小女人却创造了奇迹呀！这颗从不知忧愁滋味的心被默然牵着……
“走吧……”沉然浅叹了一口气，牵起仍在沉浸在幽思中的小女人往门外走去。
这或许上天补偿他，给了他孤寂空茫的人生中安排了一点点温暖柔情吧？
“走去哪里？”半夏一脸茫然疑惑。
“去前次没去成的地方，这回只有我们两个人……”
“哦……”小脸低垂，柔声应允，心底温软如一团棉絮。
两人眉目交汇间，宛若熠熠星芒绽射，唇间清雅的笑靥宛若春阳，炫目得让人睁不开眼。
然而却没有人留意到，窗棂后，一双怨毒的目光好似寒箭，满含恨意，令人不寒而栗……
相较那日，今天的王母庙算是清静了许多，没有喧嚣，没有嘈杂，若晨拗不过半夏的固执，只能走出庙外在空幽的山间漫步，听着泉流叮咚，虫鸟唧鸣，享受着难得的宁静安详。
霎时间，空气中有一股异香浮动，媚俗浓郁的香气渐渐飘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厌恶感觉。
若晨俊雅眉间攒紧，眼底闪射初寒彻的星芒，薄唇轻吐，语气间尽是冷讽。
“梅门主，既然已经跟随在下至此，何不现身呢？”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无忧谷主……”
伴随着尖锐刺耳的笑声，一袭红衣翩然降落，灼热的桃花杏眸，紧紧地盯视着眼前这张冷峻如寒冰的容颜，梅雁心底激荡。
“敢情梅门主还没有受到上次的教训。”森冷微沉的嗓音逸出唇角。
该死，看来他是低估了这个女人的执着了。不过，他也不是那么好惹，如若不是看在师祖的份上，早就把她——
幽眸闪过一丝狠厉的寒芒，冷唇勾起一丝未及眼底的笑意。
“无忧谷主能有所不知，只要我梅雁想要的，绝对没有不得手的，还有只要任何阻挡我的人，将会得到他应有的下场……”
低柔的语调难掩邪魅的得色，勾起朱红的唇瓣，贪婪地凝视着眼前这个清俊绝伦的男子。
俊眉微拧，心底猛然一阵抽紧，仿佛被人用手掐住，一股窒息的不安从心底蔓延开来。
“什么意思？”
千万不要如同他预料的那样，不然这次绝对不会轻饶这个****的女人。
“呵呵，不愧是我梅雁看上的男人，果然机智过人……”桃花眸底闪射出一抹激赏。
黑眸瞬间转冷，宛若利刃，唇角微勾，焕发着冷冽如冰的气息，宛若来自地狱的死神。
“把话给我说清楚。”
“说……说就说，”梅雁打了个冷战，陡然发觉自己似乎惹上了一个不该惹的人，“我只不过成就了一番姻缘而已……”
“该死！你是不是对夏儿做了什么？”
寒眸倏然收紧，迸射出寒冽的冷芒，心底一阵抽痛，修长的手指轻转，掐中梅雁纤细的脖颈。
“你把夏儿藏到哪里去了？”
“哼，不是我对她做了什么，而是她那位文质彬彬的表哥对她做了……”
霎时收紧的手指让梅雁艳容涨红，可是她的心底感到无比的快意，因为向来淡定如泉的无忧谷主，动怒了，为了一个柔弱的女子动怒了，而这个女子将会……
她说过，只要她梅雁要的，没有得不到，即使她得不到，其他人也休想。
“该死！你对她下药？！”
黯黑的深眸闪过令人胆颤的嗜血寒意，心底宛若被人掏空，传来似烈火焚烧的疼楚。
“交出解药，告诉我他们在哪里，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呵呵……唔……”尖锐刺耳的笑声逸出红唇，却被突然锁紧的手指阻断，只能沙哑出声，“哼，这时候他们恐怕已经……你……你又何必打扰呢？正……所谓春宵……”
安若晨黑眸转暗，掌风为转，一阵疾风袭来，树叶化为利刃，转瞬间——
“啊——”
惨叫声响彻宁静的林间，猩红的血液宛若蛇信吞吐，在那张娇颜上流淌坠落。
“怎样？你说是不说？”
阴冷的嗓音低沉异常，宛若从地狱传来，缓缓收回掌心，幽眸逼视着震惊愕然的水眸。
“你……你……”梅雁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冷澈俊美的男子，唇瓣抖瑟如落叶。
她真的惹上了一个魔煞，清雅如莲的俊颜只是表象而已……
“我没有多少耐性……”幽冷的嗓音如故。
“在……在西郊的城隍庙……”
话语间，那抹颀长的身影早已掠风而去，宛若翩鸿……
看来世人说无忧谷主只懂医术，并没有武功，纯属虚言哪！如此惊人的轻功，还有刚才那招气化为剑，当今武林恐怕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而她，偏偏喜欢上这样一个清俊出尘，深莫可测的男人，唇角扬起苦涩的笑靥。
“表哥，到底到了没有？”
缓步跟在叶行文的身后，半夏心底的疑云越深，而且也发现叶行文的行为古怪，暗自寻思刚才忘记和若晨打个招呼，懊恼不已。
墨彦丹青是何等的珍品，用此砚台研磨出的墨汁书写，字迹隽永含香，并且恒久不退色，是难得无价的宝物。
表哥虽是一代才俊，断也不可能会拥有此物的。
叶行文突然停住脚步，旋身看向半夏素净的小脸，眼底流露出灼热的爱慕之情。
“半夏，根本没有什么墨彦丹青，这只是借口而已……”
“你……为什么要……”
细眉拢起，清澈的水眸满是疑惑不解，柔软的嗓音微恼，表哥一向温雅有礼，为何要欺骗她呢？
“因为……”叶行文凝视着那双纯澈的明眸，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如果表哥没什么事情，半夏先行告退了。”
“因为我喜欢你！”叶行文看着怔然的脸容，心底一阵热潮涌动，继续说道，“很久以前，第一次来姜家，第一次看到半夏，就知道我们会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
目光瞬间转暗，眼底狂肆的恨意令半夏心惊，蓦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我只当你是表哥……是兄长而已……”
“不……不是这样的，如果没有安若晨的出现，你会是我的，姨母也默认了我们的亲事，都是他破坏了一切，蛊惑了你的心智……”
狂乱地抓住半夏的细肩，反复不断地低吼着，宛若被激怒的野兽，平日里斯文儒雅的书生气质荡然无存。
“唔……”肩胛处传来的剧痛让半夏低呼出声，心底更是慌乱害怕，“放开我……放开我……”
“晨……晨……快来救我……”
抖瑟破碎的嗓音逸出唇角，像一根导火索引燃了叶行文心底早已无法遏制的恨意。
“晨？又是安若晨？他有什么好？短短的几天时间居然轻易赢得所有人的信任，那我苦苦守候的十几年又算什么？”
左手紧紧抓住不断扭动的纤手，一边取出白色的瓷瓶，将一粒红色的药丸塞入微张的粉唇。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半夏心底的不安加剧，正要迈步逃离，蓦然间，一阵晕眩袭来，浑身虚软，瘫倒在地。
恍惚间，只听到一句因为欲念而沙哑的嗓音，令她几欲作呕……
“一个可以让我属于我的东西……我要让整个姜家和你都成为我叶行文的……”
体内洋溢着可怕的热潮，不受控制的四处窜动着，尽管她奋力抵抗着却依然徒劳……
粉润的唇瓣被咬破，殷红的血流如红樱在白皙的唇角绽放，指尖扎入细嫩的手心，可是麻木的疼痛却无法换回逐渐散乱的理智。
晨……晨……救救我……快来救救我……
只能在心底不停得呐喊痛呼，破碎的哭音却更加激起叶行文的欲望，双手随着涨红的双眼在渐渐裸呈的娇躯上不断游移轻抚……
“我说过，该是属于我的就一定要属于我，不管用任何手段……”
低哑得意的笑声，宛若死亡的宣判，正当半夏抵挡不住被一股股热流侵袭，绝望地闭上双眼——
“该死——”
若晨拉开早已失去理智的叶行文，狠狠将其揍倒在地，正要施以老拳时，身后传来微哑的嗓音。
“晨……晨……救我……”
恍惚间，半夏仿佛听见了熟悉的晴朗嗓音，可是全身宛若烈火焚烧，声音绵弱无力，但是却显得格外的娇媚动人。
安若晨确定那该死的禽兽已无动弹之力，回身脱下外衣，抱起昏迷不醒的小女人……
简陋的木板床，窄小的窗棂，同样的地方，类似的情形。
只不过第一次她是为了救他，舍身为他取暖。清澄的幽眸淡扫周围一层不变的环境，随即落在攀附在脖颈上的白皙如雪的柔荑……
眸底霎时变得沉暗火热，双拳握紧，隐忍着体内不断涌动的热流。
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该如此的趁人之危，第一次昏迷不醒，贪恋那抹温软如玉的馥郁芳香，第二次则是为了救她性命，实乃逼不得已，而这次……
她早已失去理智，春毒早已噬入心髓，早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然而清醒的自己应该推开她，这才是君子所为呀……
如缕薄衣早已拂去，粉嫩的娇躯宛若绯樱，细汗密布，闪澈如雪般透明。温热的呼吸轻如棉絮，带着淡雅的茉莉清香，却像魔咒般蛊惑着他，柔嫩的粉舌轻触着他的唇瓣，耳际，脖颈，乃至心口……
安若晨并命想要找回一丝自控力，低哑的嗓音艰难地逸出唇角。
“夏儿……你这样会后悔的……”
“不悔……要我……要我……”
氤氲迷蒙的双眸蒙着一团雾气，唇畔为勾起一丝笑弧，绯红的小脸却是全然的信任，小手执起那双握紧的手，轻哑低呼。
“你……”安若晨深吸一口气，仍在做最后的挣扎和确认，尽管这是怎样的一种天人折磨。
“你知道我是谁吗？”
纤细的小手轻柔的环抱着他的腰腹，小脸温柔的依偎在不断起伏跳动的胸口，红唇吐气如兰。
“晨……你是晨……”
熟悉清淡的松木香，暖煦如春阳，让她心安，因为是他，所以她不悔……
半夏唇角微扬，一朵淡静如兰的笑意绽放，因为这个世界上能够让她心安的人只有身边这个男子，即使日后因此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她也绝不言悔。
安若晨幽暗的眸底闪过一丝无奈的星芒，却无比的温暖，只觉得小腹扬起一股热流，清明如泉的眼底霎时变得深浓火热，倾身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