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为人知
“你要去哪?”一大清早的?
轻倚玄关口墙壁的布依人一派悠闲地问着,今天她穿了一袭轻便的休闲装,黑色牛仔裤加上款式新颖的白色上衣,足蹬黑色短靴,很普通也很清新的装扮,比平日那些一套套公事化的长裤套装要轻松不少,整个人青春亮丽了许多。
突然改变,是为了谁?
古月堞微微侧身看向他,“律小姐约我喝茶,在半月大楼。”
“看来我不好跟去?”她看着他没动,“好吧,小心点!等你回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什么?”她问,他耸耸肩什么都没说,“我一会回来。”
“我等你。”
半月大楼九楼,茗坊。
茗坊内设有公共式的雅座及私人式的厢房,雅座之间以一定的安全距离隔开,古香古色;而厢房的最大特点,就是可以直接欣赏到岛外最迷人的海景,只要打开厢房内的那扇几乎占据了一面墙壁的大窗户。
茶笋尽禅味,松杉真法音。
——苏东坡
“这是苏东坡所作的茶联,古月也喜欢吗?”律展兰意会到古月堞的目光停留在她身后的茶联上,边彻茶边问着。
古月堞收回目光看了一会律展兰优雅的茶道,“不是,我只是想起东坡肉,还不错。”
律展兰轻笑,“是啊,还蛮好吃的。”沏完茶,“请喝茶,古月……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不介意。”听律展兰这么说,她才注意到。“律小姐……”
“叫我展兰吧。”
“……展兰,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说。”就算要她再扮一次听众也可以。
律展兰素净的双手端起白玉茶杯递给古月堞,“茶中之美当数龙井,素有‘色翠、香郁、味醇、形美’四绝之称。古月,先喝杯龙井吧,谢谢你救了我!”
古月堞接过浓香四溢的龙井茶,慢饮轻啜,放下茶杯后,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么根本没有必要特意请我喝茶。”
“爷爷说,要在主宅请你吃饭来谢谢你救了我,但我想你不会答应的,爷爷想了想似乎同意我的想法。所以,古月,你就别再推辞了好吗?”爷爷好像有些了解古月,可他们不是只在书房中聊过一会而已吗?也对,她不也是凭直觉这么认为的,也许爷爷也是这样吧。
古月堞端起白玉茶杯又喝了一杯,“谢谢你的龙井。”
“古月喜欢喝就好。”她笑得很甜。
古月堞看着也不自觉扯开唇畔,这么甜美的人儿……敛下眼帘,明眸一眯,缓缓起身靠近门口,门外有人?正想出厢房去探个究竟,有人拉住了她。
她回头,无言地问着拉着她的律展兰。
“是明上,他不放心我一个人所以跟来了。”律展兰解释着,脸上是暖暖的笑容,心里一定也是暖暖的吧,古月堞猜着。
“他喜欢你。”她说。想起进来前的确有看到空明上坐在离厢房最近的雅座里,独自喝茶。
律展兰放开她的手,脸有些红,害羞地低下头小声地说着:“嗯,我要嫁给他。”
“恭喜你。”真心的祝福。
“谢谢!”律展兰抬头,“他说,那棵古树不会无缘无故又那么巧倒在我的马面前,一定是有人想来害我,所以一直很担心……”
“你不担心吗?”她打断了律展兰的话,“也许真有人想置你于死地。”
律展兰愣了一下,转身面向厢房里的大窗户,看着窗外远处那连成一线的碧海蓝天。
“不会的……不会的……”
看着纤细柔弱的背影,听着幽幽自欺的言语,也许律家孙小姐并不是如表面那么单纯无知,也不是那么不省世事,只是……古月堞走近站在她身侧,轻道:
“展兰,论起年纪,你长我一岁,若论起社会阅历,你不及我一分。但你博古通今,学识过人,这样的你就算是书呆子,也绝不是愚昧无知的人。应该明白,事实就是事实。”
律展兰远观海景,眼神飘渺不定。
“展兰,我去下洗手间。”还是让她静静好好想一想吧。
古月堞说完退出厢房,转向空明上那边刚才与他对上眼,他还真是密切留意律展兰的一切,想着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张嬉皮笑脸的俊容。不觉低笑,收回视线往洗手间走去。
“……好帅啊……”
两个女声边走进洗手间边聊着,古月堞细听了一下,只是一些女孩子之间对某个帅哥的爱慕之情,一切如常,她也不再理会安静地坐在马桶上。
“……你有没有听说?”一个较活泼的声音压低声线偷偷地问着,但在自小习武听力极佳的古月堞耳里,根本是多余。
另一人像是有所顾忌,细微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慢慢在她这最后一间停下似是趴在门板上听声音,她屏息以待。
“真姐,你干嘛呢?”活泼的声音传来。
门外立刻传来“嘘嘘”声,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才会这么小心?古月堞心中暗忖。
“我打开门看看。”这声音较为沉静,年纪稍大。
古月堞无声打开门锁,迅速攀上墙板跃到另一间,当探进门内的年轻脸庞放心地回到外面后,她才跃回原来一间静待下文。
“真姐,你也太小心了。”
“你才来半年,当然不知道这其中厉害,要是让管家先生听到一丝风声,我们就得立刻滚下岛了!”
“真的?也是,薪水高待遇好,什么都好就是要求太多也太高了!”停顿了一下,活泼的女音稍显好奇,“真姐,那个……那个传闻是不是真的呀?”
“我跟你说,你可要守口如瓶!还有今天说过立刻要忘了,可别乱说话,要是真招……”她吞了吞口水,继续说道:“你也听说过前天孙小姐在后山森林骑马,突然一棵大树倒下挡在马前,孙小姐还差一点没命!”
“我知道!老爷子被吓了一跳呢,管家先生还为此狠狠骂了管理后山的工人们呢!要不是孙小姐说情,肯定全被炒了!”
“唉,这几年也没少发生像这样的事,每次都让我们这些人吓得半死,就怕被无缘无故牵连。”
“听说这是以前一个小姐的鬼魂在作祟,真姐,这是真的吗?”
“不知道,但都是这么传的,在那些贵公子还在邮轮上的时候,不是中间也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延迟了到岛上的时间……”
“真姐的意思是说,那也是……”
“好了,别说了,我们快出去吧,要是让别人听到那就不得了了。”
跚跚离去的脚步愈渐愈远直至无声无息,古月堞许久才若有所思地走出来,不料律展兰竟然就站在洗手间大门处看着她,似乎等了她有好一会。
门扉反锁紧闭,她也有事要说?应该是她深至心底的事吧?古月堞敛敛心神也看着律展兰,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你听到了……”
“你也听到了。”古月堞肯定地说道。
“听说在‘念衣号’上,你昏迷了一夜,是吗?”
“是,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她脱口而出说出事实。
“为什么告诉我?”律展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知道中恒叔叔有找过古月堞,但什么都没听到,可现在古月堞竟然不假思索就告诉了她?!
“因为你也会告诉我。”所以,她也说,很公平。
律展兰笑了,很苦涩,不似往常的甜美。她慢慢走近看着面前越来越清晰的镜中人,那酷似母亲的容颜静静流淌着冰凉的泪水。
“父亲放火自焚,死在我十二岁那年。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好好地突然要自杀呢?我问母亲,母亲说那是因为父亲心中有愧……可到了后来我才真正明白,原来我堂姑一家三口就是被我父亲放火烧死在邮轮上的。”
“那艘邮轮就是‘念衣号’……”
律展兰点头,“也从我堂姑死的一年后,‘念衣号’不时发生故障停在她死的那一片海域上,也从此,律家岛不得安宁,不时发生各种意外,而意外的对象就是律家岛继承人我的父亲律渐平。”
抹去脸上的泪珠却抹不去眼中的迷蒙,律展兰声音哽咽继续说道:“父亲在意外之中每每化险为夷,但父亲的心魔却随着时间的推移、意外的增加越来越不可自拔,终究无法忍受终日的恐慌与自责,五年后,父亲选择了结束生命。母亲说,父亲是笑着死的,那一晚是父亲自堂姑死后的五年里睡得最为安详的一晚。”
“你真的相信那是鬼魂的作祟?”古月堞问。
律展兰想笑,却是比哭还难看。
“信与不信,意外仍旧发生,那信与不信又有什么重要?”
是啊,无论是什么作怪,阻止意外的发生才是最重要的。古月堞递过纸巾给律展兰,又问:“你的堂姑……叫什么名字?”
“‘念衣号’原本是叫‘土衣号’,我堂姑就是律土衣,原本律家岛的继承人。”
律土衣……律土衣……
擦着脸上的泪痕拭去眼中的朦胧,律展兰察觉古月堞的神色似乎有什么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古月,你怎么了?”见她没反应,律展兰有些着急地晃了晃她的双肩,“古月!古月!”
古月堞猛地回过神,拧起的秀眉释开,眼眸不解地看着律展兰一脸的担忧,问道:“展兰,怎么了?”
“古月,你没事吧?刚才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没事。”古月堞转身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泼泼脸,冰凉的感觉蔓延全身,却冷却不了她杂乱的思绪。
双双步出洗手间,古朋堞四周望了望竟不见空明上,正奇怪,律展兰说道:“你上洗手间那么久,我不放心就来看看,刚好明上的助理有事找他,我就让他先回遥景楼了。”
“所以,你就站在外面听了那么久。”
“其实,这些碎言碎语已经传了十多年,我早习惯也早不在意了。”
进了电梯,直下一楼大厅,两人沉默着,各怀心事。出了电梯,两人也不说话,静静地走出大厅,到大楼大门才停了下来。
“我送你回去。”古月堞轻声说道。
“不用了,这里离主宅并不远。”律展兰柔声腕绝。
“空明上如果不是知道我就在你身旁,我想他不会放心回遥景楼。”
明上的确是这么说的,“古月,你很聪明。”
“你也不笨。”只是你总是不愿去想,不愿去相信。
律展兰微微一笑,不再说话踏下抬阶,古月堞随侧。
忽而尖锐的呼啸声刹间逼近,一辆车从半月大楼侧面突然闯出,瞬间即将撞向律展兰,古月堞拦腰一揽把她抱离危险,滚落到大楼抬阶之处。稍稍喘了口气,细微的不详之音从她头顶传来,她向上望去,右手迅速抽出软玄剑空中挥舞,沙土碎片落叶满地,遍布在她们的周围。
“盆……盆栽?”律展兰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溅落在她身上的白瓷碎片。
古月堞拉起律展兰,轻眯明眸盯着大楼上某一扇窗内那在阳光下从镜片中反射出的光芒,有人在那里,那人是……
“古月!”耳中传入布依人的声音,还在她未回神之际,眼帘已经映入他的身影,“依人?”
他不语,目光落在她的右手之上,她看去。还未完全复原的伤口在刚才她用力过猛的情况下裂开,掺出的血丝染红了白色衣袖,白里透红,竟是那么触目惊心。
她真不应该穿白衣。
“我没事。”她轻声说着。
他仍旧不语,拦腰把她抱起,一步一步向遥景楼的方向走去。她推了推他,说:“展兰……”
“她有空明上照顾。”
她回头看去,果然有空明上在。撞她们的司机也站在一旁解释着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刹车突然失灵之类的话语。
“你不是说,你等我回去?”那怎么会来?要是他没来,至少她可以先换件衣服再见他,现在也不用看他极为难看的脸色。
“我也说了……小心点……”为什么她就没记好?保护了律家孙小姐,却总是不好好保护自己!
走了一段路后,她说:“我今天穿得不一样。”
布依人轻快的步伐没有停下转入通往遥景楼的走道,心里担心着她伤口的血越掺越多,不明白她突然提起她的衣着是什么意思,随口应了一声之后,他继续走着。
“你说过,人生可以轻松一点。”
他脚步戛止,低首看着怀中把脸埋进他胸膛的古月堞,静静听着她说着:“我有听的,可是,心中背负了十多年的沉重不可能一下子变轻……我想,那就从外表开始一点一点地改变……”
原来是为了他。
布依人难以言喻的喜悦渐渐占满了他的心胸,低唤:“古月……”
“所以,”她慢慢抬眸与他四目相对,“你不要生我的气。”
他轻轻叹息,手紧了紧重新抬步。走道两旁的树木随风轻荡,沙沙作响的树叶伴着一声呢喃混入风中。
“傻瓜,对你,我不会生气,永远不会。”
……
重新包扎好后,古月堞回房换了一身衣服才走回厅内,布依人交给她一张照片。
是一张结婚照。
新娘是一个很美的女人,身着白纱温柔地笑得很甜蜜,依偎在新郎的肩膀;新郎一身白色西装斯文秀气,书卷气十足,含情脉脉地低眸身侧的新娘。
是一张幸福美满的结婚照。
“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东西?”古月堞问着。
他点头,“在邮轮上李业宁大叔来找我们的时候,我套到他的话知道原来邮轮上死过人,然后我托警界的一个好友帮我查了一下。我想,律展兰说你像一个人,应该就是她。”
她的目光落在照片里那个新娘,的确很像。
“她是律土衣……”
他有点讶异,“你知道?”
她点头,“那他……”她指着新郎。
“贾似辚,是律土衣的丈夫,也是贾宝仁的亲叔叔,这次他上岛来就是为了拜祭他们。”
“拜祭他们?”
“有点巧,他们的祭日再过二十多天就是了。”
原来这样,怪不得律家会让贾宝仁上岛。抬头对上他灰眸中的疑惑,她缓缓叙说:“展兰刚告诉我,她的堂姑律土衣就是死于‘念衣号’的一场大火……”
古月堞慢慢叙述着律展兰跟她所说的一切,布依人听得目瞪口呆,没有想到贵族之间的夺权竟与市井商贾之间的争斗一样阴暗,令人口齿生寒。他也有想过,那场大火是谋杀,却没想过居然是为了岛主之位的血脉相残。
“这么说,邮轮出故障还真是经常发生的事。”他在邮轮上听到那些船员说的原来是真的。
“不止是邮轮,律家主宅也经常发生竟外,总是突如其来得让人措手不及。”就像今天。如果她不在展兰身旁,那么展兰必定被车撞得不死也得残废,还有那盆栽……
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依人——”
“什么?”
“那盆栽是冲着我来的。”她不缓不慢地说着。
“什么?!”布依人声线不由提高,这怎么可能?!
“那盆栽垂直掉下来,就在我的头顶上,如果目标是展兰的话,不可能会分毫不差地砸向我的头顶,有预谋的计划绝对不会犯这么浅显的错误。”她笃定说道,“还记得那日从律家主宅书房回来后,我做了什么吗?”
那日,她回到遥景楼南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四处翻箱倒柜,好半天才让她找出了三个窃听器。一个在她房里,一个在他房里,最后一个就在大厅,藏得极其隐蔽,让她不得不感叹那个人实在是装窃听器的职业高手,不然就是长期练出来的。
布依人转念一想,说道:“那日律爷爷叫我们去主宅的书房,除了律爷爷以外,第一个知道并第一时间到我们南院来装窃听器的也只有一个人,可……也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人呢?”
“不,”她完全否定这个可能,“这个可能在今天之前我有想过,但当那盆栽掉下来砸在地上,我向大楼望去时看到的那道镜片反光,我敢肯定就是他。”
“他盯上你了?!”布依人有些慌张,他可不想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嗯,因为觉得我碍事吧。”她却说得轻松,让他神情转而不满。
“古月,我不希望在同一个伤口包扎上三次!”他轻声说道,口气却是不容反驳的强硬。
古月堞不由微扯出一抹轻笑,“不会的,他已经察觉自己稍微暴露,在短时间内不会再制造任何意外,或许会等到我们离开律家岛再有所行动吧。”毕竟她是无关紧要的人,那个人不会为她冒险的。
“不。”布依人一口否定,她不明所以地斜睨于他。他拿起推在几上有一会了的资料交给她,“在三年前,律展兰毕业回到律家岛,律老爷子便开始着手准备她的婚事有意让孙女接手律家岛,却不料在发出邀请函前夕,律展兰大病一场。但却因此,她的婚事延迟到现在。”
这么巧合?果然事有蹊跷。
“病因不详?病因查不到吗?”是什么突疾吗?可是看展兰身子骨虽然柔弱,但是很健康,不像有什么病的人。
“完全不详,也非常耐人寻味。”他意有所指。
“你的意思是说,那场病也是有人作怪不让展兰的婚事如期进行,目的是为了岛主之位?”如果这样,那就是一场谋划多年有目的的谋杀。
“没错,谁都知道律家嫡系子孙必须成婚后才可以继承律家家业及接任岛主之位。”
“也就是说,在这个月最后一天一定会有事情发生,目的跟三年前一样——阻止展兰的婚事?”她斜睨于他。
“也许他不会等到最后一天。”他补充说道。
“而是在等最佳时机。”她最后下定论。
“还有这个。”布依人把一个个人档案资料交给古月堞。
她接过。律惊生,原名林惊生?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却也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会做出那么多事了。
“你怎么会想到要查这个?”她就没想过。
“是经验。在给委托人辩护时,为了搜集有力犯罪证据我会深入了解犯人的背景。每一个犯人在还未犯罪之前,都是一个好人,有一小部分人会去犯罪的确纯粹只是恶魔本性,但更加的人是有原因的。”事实证明,他是对的。那个人的确是有原因的,但也太残忍了,已经不能成为脱罪的说辞。
是啊,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或喜或悲,各有不同。但她就不会想到,或者说她根本就不会去关心这些原因,她一向只关心结果。
这又是她与他的不同。
“但这不能成为犯罪的理由。”
“当然不能,”他同意,“却是引导线。”
这一点她也无法反驳。
布依人慢慢勾起唇畔,笑意渐浓,看得古月堞深感莫名其妙,她也不急,静观其变。但他似乎比她更有耐性,越笑越是惬意。
“你在笑什么?”她终究忍不住问出口。
布依人收起笑意,缓缓欺身靠近坐在身旁的她,在她充满疑惑的双眸越来越近时,快要碰到她唇瓣的薄唇却慢慢上移,吻上了她光洁的额头,轻轻一印便笑着重新在一旁坐好。
额际温热的触感犹在,心底有不明的空虚让她有点火大,她还以为……以为……
他斜睨于她,懒洋洋地感叹:“我在笑我自己实在是没贵公子的命呢!”立刻接到两颗越大的火球,他百般委屈地辩解:“本来就是啊!你看,我好不容易才请了你这么一个能干漂亮的助理保镖,本以为可以在律家岛好好游玩一番也就回去了。没想到,到了岛上之后,你成了保护律家孙小姐的保镖,而我非常可怜地成了跳板!”
跳板?哪有这么好看的跳板?就算是跳板,也是最贵最华丽的跳板,谁用得起?古月堞不以为然地在心中腹诽。
“我去睡会,早上太早起了。”她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提步走人,表明不想听他继续无病呻吟。
几声低笑从他越是上扬的薄唇中逸出,还是那么好听那么惬意,在她快踏进房门前传来他爽朗的声音:
“好,你好好休息,等我煮好晚餐,我再叫你。”
自从她吃他的手艺吃上瘾,两人就不再到律家餐厅用餐,都是布依人在小厨房内亲自动手煮羹汤。
他煮得心甘情愿,无声无息编织情网;她吃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落入情网。
各得其所。
伴着最后那一句居家好男人的温馨话语,她甜滋滋地进入梦乡,嘴角也挂着淡淡的笑意,就如同初时他遇到她时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