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忧安危兄弟探中帐
“我就是。”
白飞羽在门边站定,沉声应道。
柳堰风和伍定山早就听到了动静,匆忙地跑出来,却被白飞羽不动声色地用身体堵在了门里。
那来人将白飞羽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很快瞥了跟上来的柳伍二人几眼,似是对白飞羽的冷淡和防备不满,脸上掠过一丝不快,但很快便被掩饰掉,只礼节性地向他点点头,“我乃是传令官裴礼函,现郑重传达落雪帝国帝都军新兵营第六分队队长幸言杰令:着白飞羽速往中军帐!”
中军帐?
白飞羽尚在沉吟,那人伸手向他身后一指,“其余闲杂人等不得同去。”
“这位长官,我们也没有说要同去中军帐中,只是想陪他走一走,到了帐外就停下。”柳堰风抢着上前一步争论道。
传令官毫不犹豫地摇头,“幸队长只说传白飞羽入帐,不曾说过二位也可以跟来,不行。”
“现在叫他去做什么?一会儿不是说要列队迎接贵客吗?”伍定山有些急了。
“哦!”传令官一脸恍然,“多谢你的提醒,我倒差点儿忘了,刚才幸队长说大家不必列队了,麻烦你去帮我向新兵们转达一下吧。”
说着向白飞羽瞟了一眼,默不作声地转身便走。白飞羽在背后比了个手势,迈步跟上。
“那……”伍定山还要说什么,却被柳堰风一把拉住,不由得回头急道:“他们走了啊!”
柳堰风向他眨眨眼,不动声色地应道:“走吧,我们去告诉别人不用列队了。”
伍定山还没反应过来他眨那一下眼睛是什么意思,人已被柳堰风强行拖着走向了与白飞羽他们相反的方向,一面口中犹在嚷:“喂,喂,就算要去转达命令也不用这么急吧!”
柳堰风一口气将他拖到估量着白飞羽他们听不到了的地方,才停下来笑道:“大哥,你也太心急了。”
“我能不心急吗?”伍定山瞪圆了眼睛,“羽少被那个狗头队长叫到中军帐去了!中军帐是什么地方,能随便进去的吗?再说,那狗头队长谁也不找,单找羽少一个人去,一看就知道不安好心!”
“我知道。”柳堰风冷静地接口:“但是这样激动也不能解决问题啊!跟我来!”
说着,柳堰风便当先向前摸去。想起他刚才那一眨眼,伍定山似乎明白了什么,迅速冷静下来,不声不响地跟在柳堰风身后。
不知是事先探过路还是怎么的,柳堰风显然对这营中相当熟悉,带着伍定山一通七拐八绕,专挑那无人注意的角落走,居然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摸到了中军帐附近。看着帐外林立的卫兵,伍定山咂了咂嘴,将声音压到极低,几乎连柳堰风都听不见,“我的天父!不愧是中军帐,守卫这么严密!柳老弟,你说那狗头队长找羽少会有什么事?”
柳堰风紧盯着帐外卫兵的动作,轻轻摇一摇头,“总之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哼,那狗头队长有什么好事?不过应该不用太担心,这里毕竟是中军帐,他不敢乱来的。”
“那倒是!”伍定山想了一会,转头疑惑地瞧着他,“既然他在帐里不会有事,那咱们还跟来干什么?”
柳堰风“嗤”地笑了,“当然不会是吃饱了撑的想跟着来玩!大哥,你还记得刚才那位秦公子吧?”
“记得啊,他不是刚出去么,怎么了?”伍定山一脸奇怪。
“我刚才说,那狗头队长见的人要他合作,还说什么日后军中少不了他的好处,当时说完这话,秦公子的表现你记得吗?”柳堰风抬头望天,一脸怪异,“他当时脸色就变了!”
伍定山想了一下,不确定地说道:“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不过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他听完这句话就要走。怎么,有问题吗?”
“当然有。”柳堰风顿了一下,“我仔细想来想去,那狗头队长从一开始好像就对羽少有偏见,这会儿又来了个什么了不得的贵客,原本说要列队迎接这贵客,忽然又取消了,再加上那贵客跟狗头队长说的那番怪异的话……这些事情应该不会是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想必有什么联系在内!大哥你想想,若是没有什么联系,秦公子听了我的话为什么脸色大变,当即就要走?为什么羽少好像也是一副了然的表情,并不阻拦他?”
伍定山愣愣地听他说了半天,对他的问题张口结舌:“这个……听上去确实有问题,不过……”
“所以那队长现在找羽少,想必是有什么阴谋。既然有阴谋,必定有所派遣。咱们且先躲在这儿,看看这帐子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没。”柳堰风一气说完,仍就转过头去盯着营帐。
伍定山被他说得目瞪口呆,半日才摇头道:“堰风,你和羽少都太聪明啦,我这个做大哥的真是……惭愧啊!”
柳堰风没有回头,只微微一笑,伸出左手去拍了拍伍定山的手。伍定山也笑了一下,和他一道紧盯着那中军帐,生怕自己漏掉了什么。
盯了半天,伍定山忽地又想起了什么,轻轻拍一拍柳堰风的手背,“柳老弟,刚刚那个传令官不是让我们去通知大家不必列队了吗?我们……这样不要紧吧?”
柳堰风胸有成竹地一笑,“放心吧大哥,新兵们又不是傻的,谁也不会想在这种大热天的和自己过不去。既然没有人通知他们列队,他们一定会有多远躲多远的,谁会真的去追究列队不列队!依我说,根本不用多此一举。”
这一理论听得伍定山更加云里雾里,呆想了半天,心下仍旧觉得似乎不太妥当,但要让他现下放开白飞羽的事情而转回去通知新兵,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想来想去,最后只得叹一口气:“罢了!”
柳堰风哪会不知道这个大哥在矛盾什么,微微笑着偏过头去,“大哥不必担心,我敢担保没有任何问题。若出了岔子,大不了你唯我是问好了。”
这下说得伍定山倒不好意思起来,嘿嘿一笑,“没事,没事。”
柳堰风却神色一动,低声道:“看,那是什么?”
伍定山闻言一惊,忙凝神去看时,只见中军帐前有一人神色匆匆地小跑过来,向卫兵招一招手,立刻便有一个卫兵一脸恭敬地凑上前,显然那人身份并不算低。那人向卫兵低低地说了几句什么话,卫兵听得连连点头,又向那人行了一个军礼,迅速转身向中军帐偏门跑去,倏忽便进入帐中。
那人在门外焦灼地等待,不时伸长了脖子向帐内看,想是事情紧急,心中不安。伍柳二人眼见这等情状,不知怎的就将那人与白飞羽联系起来,心下均感骇异,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
那人等了一会,见卫兵同一个人出了帐,忙小跑着迎上去。柳堰风眯了眼睛细看一阵,但觉出来的那人好生眼生,其衣着也显示并非军中之人,但这衣着倒好似在哪里见过,心下略感奇怪,却并不敢怠慢,只紧紧地盯着他们。
那出来的人不知是什么身份,只见不光卫兵对他执礼甚恭,就连先前跑来那人的神色间也毕恭毕敬。两人说了几句什么话,那出来的人不断点头,神色间似乎很满意,又嘱咐了两句,回头向卫兵询问了几句什么,摆一摆手便向营帐中踱去。
“好傲慢的人!”伍定山眼看着那人踱进帐中,不由得低声说了一句。
这一句却提醒了柳堰风。
“我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伍定山被他这一叫吓了一跳,忙四下看了看,小声道:“低声些啊!他是什么人?”
“怪道我看他衣着眼熟,原来和那个跟狗头队长说话时十分傲慢的人穿的一样。”柳堰风一面说话,一面犹在思索,“看来这次羽少的麻烦大了!只不知他们又在酝酿什么阴谋?可惜我们没办法再靠近一点,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二人正在聚精会神地看,冷不防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将他们的肩膀轻轻一拍。二人均骇了一跳,猛地回头,却见秦歌笑嘻嘻地食指点唇作“噤声”状,又将手指向来回梭巡的卫兵。二人会意颔首,秦歌却招手示意他们跟他走。伍定山一愣,柳堰风却暗向他点点头,随即跟了上去。伍定山想也不想,便也跟在他二人后面,蹑手蹑脚地转回宿营区。
“真是悲哀,整个兵营,要说个话还是这里最安全。”刚一进门,柳堰风便闪电般地回身关上房门,唉声叹气地感慨了一番,又笑道:“原来秦大哥也知道这条路啊。”
秦歌闻言回转身去,“是啊,想在这里办点事,还是多知道几条路比较安全。”
“你们两个,搞什么名堂?”伍定山好不容易能插上话,便小声嚷起来,一脸怪异地瞪瞪柳堰风,又瞪瞪笑嘻嘻的秦歌。
“那还用问,秦大哥定然是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所以我们当然没有继续在那里盯梢的必要了。而且秦大哥既然专程去找我们,一定是有话要说,当然还要跑回这里来说啊。”柳堰风不待秦歌开口,便笑着向伍定山解释,末了亦不忘转过脸去,“我说得没错吧,秦大哥?”
秦歌含笑点一点头,“堰风很聪明。没错,这幸言杰那点子花花肠子我都有数了,谅他也翻不起什么浪来,不必浪费精力去盯他,我自有应对之道。对了,方才听闻堰风称呼羽弟为……”
“羽少。”柳堰风笑嘻嘻地马上接口,“他现在俨然是新兵营中的领袖了,不给他造个神气点的称呼怎么成?总不能整天喊他的名字吧?叫大哥也不成,谁让他才十七岁!嘿!”
秦歌暖暖地笑起来,“原来是这样……”转又见伍定山呆在原地不说话,便向前凑了一凑,“伍大哥怎的不说话了?”
“嘿。”伍定山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这个……嘿嘿……”
柳堰风见他表情奇怪,任他平日里有多少聪明,这会子也想不出来这是什么意思,便捅了他一下,“怎么了伍大哥?这会子倒像个大姑娘一样,难不成……”
说到这儿,却就定住了,那一双清澈的眸子在伍定山身上停留了一下,便移到秦歌那一张俏生生的脸上滴溜溜地转,嘴边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像是个不怀好意的。秦歌何等灵透,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大笑起来,“堰风可真会开玩笑!这是伍大哥厚道,不与你计较,若换了是我,你对我说这样轻薄的话,定打不饶!”
柳堰风掩了嘴“吃吃”地笑,见伍定山倒是一副茫然不解的模样,心下觉得更加好笑,却是被秦歌说得不好意思了,终究没笑出来,但听秦歌在一旁道:“你解不出来,待我告诉你:伍大哥这是不知该怎么称呼我,所以才不说话。伍大哥,不知我猜得靠谱不靠谱?”
伍定山被他说中心思,更加不好意思,只好在一旁干笑。倒是秦歌又笑起来,“伍大哥何须客气。我们既由羽弟之缘而相识,那便是兄弟一场,伍大哥只管唤我秦歌便是,切莫生分了。回头我去问问你们哪一天休沐,二位都到我府上一叙,饮酒作乐,岂非快事!”
此言一出,伍定山还不曾怎的,柳堰风却呼地凑了上去,“真的?秦大哥尊府何处啊?”
秦歌转过头一笑,“左右就在这帝都中。府上简陋,二位莫要笑话。”
柳堰风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瞬间即逝,表情重又恢复如常,刚要说话,秦歌却忽地严肃起来,“几乎忘了有正事要办。一会儿羽弟回来,你们可否在他面前为我遮掩,不要提我去了哪里?若他实在起疑,只说我已回府便是。另外,以我的直觉,今夜可能会有事情发生,你们可千万看好他,不要让他四处乱动,不知此事办得办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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