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牺牲
黑暗，眼前能看到的尽是一片浓稠的黑暗。
没有食物，没有水，周围甚至连一点光亮都看不见，若水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只能孤单单地守着这漫无边际的冰冷和黑暗。
“看来奕阳是真的生气了啊！”
把身子往后面那块冰冷的石壁上又靠了靠，若水茫然地盯着前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都是我不好，之前明明答应过他的，可我却……
“奕阳现在一定是很难受吧，不知道他会不会又像之前那样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
眼睛微微闭起，若水一面低声呢喃，一面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殿下，您看，您前几天丢过来的那个精灵就关在这里，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完全没有为难过他。可如果就一直这么舒服地关着，会不会太便宜了啊，这个精灵可是意图谋害魔主大人啊！”指了指光幕中的人影，魔狱长一脸谄媚地看着舞阳。
“这个精灵如何处置自有魔主大人来决定，这些不是你该关心的，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瞥了一眼那个一直在点头哈腰的魔狱长，舞阳略显嫌恶地皱了皱眉，“而且，你要给我记住，把这个精灵扔在这里可是魔主亲自下的命令，如果要是在魔主召唤之前死了、伤了、跑了，你就等着被魔主扔给魔树当点心！”
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蜷缩在黑暗中的小人儿，舞阳冷冷地哼了一声，睬都没睬那个魔狱长，转身便走。他哪里知道，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那个魔狱长的嘴边竟露出一抹奸诈的笑容。
“喂，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啊，若水？”
清冽的男声，在一片黑暗中缓慢地响起，接着，便有一点微弱的火光在若水的面前，突然间的亮起。
谁？是谁在叫我？凌波哥哥……还是……奕阳？
突然被人从昏睡中唤醒，若水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可当他看到久违的光亮和光下的那张脸之后，不由地晃了晃脑袋，本能地又把眼睛闭了起来。
“怎……怎么会是……宗……宗主？不对，我一定是在做梦！”
“看到我之后居然还敢装睡？若水啊，你的胆子好像越来越大么！”黑眸一凛，宗主一把揪住若水的衣领，将人提到自己面前之后又大力地甩开。
后背重重地撞到墙壁上，若水吃痛地皱眉，人也立刻清醒了过来。
“是……是真的？”
小心地抬起眼睛，若水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
“废话！”宗主极为不悦地哼了一声，接着便又把若水抓到了眼前，“我问你，那瓶药呢？”
宗主会来这里……果然是为了那瓶毒药！
微微挑起唇角，若水了然一笑。
“该死的，我在问你话呢！”宗主极为不耐烦地重复道。
“咳咳，宗主……您……不是让我把瓶东西送给……送给奕阳的么，咳……如果不是去完成您给我的任务……我也不会被他关在这里啊！”将视线偏开，若水奋力挣扎着。
“完成我的任务？”黑眸微微眯起，宗主冷冷地扬起嘴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儿心思！快说，你把灭影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扼上若水纤细的颈子，宗主手上的力度不知不觉地加大。
“原来那药是灭影！也是，能够夺取魔界之主性命的毒药，也就只有这瓶上古妖物留下的秘毒了！”不再挣扎，若水垂下眼帘淡淡地笑了。
“你居然知道灭影？那你……”这回轮到宗主难以置信了。
“若水术法之类的不很擅长，可对药草、毒草却很感兴趣，而且您该不会忘记若水是什么属性的精灵吧？”
“该死的，你该不会……”突然想到了什么，宗主气急败坏地将小人儿摔到了冰冷的地面上，“该死的，你就不怕……”
“怕？我有什么好怕的！这个方法虽然笨了一些，不过却是最保险、最有效的，你再也找不到伤害奕阳的毒药了，而现在，凌波哥哥也应该离开神界了，没什么值得我担心的了啊！”
挣扎着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若水抬起那双水漾的眼睛，淡淡地望了宗主一眼，嘴边的笑容得竟显得有些得意。
你怎么知道凌波他……
该死的，肯定是那个时候！
想到这些天里凌波不同寻常的安分以及若水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宗主抿紧双唇，黑色的眸子闪过一道阴鸷的流光。
“是么？没什么值得你担心了啊！我现在……突然很想知道，有没有人……会担心你的下场！”他弯下腰，凑到若水的耳边自言自语般地说着，唇畔凝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有人……会担心……我的下场？
若水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人就被宗主圈入一个光亮的结界之中。随着那个光亮一点点地增强，若水的意识也跟着渐渐地远去，然，在他昏迷之前，脑子里面却突然跳出一个念头：
宗主原来是要把我偷偷地带回神界，完了，要是被奕阳看到我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消失了的话，一定会很生气的吧！
“什么？你把刚刚的话再给我重复一遍？”
本以为雪色在知道若水被关入地牢的消息之后会变得比较开心，所以舞阳这才兴冲冲地跑来药寮找他。可没想到雪色在听完自己的叙述以后，表情却在一下子阴沉起来，整个人更是浑身杀气地盯着自己，这让舞阳感到有些不解。
“雪……雪色哥，你听到这个消息不是应该高兴的么，怎么……”
“高兴？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眉梢微微一挑，雪色极为不悦地瞪了舞阳一眼，“你那该死的哥哥，他要关人怎么就不派个人过来通知我一声，他是不在乎自己的魔力，可我还心疼那些上好的药材呢！”
药……药材？
“雪色哥，你……”
舞阳现在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算了，和你说不清楚！奕阳那个混蛋现在是不是就躲在寝宫里面？该死的，我这去找他算账！”不耐烦地甩了甩袖子，雪色转身就要走人。
听雪色这么一说，舞阳一惊，急忙追上去，死死地拽住他的衣摆不放。
“不……不行啊，雪色哥，你现在绝对不能去那里！我哥心情不好，他说不许任何进入寝宫，否则就……”
“否则怎样？他敢冲我发疯？要是那样，我绝对会让他好看！”冷冷地上扬起嘴角，雪色那双半眯起的细长眼眸中，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
不……不是吧，我怎么感觉雪色哥这是去找我哥打架的啊！
瞧见雪色的眼神，舞阳手上不由地一抖，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雪色就已经不见了。
“哥，你千万不要怪我啊，我真的不知道雪色哥会因为这个生气！所以……请你多保重啊！”
望了望奕阳寝宫的方向，舞阳小声地默哀道。
“该死的，出了这样的状况，这个混蛋居然都不过来告诉我一声！”
一路咬牙切齿地念叨着，雪色带着一脸抓狂的表情，怒气冲冲地闯入了奕阳的寝宫。
将那些企图拦路的魔卫一一拍开，雪色疾步穿过曲折的走廊，径直冲到奕阳的房前。可还未等他推开大门，一阵极为浓重的酒气就扑面而来，雪色稍稍愣了一下，接着便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该死的，这家伙到底喝了多少！”
眉心紧锁，雪色低咒一声，直接踢开了房门。
该死的，他都干了什么，竟然能把这里搞成这种鬼样子！
在一片狼藉的房间中环视了一圈，雪色最后将视线锁定在那个抱着酒壶、醉倒在床边上的红发魔物身上，冷冷地扬起了眉梢。
“喂，你还活着吧，我有事情问你！”
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人，雪色的口气似乎更加恶劣了。
“啊！”奕阳轻轻地应了一声，慢悠悠地翻了个身，“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我是把他丢进地牢了。他要谋害魔主，我怎么能还把他留在身边，你说是不是呢？所以那个药也不需要了，白白浪费了你这么长的时间，真是抱歉了！”
该死的，你说不要就不要了，连提前通知都没有一个！你到底知不知道，为了炼成那药一共耗费了我多少珍稀的药材！
双手叉腰，雪色气鼓鼓地瞪大了眼睛。
“啊，真是抱歉，下次我一定提前告诉你一声！”
扬起头看了看雪色，奕阳故作轻松地勾起了嘴角，可在他的眼底却有抹淡淡的忧伤一闪而过。
察觉到奕阳隐忍的情绪，雪色习惯性地皱了一下眉头。
“是么？你只要不后悔，我其实无所谓！不过，你是认真的么？你应该明白，要是没有我这个药来帮他完成最后的进化，那个精灵随时都可能没命！你真的不在乎了么？”微微眯起眼睛，他故意如此一问。
“啊，只不过是个想要谋害我的精灵而已，我有什么好后悔的！为了那个男人，为了天界的那个男人，他竟然要给我下毒，我为什么还要在乎他的死活……”
将头扭向一旁，奕阳不知不觉地攥紧了拳头。
“下毒啊？”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雪色朝奕阳摊开了手掌，“毒药在哪里，拿给我看一下，前几天雪耀把族里的灭影弄丢了，我怀疑他就是送给了神族的宗主！快把药瓶给我看看！”
“呵，那药瓶早就被我给砸了，连这里都差点让我给毁了，你让我上哪拿给你！”将雪色的手拍开，奕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什么？就在这个房间里……毁了？
雪色蹙起眉头，脸上露出一抹疑惑的表情。
“你就那么肯定若水是想要对你下毒？你该不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吧？”
“怎么可能，舞阳的情报绝对不会出错，而且他也的确让魔卫给我送来了毒药？我怎么可能会搞错状况！”避开雪色审视般的视线，奕阳像是要替自己催眠一般，高声反驳道。
“是么？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么？”雪色轻轻地哼了一声，“哼，只不过一小瓶毒药，就能让你失控成这个样子，你之前口口声声说的那些信任还真是不堪一击！算了，既然你已经认定那个小精灵是纯心要害你，我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奕阳，那颗药我带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最后，作为朋友，我再提醒你一句，千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若有深意地看了奕阳一眼，雪色丢下这句话之后，便念动咒语离开了魔宫。
“千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他这是让我去听听若水的解释么？”
站在窗口，奕阳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到地牢的方向。
“要不要去那里看一下呢？”
如果……若水并没有想要对我下毒，那只药瓶不过是别人用来离间我们的道具的话……若是这样，我就必须马上去把若水带回来，不然他的神力一旦枯竭无法继续进化，他就会没命的！
想到这个，奕阳立刻转身，可当他走到大门前面的时候，又慢慢地放缓了脚步。
“可……如果若水亲口告诉我，打从一开始他就在欺骗我，他的接近就只是为了完成任务，那我要怎么办……我……”
两只拳头松了又握，奕阳的眉心微微蹙起，整个人开始犹豫不定。
就这样来来回回，在窗口和门前走了十几趟之后，奕阳重重地叹了一口，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用力拉开房门，朝地牢的方向飞奔而去。
可，当他来到那里，并从光幕上查看到地牢中的情况时，之前仍存有的那份希望顿时化作泡影，并快速转化成无边的怒气瞬间爆发。
“人呢？人哪去了？你们看着的那个精灵跑到哪里去了？”
“不……我……我不知道啊，魔主大人！昨天舞阳殿下来的时候，人还在那关着呢，可晚……晚上就突然不见了！属下也不知道这人去哪里了啊！”
魔狱长伏在奕阳的脚边，整个人都趴到了地上，哆嗦个不停。
“突然不见了？很好，你竟然还学会逃跑了，哼，你以为逃回神界我就没有办法了么！我会让你知道惹到魔界之主的代价的，若水！”
双拳猛地收紧，奕阳的眼中亮起一抹冷酷的杀意。
谁……是谁在叫我的名字？我……我这是在哪里？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若水吃力地睁开双眼，稍显迷茫地四下望了望。
炙热的空间，刺眼的光线，还有……这铁锁……
对了……这里是炎洞，我已经被宗主带回神界了！
视线机械地转到禁锢着自己的锁链上，若水淡淡地扬起了唇角。
被高高吊起的双腕已经有些麻木了，他试着活动了下手指，却扯动了体内的伤口，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若水不禁轻呼出声。
“醒了？啧啧，昨天明明经受了那么重的刑罚，可只过了一夜……表面上的伤口却又都消失了!从月影湖中自然孕育出的精灵，就是与众不同！”
那个熟悉又令人生厌的嗓音又在身边出现，若水皱了一下眉，索性再度闭上眼睛。
“呵呵，不执行我的命令，喝掉了我辛苦弄来的秘药，现在居然还学会放抗我了……若水啊若水，你说我该如何怎么惩罚你才好呢！”一只手勾起若水的下颌，另一只手则在若水细滑的肌肤上自上而下地滑过，宗主轻轻地一笑，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喃喃说道。
“啊，你说，要是我现在封了你的神力会怎么样呢？之前喝下的灭影，应该还没能完全净化掉吧！”浓密的羽睫微微垂下，宗主半敛着一双墨色的美眸，一抹邪恶的笑容自唇畔漾开。
我的神力？
若水不解地抬起眼帘，接着便发觉自己的神力竟被一股外力束缚住了，心中不免有些慌乱。
察觉到若水情绪的微变，宗主连忙趁机发问：“呐，若水，你有办法把灭影从你体内分离出来对不对？”
什么？把灭影从我身体里分离出来！分离出来干什么，再让你拿去伤害奕阳？不，不行，绝对不行！
咬住唇瓣，若水倔强地摇了摇头。
“真是个不可爱的孩子！”叹了一口气，宗主似乎是无比惋惜地拍了拍若水的肩膀。
随即，一道灼伤般的感觉自左肩传来，若水微微皱了下眉头，视线也跟着偏转了过去，在宗主触碰过的地方，似乎有一枚暗灰色的五芒星印记一闪而逝。
那个是……
感觉到体内的神力正在一点一点地开始消散，若水微微一怔，可还未等他做出任何反应，身上的痛楚便骤然扩大。这是之前没有被净化掉的毒素，正在复苏的征兆。
没一会儿，残留下来的灭影便开始了进一步的侵略。扩散到全身的毒素，肆意地撕扯着若水的每一条经络，在他身体内进行着疯狂的破坏。排山倒海般的痛楚，强烈地刺激着若水的神经，尽管他已经死死地抿住了唇瓣，但支离破碎的呻吟声还是不断地从他口中溢出。
“怎么了，若水，是不是觉得身体很难受呢？”欣赏着若水脸上的痛苦表情，宗主得意地轻笑，“呐，若水，只要你答应把灭影重新交到我的手上，我就恢复你的神力怎么样？失去神力的护佑，灭影会让你痛不欲生的，为了一个才认识没几天的魔物，值得你去牺牲自己么？怎么样，怎么样啊若水，你要快点决定哦，不然一旦你的神力全部消失，接下来的痛楚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伏在若水的耳边，宗主柔声劝诱道。
“不……不行，我不能……不能……”
强忍痛楚，若水挑起眼帘淡淡地瞥了宗主一眼，回答依旧是拒绝。
“还是不行啊？我本来只想让你稍稍体会一下灭影的恐怖，可你却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哎，要是就这样放任灭影在你身上游走，你可是会丢掉性命的，这可如何是好呢？”指尖轻轻地摩挲着若水的脸颊，宗主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啊，对了！”又过了一会儿，宗主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墨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唇边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你还不知道吧，魔界之主刚刚派人送来一封信，指名要我把你交出去呢，而且他还说——”扬起唇角，他故意拖长了声音，“他还说，要是我敢收留你这个凶手，他会立刻发兵神界！”
奕阳……他……想必是在气我的不告而别吧！
忆及那个温柔的魔物，若水的心头轻轻一颤。
“怎么？你以为魔界之主是来救你的？你还真是天真呢！”抬高下巴，宗主的嘴角露出一丝讥笑，“谋害魔主未遂之后又从私逃回神界，在他的心里早已认定了你的背叛，要是我把你交到他的手上，你觉得他会如何对你呢？”
奕阳……以为我背叛了他？怪不得从那天之后他就一直没来看过我！那个时候，他的心里一定非常难受吧！
这样的认知，让若水的胸口猛地一窒，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把自己的想法早些告诉他，他就不会这么难过了，更不会冲到神界来冒险，都是我的错！
大力地扯动着手腕上的锁链，若水拼命地挣扎起来。
“你还真是无可救药呢！”透过窥心术察觉到若水的想法，宗主冷冷地哼了一声，“这三界中谁不知道，魔界之主的爱人是妖王雪色，你以为他真的会在乎你这个精灵？真是可笑！你还不知道自己手臂上那个图腾的涵义么？你只不过是魔主看上的一个奴隶而已，而且还是最低等级的****，居然还以为自己有多重要呢，真是可怜！”
奴隶？奕阳的爱人是……妖王雪色？
若水失神地睁大双眼，过了很长的时间之后，才缓缓地扬起了嘴角。
“宗主大人，您就死心这条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把灭影再交给你的。就算一切都如你所说，可那又如何，就算奕阳从来就没在乎过我，我也想要呆在他的身边，哪怕是立即死去，我也心甘情愿！”
“是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到他身边去么？好啊，我很快就会送你过去的！而且……我现在突然非常想知道，你在落到魔主手中之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尤其是在他看过这些痕迹之后！”
嘴角向上扬起一个弧度，宗主突然阴鹜地一笑，两片没有温度的薄唇毫无预警地覆上若水的颈侧，双手更是紧紧地环住若水那不断挣扎着的身体。
“若水啊若水，这可是你的选择哦，是你让我有机会……”
他在若水的耳边低声轻笑着，黑夜一般的眼眸中闪烁出魔魅的光芒。
魔界与神界的交界线上，一队蓄势待发的魔兵，一字排开。
魔兵阵前，站在魔龙脊背上的奕阳，一身黑色的戎装，面无表情地望着神族布下的防御层。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奕阳脚下的那条黑色魔龙，也渐渐变得烦躁起来，不耐烦地喷着粗气，它时不时地挥动起那两扇巨大的羽翼，在交界线上，卷起一道又一道灰色的尘雾。而他身后的那群魔兵们，身上的戾气也越来越强烈。
蠢蠢欲动的杀意形成一种强大的气场，即便是在防御层之内，神族的战士们也能感受得到这种令人心生畏惧的压迫感。
战事，似乎一触即发。
而就在这个时候，神族的宗主，终于慢吞吞地显出了身影。
“呦，魔主大人，让您久等了！那个小东西舍不得离开我，所以……就稍稍跟他话别了一下！”慢悠悠地走到奕阳的对面，宗主无害地笑着，可那双微微弯起的凤眼中，却闪过一道阴险的流光。
“哦？那你的意思是……”
半眯起那双血色的眸子，奕阳的眼神变得更加危险。
“虽然我个人是非常的舍不得，可……如今事关我神族的安危，身为一族之长，我也只能忍痛割爱了！”右手按住胸口，宗主故作惋惜地长叹了一口气。
“很好！只要宗主大人把我要的人交给我，我定会按照之前的约定，立即退兵！”
奕阳极为冷漠地点了一下头，低沉的嗓音中似乎也没有参杂任何多余情感。
魔主的反应让宗主稍微有些意外，不过，他随即又露出了微笑，“啊，人我已经给您带过来了，只是……这小家伙有点……你也知道的！”
宗主暧昧地眨了眨眼睛。
“好啦若水，快过来吧！我之前都和你说什么了，你要乖嘛，魔主大人之前不是对你很好的么，放心的去吧，他是绝对不会难为你的！”
故作亲密地拉住小人儿的手，宗主看似是在若水耳边柔声说着话，可他的注意力却一直停留在奕阳的身上。
察觉到奕阳眼中闪过一闪而逝的杀意，他轻轻地弯起了嘴角，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假装不经意地扯开若水的衣襟，那些故意制造出的暧昧痕迹，顿时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奕阳的眼前，垂下眼睑，宗主无声地冷笑。
该死的！
盯着小人儿身上那些碍眼的吻痕，奕阳的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紧缩的瞳中燃起难以遏制的怒火。
“宗主大人，你的离别戏码是不是可以停止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要把人交给我了吧！”极力压制着体内窜起的魔性，奕阳冷声说道。
“啊，那是当然！我可是衷心地希望，我们两族可以一直和平共处下去呢！”将小人儿往奕阳那边儿一推，宗主缓缓地勾起唇角，细狭的眼缝中却迅速闪过一抹诡谲莫辨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