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银狐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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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泣血宝剑(1)

红袖坊的夜生活,到了午夜才刚近高潮,寻花问柳的男人,意有所图的女人,你给我快乐,我送你银子,明明白白各取所需,倒是一点也不虚伪。

胡银羽今夜精神似乎很好,他换了件月白色的长衫,优雅地坐在靠窗的桌旁。不用想,那三十六种变化的鸡让他大为满意。

看见饮无极一脸挫败地回来,胡银羽没心没肺地笑着问:“大有收获吧?”

“别提了,我活见鬼了!”

“鬼?算了吧,你骗谁?你身上沾染了我的气息,正常的游魂见你都要退避三舍,含冤厉鬼想动你也要先掂掂自己够不够斤两。”

胡银羽很受不了饮无极偶尔冒出来的迟钝,解释道,“你以为我们白狐族是吃素的啊?好歹我也是个有着几百年道行的老狐狸了!”

“几百年了?”饮无极嘿嘿坏笑。

胡银羽怎么会上当,他骄傲地昂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打探我的年龄有什么意图?你不知道公狐的年龄是秘密吗?”

“有这个说法吗?是不是你太老了怕被曝光?说实在话,和你称兄道弟我还真占便宜啊!”

“啊?”这次轮到胡银羽傻呆呆的了。

饮无极一副我懒得理你的模样,夺过一只鸡张口啃下去。

胡银羽起身在原地来回踱了几步:“要抓紧了,时间不多了!”

“抓紧什么?什么事时间不多了啊?你忽然莫名其妙地在说什么啊?”

“当然是我在人间的时间不多了,可是我的事情还没办呢!”

“银羽,你的脚怎么好像痊愈了?”可不是,又蹦又跳的。

银羽点点头:“这次亏大了,欠了胡来好大一个人情,那妮子以后肯定会找机会狠狠整我,何况我还把她关在松石山洞整整三年呢!”

“胡来来过了?”饮无极左右张望。

“对啊,我这伤只有胡来能治,不过她治好我之后又被我丢出去了。”胡银羽说得理所当然,根本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唉,我说无极啊,你今天晚上出去一定查到什么了吧?瞧你一脸不爽的模样,吃鳖了?”

饮无极没有答话,而是很紧张地回想着胡银羽的某一句话:

“你说你时间不多要离开了?什么时候?”他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过。

“大长老只说给我几年的时间处理私务,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长时间啊,只能希望现任族长不要那么快飞升。”

“他飞升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胡银羽摆摆手,很是烦恼:“算了我们不谈这个,这些小事以后我再找机会细细讲给你听,你今晚出去这么久有什么发现?”

不提还好,提起这事饮无极就窝火。既然胡银羽说他现在属于百鬼不侵的人,那么刚才的事肯定就不是鬼干的,剩下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妖,一种是人。于是他细细地将今晚发生的事讲给胡银羽听。

胡银羽伤好之后心情也大好,一只接一只地啃着鸡,听得津津有味。

“你也觉得这件事情其中定有蹊跷吧?你说听到了许多不连贯的对话,你能肯定是你师父和师娘的声音吗?”

饮无极点头:“很相似,如果师父师娘尚在人世,我敢肯定就是他们的声音。但是,师父是我亲手埋葬的,师娘去世时我也在身旁,他们肯定已断气而亡,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更何况,师父的尸身还被人四分五裂,我也只抢回了头骨。”

“那就奇怪了。你们人类好像有一门拟声的技术,原本是懂口技的人才会的,能模仿出各种不同的声音。你当时有没有注意到旁边是否有人?或许你听到的声音就是这类人所为。”胡银羽舔了舔手中的鸡肋,颇有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无奈感,“如果不是人类所为,那就更好解释了,让你出现一瞬间的幻听幻视也是很简单的事,关键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看样子你遇到的这个东西没有伤人的意图,他所做的倒更像是在传达某种信息给你。”

胡银羽这话无意中提醒了饮无极,他的想法顺着这条路延伸,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也就似乎出现了轮廓。无奈所得的信息确实太少,像一幅被撕碎了的画,他手中只有几张碎片,仅凭这些碎片他也猜想不出画的本尊。

胡银羽把问题全部都丢出去后,又继续悠闲地赏他的月。

今晚月圆,充沛的力量萦绕在他体内,缠绕好几天的病痛也一扫而光,真是惬意呵。

饮无极想不出什么但又不舍得放弃,几欲抓狂。

“饮爷,饮公子,门外来了个大姑娘,指明要找您。”老鸨的声音不若平时一般娇滴滴。

饮无极打开房门,看见她那涂了不知道多少层胭脂的脸有两道清晰的手指印,觉得有些好笑。

他关紧房门,到了妓:门口,往外一看惊喜万分,居然是许久未曾见面的胡来。她穿了一件粉红色的长裙,头发随意绑成一束,依旧千娇百媚。

饮无极一出来,门口的茶壶就像见到救星一样,个个眼睛放光,激动万分,清洁溜溜全部躲到他身后,想来这小姑奶奶早就给他们一顿“排头”吃了。

“饮哥哥,他们,他们想欺负我。”胡来很委屈的样子,眼中却掩饰不住顽皮的神色。

饮无极也乐意配合她,假意教训了几句,握住胡来的小手就准备进去。

茶壶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阻止:“爷,咱这可是妓院,不接待女客的呀!”

胡来委委屈屈趁机缩进饮无极怀内,少了伶牙俐齿的模样,一副弱质女流任人宰割的可怜相。

饮无极明知道那肯定是假的,他的心里不断地示警,千万不要被这小狐狸的表象迷惑,而他的眼睛却根本不受大脑指挥,擅自叛变指导身体其他器官行动。

色相迷人!

“饮哥哥,我还是不进去了。我来找你是有事情想同你谈的,可是他们不让我进去。我斗不过他们,没有办法。还好,你出来了,不然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饮无极听到自己骨头酥掉的声音。

“我记得你答应过我,立刻回家,不再回来。”胡银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出来,靠在门口淡然微笑着插嘴。

“你这个没良心的臭哥哥,早知道就让你瘸到天荒地老也不管你!”

“知道我没良心就快回去!”

“人家又不是来找你的!”胡来挑衅地抱住饮无极的手臂,呲牙示威,“饮哥哥方才已经答应收留我,你这个饮哥哥的仆人,敢违背主人的话?”

“你真的答应她了?”胡银羽将炮口对准饮无极。

这让饮无极真是为难,两方针尖对麦芒,他有心两不相帮。只是胡来对他千娇百媚,大施柔功曰胡银羽对他无言威胁,暗存内劲,他们的眼中都明明白白地写着:你敢落跑试试?

真是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对兄妹啊!

“其实胡来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的医术那么高明,万一我们之间谁再受了伤,也就方便了不是?”饮无极的天平终于倾斜了,他继续仗胆发表歪理,“再说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千里迢迢投奔你这个当哥哥的,就算你是怕她有危险才赶她走,也该找个合适的时机吧?一个女孩子流浪来流浪去的,总不是什么好事。”

言下之意,大有为胡来说情的意思。

出乎意料的,胡银羽居然没有坚持。他大手一挥,撤去布置在妓:外围的结界,这是他先前为了阻止胡来进入而设的。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胡来,为什么叫做胡来!”

胡来的头发从来都是散乱披在肩背之上的,她不会梳头,那些复杂的花样看得她心烦,反正做狐狸时她的毛发也都是披在身子上不加打理,现在做了人了,可以依此类推。山下的男人们见到她口水就流了老长,谁还注意她的头发是否端庄。

胡银羽进房后取了些东西又出去了,临走时若真若假地说,“胡来可是我唯一的妹妹,无极,你一定要记得。”

饮无极面对胡来时总觉得有些尴尬,喉咙发干、手足无措。他自认为阅女无数,没想到也有被女人牵制的一天。

在他面前的,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狐狸精妹妹,他想起了以前看的一些鬼怪故事,那些香艳激烈的画面更令他坐立不安。

偏偏胡来就喜欢在他身边蹭呀蹭的,一会“饮哥哥,我好累,你帮我按按肩膀”,一会又借口房间太闷要除去衣衫。

有几次,饮无极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欲念,偏偏这时胡银羽临走时候郑重的表情就会冒出来,“胡来可是我唯一的妹妹!”

“我来帮你梳头吧!”他无奈地找了个借口,把胡来按在梳妆台前,用一把桃木梳理清她的三千烦恼丝。

一缕缕青丝,巧妙地缠绕,再取了发带固定好,那是最流行的公主发髻,只是少了些珠光宝气。虽是如此,也足以让胡来瞬间由顽皮的少女蜕变成优雅的公主,只是,她的相貌过于狐媚,少了些端庄。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肯在牡丹花下死了!”

胡来不甚明白:“饮哥哥,你的意思是在夸我漂亮吗?”

饮无极一愣,胡来的眼神澄清,有着不解世事的单纯,或许是几次接触,胡来带给他的印象太深刻,先入为主的他几乎就要以表象去判断了。况且,狐狸精天生不就是为了媚惑男人吗?世人流传几百年的箴言真是害死人了。

表象这东西实是最不可靠。

想到这里,他恍然大悟,方才苦思不得门而入,现在胡来的一记眼神居然为他开启了一扇窗子。

关于成王爷与师父之间的恩怨,看来有必要去搞个明白,今日所遭遇的一切一定有着某种暗示,空穴不来风,他倒要看看这风孔究竟扎在哪里。

胡来哪里懂得他心里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似乎很满意这个新发型,抱起铜镜左照右照,也不敢伸手去摸,生怕弄乱了。

“要是银羽哥哥也像你一样细心温柔就好了。他呀,从小就不喜欢我,无论我做什么都得不到他的赞赏,总当我是小跟屁虫,恨不得远远地甩开我才好。”

“你误会了吧,我看得出,银羽很关心你的。”饮无极想那的确是银羽的作风,他多多少少了解银羽那种别扭的个性。

“你知道吗?银羽哥哥这次下山,我有多担心,生怕他再也回不去了。长老说什么,银羽哥哥是要九死一生的。”

“什么九死一生?”饮无极被胡来的话吓了一跳。

“我也说不清楚,我也是偷听来的嘛,重点的话还没听到就被逮到了,所以我才会这么担心,偷偷溜下山。”胡来捂住嘴巴担心地瞧着饮无极,小心翼翼祈求,“饮哥哥,你不会把我的秘密告诉银羽哥哥吧?”

谁能忍心拒绝一个绝世美女的请求呢?更何况,饮无极可不认为胡银羽会一无所知。胡来在他们身边,万无一失是肯定的,他比较担心的是胡银羽。

胡银羽心中肯定有一个大计划,只是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来没有提过。饮无极看得出他所做的努力,都是为这个大计划做铺垫。

这计划一定很危险,胡银羽守口如瓶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银羽的腿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有你才能治得好?”

提起这个胡来可就一肚子火气了。当日她被胡银羽封在松石山洞,整整三年不准她出来,这还不算,好不容易她终于功力大增冲破了胡银羽的封印,心急如焚下山来找他,就怕找到时,胡银羽已经变成被人剥了毛皮的死狐狸,她有多担心呀!结果呢,那混蛋哥哥不理解她的心意也就算了,反正她也习惯了,他居然对她善加利用后再次将她丢出门,顺便在门口贴上封印,还很明白地告诉她,是因为他功力大损没办法直接送她回松石山洞,顺手再关她个十年八年的,他还在她身后狂喊:“算你走运!”

她这个妹妹当到这个份上,容易么?

胡来不肯说话,可急坏了饮无极:“胡来,你不是很想保护银羽吗?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所以,我们要站在同一阵线,结成联盟对不对?”

还是狐狸妹妹容易哄骗一些,饮无极只要三言两语就正中胡来要害。

“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懂得治疗,那是一种天生的能力。银羽哥哥的腿伤不是凡人所为,我敢肯定那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对手。可银羽哥哥怎么都不肯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就不明白,我有多在乎他,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他一个亲人呀!”胡来的眼眶红了。

话音未落,胡银羽满面春风地从外边冲进来,边走边嚷:“哎呀,哎呀,真是幸运的一天!无极,看我给你带回什么好东西。”

那绝对是一柄好剑,吹毛断发。胡银羽却嫌饮无极称赞得不到位。吹毛断发的宝剑多了,那并不珍贵。

这柄剑的珍贵之处,在于这是一把无数将军使用过的宝剑,剑身饮血无数,寒悠悠泛着冷气,多少精魂附着其上。恰巧这剑的最后一任主人死在了隔阴之所,宝剑穿过地表滑入了一个封闭的洞穴,也不知过了多少年,天地所赋予的灵气都被这剑吸收,剑端无数阴魂也渐渐化去,与剑身融为一体。所谓:泣血宝剑,千年铸造,一朝出世,天下大乱。没想到,居然无意中被胡银羽得了来,也难怪他乐得抓耳挠腮。

饮无极显然还不明白这宝剑究竟厉害在哪里,他将剑握在手中,感觉到剑本身有一种很大的排斥力量,震得他虎口发麻几乎脱手。

好胜之心一起,饮无极运起了十二分的功力,只是他力量越大,那剑也就反抗得越厉害,饮无极似是无意间骑上一匹未被驯服的烈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