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又道:“我料定那位公子必出身富贵之家,既然他拿出这夜明珠当做奖物,便也是心甘情愿的。更何况到底是妹妹的诗应上了他的那句下联,我们取之也很合情理。依我看,不如妹妹你先暂且收着,等日后我若再碰到那位公子,就再思送还之事。”
黛玉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这夜明珠放在自己这里也总比放在宝玉处强些,宝玉自己没有个算计,他屋里的袭人又太过精明,这夜明珠若放在宝玉屋里,没准就会惹出什么祸事来,就算到时候想还给人家也不能够了。想及此处,黛玉便叫过雪雁,让她好生地将那颗夜明珠收藏起来。
宝玉又说了两句闲话,便告辞离去。
黛玉因想起金钏的伤势,便问香叶,香叶道:“我姐姐已然给她上了极好的外伤药,相信不过十天半个月必会痊愈了,而且脸庞之上也不会留下疤痕的。”
黛玉放心地点点头道:“如此就好,不然毁了她水葱般地容貌也着实可惜。”
少顷黛玉觉得乏力,便让雪雁香叶铺床,自己躺下歇息了。
雪雁在外间屋子做针线,候着黛玉的吩咐,让香叶先下去了。
香叶回到自己的房间,见香草正在配药,便走过去帮忙。
香草恨恨说道:“此前在天上我就知晓这贾府人歹毒得很,却没有料到竟会如此没有人性!”
香叶听她提到天上,赶忙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道:“姐姐你莫非疯了不成?怎么说起这个?让人听了可是不好!”
香草不以为然道:“金钏服了药已经去别的屋子睡觉去了,此刻就咱们两个,你怕什么?”
香叶还是不放心,走到门口看了看,又进屋把房门和窗子紧紧关好,这才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两个还是需谨慎些才好。”
香草斜乜了她一眼道:“怕什么?我们两个一身的法力呢!这群凡夫俗子又能耐我何?原来在仙姑身边你就是这个模样,胆小如鼠,又能成什么大事?
香叶对她的奚落也不生气,只是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知道姐姐法力了得,高了妹妹几筹。只是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些凡人,有多少仙子都是因为掉以轻心最后折在了凡人手里,依我看呀,我们二人还是小心谨慎为妙,到底不能忘了仙姑的嘱咐,不辱使命才是。”
香草说话无所顾忌,香叶怕一时泄露了身份,提醒她说话不要这么大声。并提示她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香草听了香叶絮絮叨叨地,忍不住伸出食指,轻轻戳了她额头一下道:“你这丫头越发的张狂了,不过来到人间几日,你便学着编排起我的不是来了。须知在天上时我的造化比你大得多呢!”
香叶微微一笑道:“姐姐的法力自然比我强的多,只是说句不谦虚的话,正因为姐姐本领了得,有些事情姐姐便不放在眼里。只是有时候就因为这一点点疏忽,就把大事都葬送了。”
香草将香叶的话细细想来也是有几分道理的,只是此刻抹不开面子,遂笑道:“罢了,罢了,我也是怕了你这个丫头了。日后,我若有什么疏忽的拜托妹妹来提示我如何?”
香叶忙做了一个万福道:“承蒙姐姐看得起,小妹这厢有礼了。”
香草忙笑着搀起她来道:“好妹妹,你快别这么多礼了。你且说说,我们现如今该如何行事才能稳妥的完成咱们的使命?”
香叶站起身,拉着香草的手在炕沿边坐下,小声说道:“我们此行奉了朝华仙姑的旨意前来颠覆贾府,让贾府从此没落。只是我这几天细细观察下来,却见这贾府绝非一时半刻可以败落的,须知万年的大虫还老死而不僵呢!”
香草道:“凭你我二人的法力,就让这贾府败落还是什么为难的事吗?你方才不是不露声色地狠狠教训了那个刁钻的王夫人吗?”
香叶点点头道:“姐姐的话说得不错。只是你也说了,我是不露声色地教训了她,其实并不敢张扬。再者我只是给了她身体上的教训,让她痛苦几日罢了。只是从心灵上却并未让她明白事理,这样的人一旦她好了,必会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再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也未可知。你听金钏说,在她的眼里,这些下人不过都是畜类罢了。”
香草道:“依我看这样的人无需跟她费事,干脆直接送到阎王那里。让小鬼去猜度她犯得罪行去,该割舌头,还是下油锅自有论断,何劳咱们姐妹在这里费心费力的?”
香叶摇摇头道:“姐姐此言差矣,这个王夫人虽是个恶人,但是该如何惩处不能我们说了算。太过擅自行事,反而不好。再者像这样的人,如果我们姐妹能让她悔过自新,那便是我们的大功德了!
这次轮到香草摇头了道:“我的好妹妹,我可没有你那份耐心。”
香叶道:“没有耐心也要学得有耐心才行,日后的事少不得如此。我们姐妹下界之时,仙姑只是指出我们此行的使命,究竟该如何去做,却没有明示。”
香草不解道:“妹妹此话何意?我们怎么说也是学道了三百年,难道这等小事还让仙姑详细告诉该如何去做吗?”
香叶摇摇头道:“姐姐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你还记得玉滴仙子吗?”
香草道:“我记得她,她和我们姐妹同在蓬莱山修炼。只是比我们早上几年,那年端午节,仙姑还带着我们两个去她师傅那里做客。她不是还给我们仙枣粽子吃了么?”
香叶道:“是呀,那时玉滴姐姐的修炼已经到了第七十九阶,只再修炼两阶就可功德圆满,修成正仙了。”
香草道:“妹妹说得不错,我还记得那年端午节过后,她师傅雨阳真人就将她派下界去。说她凡尘未了,需要下界成就一件大事,顺便剔除凡尘俗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