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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爱慕之情

车厢内的灯光在此刻突然照亮,也许是到了掌灯的时间,秦穆哲那苍白无力的脸颊映照在灯光下,显得那么虚弱。

“你……受伤了?刚刚那一枪打中了你?”程柯看到对方衣服上略深的颜色,知道情况不妙,蹲下来作势要拉开他的衣服。

“子弹没有擦伤你吧。”秦穆哲还是不放心的确认一下对方是否真的安全,他的声音很低。

“我没事,中枪的是你。”程柯的心头如挨了一记闷棍,抽疼着。

“你没事就好。”秦穆哲虚弱的微笑着。

“子弹打中哪了?”程柯急切的问,突然又不太敢轻易的碰他,害怕他的碰触会造成他更大的伤害。

秦穆哲深深望着程柯,良久,保持着无声的虚弱笑容。

“你到底是伤得多重?”程柯急忙追问着,看对方的表情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你的表情似乎在告诉我,你担心我了。”秦穆哲微抬起手,抚上对方的脸颊,“你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好着急啊,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在乎我。”

程柯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心口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压得透不过气来,“我马上想办法送你去医院。”

“傻瓜,你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吗?你不想再找‘辣玉’了吗?你是想让我被警察抓吗?”秦穆哲苦笑着。

“可是……可是子弹总要拿出来啊?”程柯此刻一点都不像是个历练已久的警察人员,竟然有些慌了手脚。

“谁说我中弹了?”

“你什么意思,你敢骗我?”程柯拎起对方的衣领,换来秦穆哲紧皱起眉头,潮湿的触感都让程柯感觉得到对方伤得不轻。

“子弹没有打进去,但擦伤了我,伤口处理一下就行,千万不要送我去医院。”秦穆哲拧着眉,忍着疼交代着。

“好,等车停下,我们就找个地方,我替你包扎伤口。”程柯说罢做了一些简单的止血处理,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让他可以躺得舒服些。

良久后,程柯干涩地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因为在两年多的相处中他不自觉的爱上他了,要这样说吗?哈哈,那肯定会把这个冷硬古板的大警官吓走,甚至比拿枪对准他的脑袋还让他震撼不已。

“哎,就是不想让你死。”声音很轻、很淡、很虚弱,也很无奈,在列车的呼啸声中,一下子就被吹远。

程柯看着浑身虚弱的秦穆哲,在他暗沉深邃的眼眸中,映出同样脸色惨白的自己,仿佛被子弹深深击中般,整个胸膛都火辣辣地疼痛起来,呼吸困难,除了那两道深邃的眼眸外,什么都看不见。

一切都变得脱离了轨道,混乱无序,如同一团乱麻,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是,为什么?一颗心,却是涨得满满地,柔软的、温暖的,仿佛充溢着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并且还在生根发芽……

程柯无力控制那不知名的东西,也根本没有能力控制……

……

春风和煦,阳光明媚,绿柳成阴。

阳光静静的洒在海面上,反射着点点波光。轻风徐徐,卷起海浪,微微翻滚。

海浪声传至简陋的木制房子里,让程柯猛地睁开眼,右手下意识地一探,还好,他在,虽然鼻息微弱,但显露着生气。忘记了昨完在处理好秦穆哲的伤口后,自己是如何睡着的。

程柯松了口气,脱下秦穆哲身上的衣服,昨天夜里在找到这个僻静的地方后,他已经买了药品为他做了包扎,左胸处很深的被子弹擦过的伤痕,血已止,但只要稍稍扯动就又会微微渗出,又为他上了些药,重新包扎好。

秦穆哲呻吟着,悠悠转醒,困难得呼吸着,而后软软地倒在程柯身上,脸色依然苍白如纸,神情黯淡且憔悴。

“从来都是女人为我宽衣解带,这次可让你占尽便宜了,身材很不错吧。”秦穆哲声音虚弱,却习惯性的调笑着。

程柯低头看着怀中的人,温暖的笑容,浓密的如羽扇般的长睫毛忽闪着,深邃眼眸犹如午后阳光下的大海闪现着光芒。毫无征兆地,程柯呼吸一窒,心口荡着灼灼的暖意,无法移开视线。

“延误了你找‘辣玉’的时间,很不甘心吧?”话虽如此说着,秦穆哲仍一派轻松自然,没有愧疚。

“耽误不了多久,你会很快好起来的,只要我还在,你就不会有事。”程柯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像是一个承诺,更像是一句盟誓。或许是突然间经历的变化,让他很害怕眼前的人再有什么闪失。

“哈哈,说得好像要对我负责似的,难不成你觉得看了我的身体,就该一辈子保护我不成。”秦穆哲抬起头深深地凝视着他,灿烂一笑。

程柯胸口莫名的悸动起来,他的话无限暧昧,如此抱着一个男人,说着类似情话的语言,让他无所适从,他僵硬着一动不动。

“程柯……”秦穆哲第一次带着撒娇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慵懒中带着磁性。

“……什么?”程柯有些口干舌燥。

“你的手压疼我的伤口了。”秦穆哲皱眉,似乎很疼。

“压到哪里了?”程柯忙低头仔细查看,却被对方一只手揽上了脖子,将他直往下拉。还没等到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个软软凉凉的东西突然碰上了他的唇。

程柯震惊得微张开嘴,全身僵直,秦穆哲乘机深入了这个吻,将自己的软舌缠上了对方的。

缠绵而温暖。

“你那种眼神望着我,似乎就是在向我索吻嘛。”看着程柯因震惊而收缩的瞳孔,秦穆哲乖乖的闭上了嘴。

程柯推开对方,转身走出了房门,像逃避什么似的,速度飞快。虽然他一心都扑在工作上,似乎过着很不解风情的日子。但在大学时他也曾追过女人,谈过恋爱,只是毕业后觉得两人性格不合,而且他也没有能够给别人一个安全感家庭的能力,也就自然分开了。

他似乎并没有真正的对某一个人动过心,至少像刚刚那样迷失在秦穆哲深邃的眸子中,视线追随着他,内心疯狂的担心着他的安危,这样的感觉他从未有过。而被一个男人吻上的时候,他竟然不讨厌。不但不讨厌,甚至是激动喜欢的。

难道他早就不正常了吗?这辆早已脱了轨的列车,该在什么航道上继续行走,程柯内心迷乱。

……

从外面买了一些食材,因为是向来自己照顾自己的,程柯还是会烧一些简单的家常小菜,这间租来的小木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点上火也可以烧些吃的,还包了一锅香气扑鼻的鸡汤。

床上的人再度沉沉的睡去,身形显得有些单薄,目光停留在对方缺少血色的泛白薄唇上,失了神……

程柯轻抚着自己的嘴唇,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酸酸麻麻的触感……像被火焰焚烧过,又像被滚烫的烙铁烙过,炽热发烫。向来做事专心致志、有条不紊、严以律己的自己,常被同事取笑是冷静过了头。

但是一切似乎都改变了,失控了,自从遇到他以后……他变得有时神情恍惚、没有判断力,情绪也起伏不定。

……

两人沉默着静静地吃完了饭,程柯将用过的碗筷收拾好,来到秦穆哲床边,不敢接触对方明亮的眸光,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可以在做了那样的事情后,还可以那么坦然。

将视线定在对方胸口的伤处,专注认真,“那个……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吧,又有些血渗了出来。”他说着却没有下一步的行动,实在是两人有了那样的接触后,他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

“那就帮我脱衣服吧,反正你之前也做过了。”像是看穿他的心思,秦穆哲轻笑着伸开了双臂,口气是不正经的挑逗兼暧昧。

程柯缓缓解开他的衣服,敬业的没有半点杂念的包扎起来,表情严肃的像个修道士。

“喂,还在生气啊?”秦穆哲用手指轻轻扯了扯对方的头发,调皮的像个孩子。

“……”程柯点头帮对方的胸口缠上纱布。

“你怎么那么小气!”秦穆哲抱怨着,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

“……”

“你是不是男人啊,不过就是被人吻了一下,有什么大不了,我吻过的女人也不会像你这样,我有那么差劲吗?被我吻了很丢人吗?伤自尊了?要不我让你吻还来还不行吗?”秦穆哲执拗的扳过对方的脸朝着自己,闪动着精亮的眼眸,如一潭池水,幽深迷人。

“没有生气。”程柯淡淡地道,有什么可气的呢,这个人根本和他保持的感情就不同,他不过就是太好玩了,顶多算是和自己开开玩笑的。

而对他报有不同感情的自己,似乎更值得生气,即使生气,他也是生自己的气,竟然会迷恋一个男人的吻。

“真的?”

“真的,再睡一会儿吧。”为他轻柔的将被子盖好。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等你的伤好一点再说吧。”程柯说罢静静地朝门外走去。

……

天色已近黄昏,残阳如血,海水笼罩在一片殷红下,绚烂夺目。

思绪狂乱,程柯这一天来竟然都没有想过要离开这件事情,只是匆忙的打电话回去,做了简单的交代,连上级领导都察觉了他的不对劲。他的心里到底想了些什么,似乎他的注意力只停留在了那个人的伤势上。

海水咆哮着,浪花在岩石上碎成片片晶莹,夕阳下,流光溢彩,一派浪漫景象,这样的景象会让人迷惑。

是这样的环境,让程柯如此一个身经百战的人,竟突如其来的有一股想要逃避的冲动,想要和那个人就这样永远的待在这里。

是环境的原因吗?还是自己的心已经不受控制了……程柯真的不知道。

……

向来会察言观色的秦穆哲,怎么会感觉不到对方一直都在躲避着自己,自从那个吻之后。程柯沉默、不看他,例行公事的为他换药,甚至都不提“辣玉”的事情。

他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也许他不该吻他,但男人当时的表情是那样的让他心动,而且他也不知道两人今后是否还有明天。

这次的行动可能是付出生命的代价的,他只是想要更贴近他而已,更贴近自己所爱的人有错吗?

错只错在他不该爱上一个男人吧。

秦穆哲曾受过比这重得多的伤,复原的能力超强,已经能不太费力的走动了,他懒懒的依靠在房门口吹着海风。

不时回头望着那个低头把玩着一根项链的程柯,项链的坠子是一颗型号罕见的子弹头,那是秦穆哲父亲的战利品,父母车祸双亡后,他就一直带在身上,是对父亲的思念,也寄予着父亲对他的希望。这也就是他考警校的原因。

一个不特别很普通的故事,也许正是由于他无牵无挂,才被派来了做卧底。

秦穆哲不自觉的抚摸上自己光秃的脖子,受伤后程柯帮他拿了下来。

“喜欢吗?”秦穆哲淡淡地问。

“很特别。”程柯知道这是极罕见的枪支用的子弹。

“送你吧。”秦穆哲语气依旧淡然,“我想出去走走。”并非是征求意见而是告诉对方他的打算,并且迫不及待的就那样做了。

“外面风大,过两天再去吧,你的伤还没完全好。”程柯皱眉,有些困扰。

“我已经快憋疯了。”秦穆哲不耐烦的大叫道,他已经再也不想看到那个人死气沉沉的脸了,更是气那个人逃避的态度,那几乎让他透不过气来。

“晚上的风太凉,等明天有太阳的时候再去吧。”

“很快就回来。”

“那我去拿件外套给你披。”

呼啸的海风在耳边嘶吼着,待程柯拿着外套追出来时,沙滩上却空无一人,想要高声大喊对方的名字,却在不远处的地方撇到了一男一女的影子,难道会是那两个人吗?

在火车上还没死心,追到这里来了?

程柯浑身紧绷起来,太阳穴的神经突突地跳着,他悄悄的向两人靠近,呼吸突然狂乱起来,如果他们发现了秦穆哲会不会对他下毒手。

或许不会毕竟他们的目标是自己,在还没有找到自己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可是他们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他不是已经通知警队迅速捉拿他们了吗?

秦穆哲聪明如你一定要逃脱他们的魔掌啊!

凌乱的思绪漫天飞舞,程柯的手心都冒出汗来……

“喂,你拿着衣服不是要给我吗?”突然,熟悉而带着抱怨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随着海浪与呼啸的风声被吹得很轻,但还是让程柯停下了脚步。

快步冲向他,程柯紧张的拉他入怀,又神经兮兮的四处张望,可却根本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的影子。

“程大科长,你搞什么啊,我快被你抱的透不过气了。”扯着对方收紧的双臂,秦穆哲像搁浅在沙滩上的鱼,大口的呼吸着。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程柯的声音居然还是颤抖的,他还未从可能会失去对方的惊吓中恢复。

“发现什么?”秦穆哲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异样。

“两个人影。”秦穆哲太高了点声音。

“看到了,一对散步的情侣。”程柯轻松的口吻和对方的紧张形成对比。

“不是,也许是他们追来了?”程柯立即否定,紧张的瞪大眼睛。

“是不是刑侦人员都像你这么疑神疑鬼吗?”秦穆哲哈哈大笑起来,实在是难得看到向来冷静沉着的程柯,居然也会有如此紧张的表情。

“不是疑神疑鬼我是怕……”

“怕死,原来你也不过是个胆小鬼嘛。”

“不是,我是怕你有事!”程柯咬牙切齿的大吼出来。

“呵呵,早就知道了,你在担心我。”秦穆哲一把将对方紧紧抱住,脸颊紧贴上对方的,嘴唇擦过他的耳垂,得意的低吟着。

一阵温热的酥麻感从耳边传来,程柯心头一软,僵硬的身子松弛下来,抱住对方的手臂渐渐收紧,他很庆幸他还完好无损的在自己面前。

两具温暖的身体在冷风中擦出炽热的温度……

“不再躲我了吗?”秦穆哲得意的轻笑声在耳畔,很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