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重逢
那是个美丽的容易思念人的午后，似乎不论在什么样的日子里，程柯都能找到思念那个人的理由。阳光暖暖地透过警局程柯办公室那明亮的玻璃窗，洒在他的身上，晒得他有些昏昏欲醉，朦胧间仿佛又听到了秦穆哲那懒洋洋的笑声。
比阳光更刺目的灿烂笑容浮现在脑海中，清晰的让心头感到刺痛，一下一下，如同锥子扎入了胸口，痛得不敢再想，却也留恋地一遍遍在脑中描摹着那个人的轮廓。
程柯早已经放弃了，在他的有生之年都不会忘记那个人了，只希望在日后思念他的时候，能够痛少一些，甜蜜多一些，这是他唯一的奢望……
办公室的门被清脆的敲响，而后传来一个爽朗响亮的声音，有力而悦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还有那么一点懒洋洋的味道：“警号7658向刑侦科报到。”在没有接到程柯的指示前，门就猛地被推开，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迈着正步来到程柯的办公桌前，并且将一份资料摆放在了他的桌面上，“这是我的履历，请领导审阅。”
男人没有穿警服，只简单地套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衫，第一粒纽扣自然敞开着，灰色的西裤笔挺地穿在腿上，黑皮鞋擦得锃亮。
他直挺挺地站着，目光不斜视，面无表情，很肃穆、很认真，但即使如此，他浑身上下还是散发着一种慵懒、随意的气质，清新淡远，说实话，和他警察的身份有些格格不入，有些不协调。
程柯如同粘在椅子上的一块雕像，一动不动，仿佛呼吸都停止了。
房间里静得几乎只能听得到，进来人那均匀地呼吸声，时间定格在了那一刻，宛如一切都停止了变化，生物停止生长，世界不再变迁，只有程柯那不受控制的波涛翻涌的心，在即便窒息的情况下，也因震撼而翻腾着……
他震惊地、不敢置信地瞪大着眼睛，盯着资料照片上那张帅气英挺的脸，那是他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的，一张永远铭刻于心的容颜。
以为这辈子都只能在梦中见到的，此刻即使是照片出现在眼前也足以令他震撼到某种难以言语的程度，更何况这张照片上的人此刻就在自己的眼前。
猛地抬起头，仰望着那张他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脸，只是此刻这张脸显得略微消瘦，但这个人竟真的奇迹般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个他以为早已经阴阳相隔的人，微微抬起手想要触碰对方，却像被针刺到般，猛地缩了回去。如果这不是真的，如果这只是自己的幻觉，如果这是一个梦，那么他又该如何承受呢？
程柯机械地，动作有些滑稽地摸上自己的大腿，并在上面狠狠地拗了一下，疼感直达大脑，他差点痛得叫出生来。他看到那个人微微皱了皱眉。
程柯几乎是立即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到来人的面前，椅子、桌子、地面在安静的房间里，发出碰撞地响声，甚至也撞伤了他自己，但他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只有那个人就在眼前的甜蜜。
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朦胧中一把抓住那个人，似乎怕对方会立即消失般，抓得紧紧地，颤抖着手抚摸上对方的脸颊，一下又一下，一遍又一遍，揉来捏去，即使脸庞被他揉捏的扭曲变形，即使那个人紧皱眉头开始反抗，他还是固执地不肯罢手。
那温暖的触感显示着眼前的人是活生生的，不是幻想，也不是梦境。
不顾一切的将对方扯入怀中，迫不及待的感觉这个他似乎思念了有一辈子的人，此刻是真的活着在他面前，那样的温暖、清晰、有真实感。
“那个……”来人挣扎着道。
“你还活着，太好了，真的是你，你还活着……”程柯如同祥林嫂般不断的重复着同样的话语，反反复复，似乎永远都无法从惊喜中恢复过来了，他需要不断的用语言来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快透不过气了，对您的欢迎方式我很感激，但能不能麻烦领导先放开我，还是你准备让我窒息而死。”来人有些哭笑不得的说着，伸长着脖子奋力呼吸着仅有的氧气。
“……啊，对不起……对不起……”程柯听到那个死字，立即放开对方，却还是怕对方逃走般，拉着他的手，不停地上下打量着，想要仔仔细细地将对方看得清楚，“你瘦了好多，说说你怎么还活着……不，你当然应该活着，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真的回来了。”他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脸涨红着，不停地搓着对方的手。
来人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带着例行公事的微笑，再次拿来桌上的资料递给程柯，“程科长，我叫穆哲，曾经做卧底，曾用名秦穆哲，上星期局里找到了我的原始资料，也找到了证人证实我的真实身份，今天我是正式向您报到的，今后还请您多多指导。”他的语调刻板、生疏，故意在拉开两人的距离，但程柯早已淹没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了，他根本没有感觉到对方此刻的疏离。
“嗯……我知道了，你现在住哪？要不要搬来和我一起住？”程柯热切的望着那张熟悉的俊帅脸旁，一脸难掩的期待。
“那个……如果您没有工作上的事情要交代，我就先出去了，赵队长刚刚已经给我安排了任务。”说罢，在程柯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之即，穆哲已经向他礼貌的敬礼，然后恭敬地退出了办公室。
程柯完全没有料到，他和秦穆哲，不，是穆哲还会有见面的机会，甚至是这样的一种正式会面，而后还会有漫长的时间在一起工作。
这就像是上天赐给他的一份厚礼，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他必须花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来接受并且适应。
他一再的问自己，他们真的见过面了吗？他甚至到现在也还是无法相信。恍惚间，他觉得对方的出现，不过是他思念过度而产生的幻象。
以至于，他会一次次，不断地走到办公室与外面大厅连接的那扇玻璃窗前，确认那个人此刻仍然还存在。只要看不到对方，他就会急切地跑出去问穆哲的去向，下属会回答他，穆哲去其他科取资料，或是出去办事了。
直到多次以往，他才确定他是真的回来了。
程柯总是像贼一样的，偷偷地打量着穆哲，与从前一样的英挺面庞，即使回到警对了，也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洒脱样子。
随意的依靠在桌子边，慵懒地歪在沙发上，经常被刘姐的资料架打脑袋，让他站有站样、坐有坐像，像个警察的样子。而他也只是笑眯眯地在刘姐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弄得对方大笑后不再和他计较。
同事们知道他是“辣玉”案件的立功者，对他懒散的样子持有相当的宽容。俗话说得好“黑猫白猫，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他的做事态度是有目共睹的。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但程柯还是觉得对方的身上，似乎有着什么本质的变化，他没有细细地研究过，他仍充斥在重逢的喜悦中，压抑不住心头兴奋的感觉，屡屡陷入昔日重来的美好幻想中。
实在很难找出一个精准的词语来形容，那种本质的变化，是穆哲此刻对他的态度不同了。与他回来前有着天壤之别。
他们的关系已经彻底的改变了，他们仅仅只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再简单不过。
穆哲不会跟他多谈一句公事以外的话，表情也恭敬的陌生，疏离地似乎他们之前从来不曾有过任何的渊源与纠缠，总而言之，他似乎就这么轻易的将两人的关系，伴随着他的一次‘死亡’而彻底地、不废吹灰之力地斩断、割舍了。没有拖泥带水、利落干脆。
程柯仿佛从一个思念的深渊跳了出来，却又陷入了一种难以名状的苦恋情绪中，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错，他实在无法冷静头脑思考清楚。或许该说，他已经绞尽脑汁，却还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
中午十分，侦察科的若大办公厅里只剩下了零星的几个人，穆哲斜靠在桌子上，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和刘姐聊着天。
刘姐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做事情干脆利落，是把工作上的好手，就是有个爱八卦的嘴巴，也好管闲事，这大概是到了一定年龄后女人的通病吧。
“你这样不是伤了人家女孩的心了吗？”刘姐一巴掌拍在穆哲修长的大腿上，盯了他一眼埋怨着。
“当初是为了任务，也就只有那种女孩看得上我。”穆哲笑着揉揉被打疼的大腿。
“别谦虚了，你英俊潇洒的，就是去当个交警，也还不知多少女孩排着队看你呢。”刘姐由衷的说道，这小子的魅力，早在几个警花不断贴上来时，她就看出来了。
“刘姐，你可别损我了，就我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谁看得上。”穆哲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做卧底时散漫惯了，一时还真改不过来。
“别骗我了，昨天赵队给你介绍女朋友了吧，听说人家姑娘一见面就同意了，还在你刘姐面前装傻。”刘姐的信息网可是不容小觑的。
“我哪有……”穆哲有些不好意思的否认道。
午休时间，在办公室里闲谈几句，是常有的事情，既能增进感情，也能放松心情。程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当听到穆哲居然背着他去相亲了，心里就一阵难以控制的恼火。
穆哲到底将他置于何地？这是他一直盘旋在心头的问题。即使过了两年多了，即使他们因形式所迫没有见过面，但他始终坚信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应该如同他在自己心里是一样重要的，无可取代的。
冲出办公室，漠视那还在谈笑的两个人，将办公室的门关的砰响，直接进入男厕所用冷水洗了把脸，程柯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嫉妒像一张粘粘地网，紧紧地缠绕在程柯的身上，任他腾挪移动也只会越缠越紧，最后扼住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很想把那个笑眯眯的男人一把揪过来，狠狠地揉进怀里，就如同在海边时，懒懒地依偎在他怀里，或者干脆把他关在自己家里，让他永远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思绪始终无法平静下来，干脆直接回到办公大厅，表情冷硬地冲着穆哲：“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忽略对方有些诧异的表情，盘算着接下来该说的话。
穆哲尾随在程柯的背后，看着那挺得笔直地背影，有些凄然，有些落寞，他轻轻叹息。
程柯沉默着，一直向前走着，直到两人走到了一个鲜少有人经过的僻静走廊上，穆哲才忍不住开了口，“程科长，有什么事情吗？就在这里说把。”
“你就非要对我用这样的称呼吗？”程柯愤愤地回头望着对方那极无辜的脸，就是这一脸的无辜，将他和自己的关系，轻易的撇得很干净。
“……呃，那我就跟着同事们叫你头吧。”穆哲微笑着，黑亮的眼眸坦然的光芒刺痛着程柯的心，“还有其他事情吗？”
“你到底想要这样伪装到什么时候？你这是什么态度，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有个交代吧。你回来有一个星期了，我们几乎没有时间好好谈过，你是在和我赌气吗？因为我在当时的情况下没有救你，我也是无能为力啊。”程柯也很懊恼在他受到胁持的时候，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束手无策。而这两年来穆哲必定是受尽了苦。
懊恼悔恨不断折磨着他，他可以默默忍受，他甚至可以承受穆哲的打骂责怪，也不要他如此轻松自在的好像自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似的，那比凌迟他的心还来得煎熬。
“……哈哈，头你在想什么啊，都过了那么久的事情还拿出来说。”穆哲笑弯着眼睛，仿佛对方说了什么笑话。
“不是吗？那到底是为什么啊？你要这样对我，你难道是在暗示我，两年前我们的感情不过是一时冲动或是特定形势下的化学反应。而今你恢复了身份，我们的关系也就结束了，你要和我分手？”程柯眼睛瞪得老大，直盯着对方那淡然的表情。
穆哲是那样的洒脱自然，完全没有困惑的表情，难道一直以来把这段感情当真的只有自己而已吗？他不相信那个为了救他而受伤的男人，心里其实从来都没有他。
“我以为我们早已经在两年前就结束了，没想到你还一直当真呢。”穆哲淡淡地说着，波澜不惊，但就是如此淡然的反应，才是在程柯的心上投下了一颗杀伤力超强的炸弹。他却毫不在乎对方那黯然地、痛苦深情。
“你……什么意思？”程柯望进对方那深邃的眼眸中，希望可以得到不一样的答案，哪怕那里有一丝丝的不忍，他也可以勇敢的追问下去，但他绝望地发现，那与他对视的眸子里，除了照应出自己慌乱的深情外，竟是一片平静，毫无波澜的平静。
“就是分手的意思，你不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很可笑吗？”穆哲还是一派地云淡风轻，平淡的表情让程柯抓狂。
“……哈，好啊，很好，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很可笑……”程柯的心口如同裂了一个大洞，汩汩地流着血，甚至比亲眼看到对方死去时还来得痛彻心扉，但他却怒极反笑，“所以你去和女人相亲了？因为和女人在一起才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你******就抛弃了我！”程柯浑身发抖，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目不转睛地瞪视着那双始终平静如水的眼眸，而后一拳朝着对方的脸挥了过去。
穆哲闭上了眼睛，一阵疾风自耳旁穿过，重重地拳头狠狠地落在他身后的墙壁上，剑拔弩张地气氛展开在两人之间。他甚至听得到程柯那粗重的呼吸，似乎每呼吸一下都痛苦难挡。
良久，谁都没有动，程柯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穆哲的脸上，期待着对方还能解释些什么，其实他也并不要对方的解释，他多希望两人可以回到从前。希望穆哲只是对他发泄一下小情绪，但终会回到自己身边。
穆哲别过头去，下意识地理了理头发，添了下嘴唇，然后再度对上程柯的眼睛，坚定的、执着的，“如果没事了，我可以先回去了吗？”他的语气淡如水、冷如冰，几乎将程柯的一颗心就此冻结。
“……你去吧。”程柯的声音有气无力，整个人似乎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虚脱了。
……
穆哲知道程柯不会是个死缠烂打的人，他总是恰到好处的拿捏着两人的工作关系，没有必要的情况下绝不会单独和穆哲在一起。
穆哲能够理解他的一切转变，虽然无法切身感受他的心情，但自己也不比他好多少，毕竟拒绝自己心爱的人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可此刻他怎么能亲手毁了程柯的前程，两个男人在一起已经是不容于世了，更何况两人还是警察的身份，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程柯那豁出去信守承诺的样子，让他既欣慰又心疼，他没有背弃对自己的诺言，两年来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他不曾忘记自己，这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安慰了，他又怎么能要求更多呢。
他相信此刻程柯所表现出来的感情都是如假包换的，可是如果有一天为了自己，让他一无所有的时候，程柯会不会埋怨，甚至后悔和他在一起，他无法承受那一天的到来。与其最后相互埋怨，不如就此放手。
穆哲承认自己是自私的，他既不想毁了对方的前途，更不想两人那份深挚的感情，最终以后悔收场，他想要留下那美好的回忆。
但每次看到程柯那冷漠的如最初刚刚认识时的表情，穆哲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时间是否真的可以冲淡一切，最终将这份感情彻底的放下，他们会如同真正的上司和下属那样相处，这始终还是一个未知数……
时间快速飞转流逝着，又到了春暖花开时节，这样的季节似乎是理所应当的恋爱季节。穆哲总是被队里的好心人逼着去相亲，他们似乎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就应该有个女人来照顾他、陪伴他。
穆哲总是不忍拒绝对方的好意，但都用各种理由将相亲对象回绝，以失败告终。
周末的办公室里的同事都走的很匆忙，有赶着约会的，有去接孩子的，也有去看父母的。一个个很快的都离开了。
穆哲对着偌大的办公室发着呆，终于不用再过着与毒贩打混的悲惨日子，一切都进入了正轨，可为什么他还是会时时留恋过往的苦难生活，因为那时他并非是孤立的，还有程柯陪伴着。
程柯没有直接帮助他，却给了他莫大的信任，在那个时刻就是他全部的精神支柱，以至到现在他觉得只要还能够守在他的身边就足够了，能够每天这样的看到他，就是种满足。
“干什么呢？”程柯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穆哲抬头愣愣地看着他。
“如果你有空发呆的话，不如把时间留给我，跟我出去一下，我需要人帮忙。”程柯命令口吻十足，穆哲自然也要扮演好服从命令的好下属的角色，他起身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没有多废话，程柯开着警局提供的车，穆哲坐进副驾驶的位置，他很安静的没有问到底要去哪里。
当程柯将车子停在一家高档的餐厅前时，穆哲有些诧异，然而望见对方一脸坦然的表情后，他再度沉默了。
穆哲跟在程柯的身后走了进去，对方似乎早就定好了位置，直接朝包厢走去，包厢里早已坐满了人，似乎就等着他们了。
穆哲看着众多领导级别的人物有些头晕，很不习惯这样的场合，但此刻也只能静静地跟在程柯身后，勉强挤出笑容。
看着前面男人的背影，穆哲恨不得一拳打晕对方，这男人难道是故意的吗？明知道他根本无法应付这样的场合，还带他来这种地方。
穆哲不得不承认，如果换了是别人，一定相信自己是鸿运当头，领导们几乎是轮流着夸奖他能干，更是将他痛苦的卧底生涯说得神乎其神，似乎他们都曾经亲眼看到过他是如何生活的。
硬着头皮，挂着笑脸，总算是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把这顿饭进行到了结束，这才听明白众领导，居然有意要提拔他。难道这才是程柯的目的，把自己调离他的管辖范围？
说什么他这里已经没有合适他的位置了，提升他到其他的地区当个小领导，也算是让他锻炼一下，看着程柯说这话时的认真表情，穆哲就想一拳挥上他的脸，分明就是不想见到自己了，就利用职权赶走他。
“程大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直接把手掌按在方向盘上，穆哲看着对方坦然的表情就一肚子的气。澄澈的眸子里燃烧着盛怒的火焰，直接烧向对方。
“以你的能力该受到提拔。”程柯回答得很公事化。
“你觉得我这种吊儿郎当的人适合当领导吗？”穆哲嘲讽地一哼，仰着头盯住他。
“你有这个能力，习惯是可以改的，你完全可以做得很好，只要假以时日。”程柯的样子像个教育孩子的慈父。
苦口婆心的诚恳话语，却听得穆哲大脑直充血，怒意在胸腔中越烧越旺，语气强硬，“我看你是想把我调走吧，你就这么容不下我？”难道连留在他身边这个小小的愿望也要被剥夺了吗？就算是他先拒绝的他，这男人也不需要这么小气吧。
“……你不用这么激动吧，是不是病了？”程柯说着抬手要拂上穆哲的额头，被对方一把挡掉，程柯尴尬的笑了笑，收回半空中的手。
看着程柯的表情，穆哲愣了愣，僵硬地道：“我不适合做领导。”
“这难道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程柯略显困惑，“你难道不是为了前途，才要和我分……”
程柯未完的话被穆哲冷冷地打断，他大声的朝着对方吼了过去：“你混蛋！”而后利落的跳下车，摔门而去，留下呆呆的程柯。
可是走了几步后，穆哲又折了回来，打开车门，凶狠的说道：“我是哪也不会去的。”
程柯目送穆哲离开，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如此的不冷静，发这么大的脾气，是什么惹怒了他，想要晋升也不是件坏事，而自己提高了他机会，难道他不该高兴吗？
程柯不懂，他真的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