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人心焦灼
冰宫向来是很太平的,在这么晚。不可能会有外人来到这里,下人们也是不可能不去休息,在这深更半夜里,也不可能到冷月这里。
来到这里的人自己就是端木龙,端木龙的出现是不会让任何人意外,但是这深更半夜里,端木龙还是出现在这里,这也就不免让人无法理解了。
其实,端木龙在天色已经渐黑的时候,他就已经来了,因为他有好多的问题要问冷月。不过,他当时仅仅是敲了敲门,由于冷月睡的很沉,所以端木龙也就是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因为迫于见冷月,有事情急着要问她,所以他每隔一段时间,他都是会来到这里。不过,每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冷月房中的灯都是灭着的,所以他就走了,这一次,是端木龙来到这里的第十次。
夜凉似水,门前的那两盏不明亮的油灯,映照在这里总是会让这里感觉死气沉沉的,只有月光是那么的皎洁,而又是显得如此的生冷。
端木龙感觉到了冷,冰凉的夜是很容易让人感觉到的,不过他还是站在那里等了一阵。他并没有急着要走,但是他知道,即使现在自己离开,一会儿还是要折回来的,他不想再做这样毫无意义的事情,端木龙也很少做这样的事情。
于是,端木龙在冷月的房外走来走去,随之,他的影子也在那里晃来晃去。
风吹夜静明月冷。
星闪人疲灯摇影。
端木龙这么走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几个来回,他也不会抱怨夜晚有所凉,他只是期盼着冷月可以醒来。
端木龙很少有这样无眠的时候,因为他的日子很逍遥,他很少会在半夜里反思,去回想,他是一位不会反思自己错误物的人,他更不是会对过去有所回味的人。
都是人可以让人变的真实,人真实的一面也定然会有他心灵上脆弱与人性的善良,但是脆弱与善良在端木龙的身上也是不存在的。
所以,夜对于端木龙而言只有一样,就是让他去安心地去睡觉。
可是,这个夜他真的是睡不着,否则的话,他就不会在自己的房间与冷月的闺房周折这么半天,他之所以会无眠,这是因为他对冷月刚进入冰宫里所说的话耿耿于怀。
夜沉,越来越深,月光也变得越来越亮,亮的发白,白的似雪。
如雪的白,亦有如雪的冷。
端木龙很少有这么好的耐性,不过他的耐性还是不好,倘若好的话,他也不会急于这一时非要见到冷月不可,倘若好的话,他也不会在这里尚未等到半个时辰就要走。
端木龙的心的很乱,也许是他很少看到冷月对自己有些爱搭不理而变得心乱。端木龙并不是一个会体会深夜的诗情画意,有关明月的美妙传说的人,所以他只能体会到夜的冷,夜的寒,所以他要走,他不想在这里逗留,即使他有些失望。
不过,就在端木龙刚转过身子的时候,他一下子又停在了那里,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身后有光线传来,所传来的当然不会是月光,而是灯光,是不再叫端木龙失望的灯光。
灯光虽明,但是显得也很暗淡,明是灯光本身就很明亮,暗则是因为端木龙的内心还没有明。
端木龙不知道冷月的心中究竟在想什么,这也是他第一次看不穿冷月的内心,也许每一位去江湖的人都会不知不觉地发生变化,变得成熟,变得可以掩饰住自己的内心,冷月也不会例外。
冷月终于变得成熟,成熟中也包孕着稳重。
江湖原本就是一个染缸,可以滋染人性的染缸,没有人可以逃脱掉它的滋染,单纯的雪狼不是例外,善良的冷月也不是例外。
风吹,冲着端木龙的面而吹过来,他也正要回头,那阵风虽然不是很大,但是的确却是很冷。
不过,端木龙也感觉不到冷了,因为他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冷月的闺房中。
当人全神贯注于一件事情的时候,那么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他似乎都感觉不到了,即使他光着身子在寒冷的现实中也感受不到冷,即使浑身的衣服都在灼烧着,他也不会感觉到热。
或许这么说真的有些夸张,但是倘若一个人真的能够身无旁骛,全心全意致力于某一件事上,他也真的能达到某一种境界。
风无情,夜风还是那么的无情。
风原本就是很无情,因为它没有心,没有心与没有生命的东西仿佛都是很无情。
但是有心有生命的就一定有情吗?
不知道,总是没有人敢去回答这样的问题,这样的问题太极端,极端的问题总是会叫人很难去回答的,只能让事实去回答。现实是可以回答一切尖酸刻薄的问题的,因为无论是有多么尖酸刻薄的问题都是来源于现实的。
灯一亮,门便响了。端木龙真的是迫不及待地敲这扇门,因为他想将这扇门归敲开似乎已经等待了太久。其实也没有多长的时间,之所以长只是因为等待。也许当人认认真真地去等待,那么人也会觉得那是一种很漫长的经历。
听到门响,冷月也吓了一跳,因为她好久都没有听到敲门的声音了,她也未曾在这么深的夜晚听过有谁来砸自己的门,而是还是那么的巧,自己刚刚点燃灯,就听见了门声。冷月听得出来这是很有目的的敲门,其实这也真是极为有目的的敲门,因为端木龙每做一件事都不会和谁开着玩笑的,他只会很有目的地去做事。
冷月来不及打个瞌睡,她也没有呈现出刚刚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的倦容,她立刻被自己听到这“铛铛……”连续不断的敲门声给震的清醒,变得不再恍惚。
冷月也并非猜想到是自己的父亲,她以为是红衣十三娘的魂魄,所以冷月显得非常的紧张,她也感觉到浑身发冷,头脑发麻,同时也在一点一点地张大。
“谁……“冷月只说了一个字,她不敢再多说话,因为冷月认为和鬼魂说话并非是一件吉利的事情,而且还是一件会倒大霉的事情,说得越多,霉也就倒的越大。
端木龙道:“女儿,你醒了吗?“
听到端木龙的声音,冷月那纠在一起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端木龙虽然在江湖上绰号为邀命阎罗,但是他毕竟还不是真正的阎王,也许端木龙真是是掌管阴曹地府的阎罗王,冷月也是不会害怕的,因为冷月已经把端木龙当作不会伤害自己的父亲了,没有一位女儿会真的害怕自己的父亲,不管外面的人会说父亲有多么的可怕。
伴真大门的打开,一阵凉风也卷进了冷月的房中,风不大但是却很凉。
冷月有时会给人带去混沌,有的时候也会让人变得振奋。
冷月从进了冰宫到此刻都显得是抑郁寡欢,所以这真风并没有将她变得清醒。
端木龙一直渴求与冷月攀谈些什么,而且他这个时候又看到了冷月,所以这阵泛着凉意的风让端木龙变得振奋。
固然,端木龙见到冷月很高兴,但是冷月看见端木龙还是有着她固有的冷漠,而且她也很困惑,深更半夜敲自己房间的门,这叫谁都会感觉到很不理解的。
冷月看到端木龙心也放平了的,但是她那初醒时的茫然又重现在了脸上,于是,她无精打采地对端木龙说道:“阿爹,怎么会是你?”
端木龙对冷月浅浅一笑,他也会很温柔地笑,他此刻的笑一点儿也不像阎罗,更叫人联想不到阎罗的样子来。
冷月习惯于端木龙对自己的冷漠,她也适应端木龙这种伪装出来的呵护,或许这只是说明她对端木龙有所麻木,她不会计较端木龙是怎样对待自己,用什么方式来对待自己。
屋内的火很明,也许是因为夜色很浓,才显得这里的灯火很亮。
不过,这样的灯光很单调,像月光一样的单调。可是月光是皎洁的,有些发白的,而这油灯却是焦黄的,因此,灯光落向哪里,哪里也变得焦黄,映照在人的脸上,人也显得有些憔悴。
端木龙说道:“阿爹知道这些日子你受了不少的苦。”
端木龙在对冷月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都在盯着桌子上的那幅画像,画像的一角是褶皱的,这也叫端木龙觉得非常的奇怪,因为冷月平日视这幅画像为最珍贵的了,否则的话,她不会在这面空荡荡的墙壁上,只挂着这张画像,而且画上还是自己娘在年轻的时候所画的。
这些端木龙是知道的的,但他所不知道的是,冷月为什么会将这张画像给摘了下来,而且还将其弄的有些破损。
总之,端木龙预感到了不祥。
一个人如果有太异常的表现,终归会觉得让人有些惶惶不安的。
不过,端木龙只是在看着那幅画像,他什么也没有说,他现在是沉得住气的,即使在他没看冷月之前他有所沉不住气。
冷月发现了端木龙正在看着桌子上的那幅画像,无论在什么时候,端木龙的延伸都是会叫冷月所在意的。冷月看到端木龙在目不转睛地看着画像,她也不禁觉得有些惶惶不安,她怕端木龙会责骂自己,因为在平日里,端木龙给自己的感觉是很爱画中的人的。
冷月不再茫然,她的神情又开始变得紧张,她猛然间觉得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这样的罪过是自己用什么也无法弥补的。
可是,冷月真的想错了,其实端木龙根本就不在意那张画,更不在意画中的人。
冷月立刻上前凑了凑,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那张桌子,于是便急匆匆地说道:“阿爹,我,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