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谁爱谁
顺利拿下五千万的合约，苏言心情很好，房贷的包袱越来越轻了。
虽然这份合约能够拿下，主导的是左远，自己是从旁协助的工作，可是，挑灯奋战的日日夜夜，她都和左远一起努力着，对于这份成功也是感同身受的。
难怪业务科的同事每次合约签成，都会请客吃饭，大聚一场，喧闹背后的寂寞打拼实在是容易积垢，一旦爆发，没有渠道可不行。
苏言嘴里哼着歌，进茶水间洗杯子。
当她从茶水间出来时，冷不防被一个欺近的人影吓了一跳，手中的玻璃杯险些掉到地上，而嘴里轻快的歌曲也变成了惊呼。
“别紧张，是我。”左远安抚她，帮她拿稳杯子。
“干嘛躲在背后吓人？”
因为心情好，她懒得和左远计较，因此抱怨的语气也不强烈。
左远露出无辜的笑容：“我哪有躲，这是总裁的茶水间，我们只是太有缘分了，连喝水也想到一块，你这么害怕，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坦白从宽，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无聊。”
她想走，左远用比她高大很多的身躯拦在她前面，而走道就那么大而已。
他的手臂自然环上她的腰，苏言只是低头看了看，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帮我泡杯咖啡，秘书小姐。”他的手掌有薄茧，加上施了力道，她能清晰接收到来自他身上的热量。
“是，总裁，请问要什么口味的？”走到流理台边，她问倚靠在门边的左远。
“好喝的。”他说得轻巧。
“要不要加糖？”苏言拿起汤匙。
“不要。”
随手往马克杯里扔了两块方糖，她递给他。
不要加糖，偏要给你加。
左远摇头傻笑：“上当了，我故意反着说。”
他的话成功引来苏言的鄙视。
自从升职进了总裁秘书室，苏言就把她的御用沙发搬上来了，这会儿，左远比她的动作还快，拿了咖啡就坐了下去。
苏言也不打紧，走过去紧挨着他坐下，没办法，茶水间就只有一张沙发。
“为什么两次都落荒而逃？”喝了口香味尚可的咖啡，左远问道。
“诬赖，我没有落荒而逃，况且那是我第一次在俱乐部认识你吧？哪来两次？”苏言有一丝不爽快。
“还不承认，第一次是酒吧那次，第二次是俱乐部——”说到此处，他的音量陡的升高，“这么说，你不是骗人，是真的忘记了，你竟然大胆到随便在酒吧找一个人就上床，万一是流氓你怎么办？”
苏言也变了脸，她也没想到是这样。
“会这么巧，你不会在跟踪我吧？”她不禁要这么猜测。
“你这么想我？”
她还有点委屈：“真相大白，好处全让你占了，你还每次看见我就摆脸色，明知道秘书室的那些人对我你一言，她一句的品头论足也不阻止。”
左远冷哼一声：“我生气是因为……”因为他，被她忘在脑后了。
他的话音慢慢消失了，留下责难的眼神看着她。
“说不出了？诡辩。”
左远嘴角微勾，全身散发出邪邪的气息。
“以前的事情我们不提，苏言，做我的女人吧。”
在租的房子里住惯了，突然搬到属于自己的小公寓，苏言还有点不适应。
对门邻居是一对年迈的老人，和蔼可掬，看见她下班回来总要问候一番，以前她甚少和周围邻居打交道，现在都不一样了。
也许，真正变化的是她的心境吧。
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苏言出门前往一间新开的餐厅，难得的休假，就来点美食慰劳辛苦工作的自己。
这家餐厅的环境苏言很喜欢，很清静，大厅里播放着柔和的轻音乐，她一边吃一边无意识哼着节奏，悠哉的眼神随意扫过进来用餐的客人。
他们也多是上班族，男的衬衫领带，稍有点地位的还穿着正装，女的不是套装就是短洋裙，典型的办公室一族。
不过，她的视线停顿在八点钟方向的男士。
侧过头打量，他没系领带，衬衫的前几颗扣子都没扣，袖子卷了七分高，看起来很不修边幅，但组合在那个男人身上很帅气，可能源于他的高大体型。
他悠闲的喝着咖啡，因为看向窗外而看不见他的眼神，苏言不在意的低头专心吃饭。
一会儿去趟超市好了，她的月事快来了，早些准备比较好。
“都被我看见了，偷偷摸摸观察我？全印在窗户上了。”
苏言抬头，这么巧，是左远。
锐利的眼神仿佛洞悉一切，嘴角呈现优美的弧度朝她笑。
她的清澈眼睛因为惊讶而张大，想解释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吃完了吗？”他看着她剩余不多的食物。
苏言点头，心里小声嘀咕，没吃完也没胃口了。
“那好，接下去的时间给我了。”
也不管她的意见，左远径自拉着她的手，来到了自己的车旁。
拉风的跑车，以及吸人眼球的帅哥，立马，街上逛着的人，都把焦点放在了苏言的身上，经过他们身边的人也是频频回头。
“我还有事。”她淡淡开口。
“说给我听啊。”
左远双手环胸，作出长期抗战的架势。
“总之我一个人就足够了，用不了你，我们还是办公室见吧。”苏言摇摇头赶紧阻止。
他闻言扬起眉，正经的说：“苏言，你不能因为拒绝做我的女人，连我做朋友的权利也一并剥夺。”
她垂下眼，看着脚上那双粉色高跟鞋。
“上车。”这次，是根本不容拒绝的语气。
苏言沉默地上车，心里打鼓，自己居然要和一个不是她男朋友的男人，去买卫生棉。
超市里人并不多，苏言走在前头，双手插在了口袋里。
“我可是和你一起的，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我们彼此不认识。”左远不满意两人的距离，几大步上前，把苏言的手臂塞进自己的臂弯。
“嘿，我可没有逼你。”她扬高尾音，有着戏谑。
不过，苏言也随它去。
“你要买什么？”
“问这么清楚啊，你还是到付钱的地方等我吧，我很快解决的。”苏言浅笑。
“不，我不会放开你的。”他眨眨眼睛，“你要买卫生棉？”
苏言感觉头有点昏，他怎么知道的？
“这不难猜，在我面前用不着害羞，更直接的事我都做过。”他暗示他们的两次意外。
他扶着她的腰，来到放女性用品的专柜，信手挑了价格最贵的扔进篮里。
“还要买什么？”
“不用啦。”她压低身子，脸有点红。
左远半眯着眼睛，以着慵懒的语调说：“避孕套？”
苏言挑衅的抬起膝盖，看到左远做出投降的表情，才收敛了动作。
“开个玩笑嘛，每天绷着脸，一点不可爱。”
苏言两手一摊：“先生，你的秘书室有很多可爱的美眉，你还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呵呵，吃醋了？”
“你还真敢说。”她瞪他。
“我明白的，女人都心口不一。”左远非常开心，苏言脸上的表情很合自己的心意。
意识到自己的口气的确很酸，苏言吓出了冷汗，吞了吞口水，说道：“结账去，我要回去了。”
“是，老婆。”
咬着牙瞪他的后背，苏言紧跟着通过通道。
梁静？她怎么出现在这儿？苏言再三确认现在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女人是梁静，上前拍她的背。
“嗄！”
“做坏事？”苏言好笑地看着梁静如惊弓之鸟，一看是她后，使劲拍胸口收惊，眼神里还残留着害怕。
“没良心的女人，自从升职后也不惦记我，一次也不下来。”梁静拉过苏言的手，到走廊的窗户边，那里有很大的盆栽，正好可以挡住她们。
“你应该了解的，总裁秘书的工作我胜任的很艰辛，你来找我的吗？”
“嗯，来找你逛街去，你也很久没买新衣服了哦？”梁静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张卡，竟是时代广场的VIP卡，“崔果儿借我的，这周我们好好去放放血，没意见吧？”
苏言撇头想了想，自己是该添些当季的新款，这周就不加班了。
“那我周休来你家找你，你那儿交通方便。”突然想到什么，苏言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梁静，“忘了问你，刚才怎么不直接进去，还在办公室门口张望，开始我还不敢认你呐。”
闻言，梁静不好意思地挠头：“我紧张嘛，第一次来这层楼，被无形中的磁场吓住了，她们没有为难你吧，高婕和崔果儿老在杜撰你和后宫娘娘的战争，到最后你就尸骨无存了。”
“那你就去同她们说，我被消磨的没人形了，否则很难满足观众的，恐怕其他部门的有闲人士也在观望着呢。”
梁静瞟了腕上的手表一眼，她的会议快开始了。
“那我就放心了，别忘记周休日有约，可不能睡懒觉哦。”说完，风似地跑去按电梯。
苏言莞尔，对了，改天问问梁静，她和那位妇产科医生，后续如何呢？
时间在人们无知无觉间，从指缝流失了，苏言刚进京阳那会儿是寒冷的下雪天，她第一次进商场买了厚厚的羽绒衣，结果，套在身上两天就热得受不了，成了衣柜里的摆设。
转眼又是一年，十二月份能保持十几度已经是老天爷的厚待了，热闹的商业十字形街道，到了双休日更是人挤人，今天有某商场的打折活动，门口搭起了高高的舞台，准备了一系列扩音设备。
苏言挽着梁静的手，齐齐被套在卡通造型里的人拦住了。
“两位美女，过来为我们商场的活动签名吧。”
叫住她们的人长得很养眼，当然可能只限于那个套子，是火影忍者里的卡卡西，曾经是苏言很喜欢的一个动漫人物，这只套子卡卡西的写轮眼打开了，苏言一看就生出好感。
“我们还是别凑这份热闹了，也许是骗钱的。”梁静小小声地对苏言说道。
她上次已经被骗过一次了，说好是送免费的礼品，其实一跟进去就别想轻易出来，害她差点报警。
苏言眨眨眼，不就签个名么。
红色篇幅拉得很长，上面早就有别人的签名了，有些甚至是艺术名，龙飞凤舞的写得相当醒目，这块布会用到哪里去？
卡卡西很快拿给她们水彩笔，苏言没有二话，寻了干净的角落，一笔一划，工整秀气。
“送给你的。”
卡卡西递给她一只康乃馨，苏言一愣，花挺新鲜的，是作为签名的回报？
梁静也签完了，挤开排队的人到苏言这边，看见了苏言手上的花时，诧异的问道：“哪来的？动作这么快。”
“你没有吗？卡卡西给的啊。”
苏言手指一指，刚才还在她身后的卡卡西先生早不见了，朝四周看看，拥挤的人潮，哪还找得到人呐。
梁静了然：“苏言效应，我了解的。”
她和苏言是同一时间段进公司的，刚去的时候，苏言没少受到男同事的青睐。
想想还真怪啊，论五官，高婕才是最标准的，论身材，崔果儿更胜一筹，但是，苏言却是最受欢迎的。
应该是苏言的气质吧，总是云淡风轻的表情，很温柔，初看会认为苏言有点冷，但真正接触之后就发现，苏言是非常好说话的，人也大方。
难怪萧医生也……
“好啦，让荷包减肥去。”苏言挽上梁静，朝时代广场走去。
LV，GUCCI，CHANEL……
奢侈品区位于时代广场的黄金位置——一楼正中央，柜台小姐是经过筛选的，气质很好，可惜脸上的表情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少了点活力，一个个尖着下巴站着。
曾经在一本时装杂志看过一句话：奢侈，是用金钱堆砌的魅力、品味和情调。荷包里扁扁的，没有谁会对奢侈品的丰富内涵产生共鸣，继而挥金如土。
可是，商场里做如此设计，明摆着诱惑血拼的女人，没有谁可以拒绝奢侈品背后的东西，看着皮草搭肩的香艳女人站在自己可望不可即的柜台前挑选，虚荣的心，便会膨胀到最大。
“你看那个长头发的，她的包包新上市的，而且是限量发行，有钱也不一定买到。”梁静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像崔果儿了。
“崔果儿把她欲望不能满足的牢骚倾倒在你身上，你也不必要全盘接收啊。”苏言取笑她的跟风，初出茅庐的梁静，只认得几个运动品牌，现在呢，商场里任何苏言也喊不出名字的，梁静都能说出创始人和创始地。
“活在金字塔的顶端可真好，我们是先天畸形，父母就这样的条件给我们啦，只能寄希望于老公，不管是绩优股还是潜力股，抢到一只就无忧了。”
梁静的脸上都是白日梦的征兆，苏言感到头顶有乌鸦飞过，忙拖着梁静上楼。
女装区的冬衣早已上架了，加上圣诞节将至，大部分专柜的折扣都很大，苏言目的明确，颜色鲜艳，修身，有领子，这样的大衣可说随处可见，她要做的仅仅是选择一件性价比最高的。
梁静被入眼的新款大衣迷花了眼，好像什么都想比身上，之前试穿过的几件也不错，望望手上的袋子，哎……她只能再买一件，否则这月的财政赤字就死期不远。
“我来帮你做决定，白色的这件好了，可拆卸的帽子，你可以穿的季度长些，颜色也配你啊。”
“苏小姐？真的是你！”
男性的粗嗓音勾起丁点的熟悉度，苏言不明就里，四下打量才看见远远在男装区朝自己叫喊的人——萧医生。
付完钱，梁静心满意足地把发票塞进钱夹，回头找苏言，她人怎么没了？
“这儿。”苏言在厚重的貂皮大衣下面蹲着。
“你什么掉了？”梁静理所当然的问道。
苏言比比脚下：“鞋带散了。”
顺着她的手指，梁静倍感疑惑，苏言的鞋子是鱼口的高跟鞋，哪来的鞋带？
“真的是你们啊，梁静，你好。”
萧先生方正的爱国脸，此时堆满了友善的笑容，看他手上的袋子，也是在买冬衣。
梁静略带羞怯的点头傻笑，没想到，难得逛一次街也能遇到他。
“苏小姐，好久不见了，上次还是你受伤时见过，都好了吧？”
记得还挺牢，苏言撇撇嘴：“萧先生也来购物啊。”
“这样好了，楼下有间咖啡馆，你们也累了吧，我们点杯饮料休息下？”
萧先生的牙齿闪着健康的白光，晃得苏言头疼，半封闭的商场，待久了果然不舒服。
“好呀，苏言走。”正愁没借口和他继续，梁静把战利品都提着，半拉着苏言下楼去。
“这么说，你们都是秘书？”
刨根问底，萧先生对于心理学没半点天分，从坐下来到现在，三字不离询问，是要把她和梁静祖宗几辈都问清楚了，她早就变现出明显的不耐烦，收效甚微。
苏言吸一口果汁，侧过头看窗外熙攘的人，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战果颇丰，无怪乎左远的账户上成倍的添零，京阳的商场每到这季度，营业额就疯长。
“虽然都是秘书，苏言的性质和我并不同呢，苏言是总裁秘书，相当于高管。”梁静纠正他的话。
“哦？苏小姐还是才女啊。”
苏言回头正视他，这个搞不清重点的妇产科医生，如此关心她做什么？难怪相亲多次还在单身贵族着。
“那么苏小姐大学的专业是营销？”
“嗯。”单音节答复他，苏言悄悄从包里拿手机。
梁静在底下扯她的手，她不懂，苏言为什么要撒谎啊，苏言的专业不是这个的啊。
找到要拨的号码，苏言的手指按在拨号键上。
如果回答不是，萧先生还有完没完？苏言朝梁静抛过去白眼。
一大口吸光了玻璃杯内剩下的果汁，苏言准备动身了。
“我给你再点一杯？还是橙汁好吗？”萧先生举手示意服务员过来。
“不用，你——”正寻思借口，她的手机响了，“我还有事，有人找我，梁静你和萧先生再坐会儿。”
匆忙的提起购物袋，苏言朝二人挥手。
短信是左远发来的，他在三号车库。
苏言第一次这么想见到左远，左远也做了一回解救可怜女子的白马王子，不过，他本来就是白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