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秘的表姐
两天后。
小满陪着晗晗去买了冬天的帽子围巾手套回来，两人高高兴兴地刚走到宿舍门口，就被宿管阿姨拦住了。
“你是217的苏晓曼吧？”
“是啊。”
“你姐姐给你送来了一些水果，拿去吧。”说着，宿管将一大包苹果香蕉塞到了小满手里，“你姐姐真俊啊……”
“喔？我……”小满找不到缝隙拒绝，姐姐？她甩甩头，看看身边的晗晗，嗯，认识，那也就是说自己记忆正常，不过也有选择性失忆说来着吧，可是但凡得了那种“浪漫”的病的，好像都要被车撞那么一下，至少电视里是这么演的，自己可是一直安安全全的。
“想什么呢，你什么时候有个姐姐了啊。”宿管还在絮絮叨叨见缝插针地教导她们要注意宿舍卫生一类，晗晗小声地偷偷对小满说。
“嘘，我也不知道。”
“那个，她，额，我姐姐，她长……嗯，穿什么样子的衣服啊？”小满打断宿管正说得起劲的她每天有多辛苦，问道。
“哎哟，穿的漂亮啊。这个天儿，她还穿个夏天的连衣裙，那叫一个好看啊……”
连衣裙？小满直线地联想到了陈天的那个邻居，但是，没道理啊，所以应该不是她，大概，是哪个高中的朋友，可印象里，关系好到可能来送水果的，似乎没有人可能在这种天气穿着连衣裙。瞥见宿管已经有些疑惑地看她，她立刻说：“啊，谢谢阿姨，那我们先走了。”
“哎，一定注意好好……”宿管的话被秋风刷刷地吹着飘走了，小满松了口气。
“没听你说有个姐姐啊，你家不是就你一个女孩子嘛，有四个表哥，那会儿还有好多女生羡慕你呢。
“我也没听说我有个姐姐。”
“啊，那她是谁啊，你要不打电话问问你妈妈。”
“不行不行。”小满负担地甩甩手，“如果我跟她说，妈，我是不是有个姐姐，她一定会疯掉。”
“怎么会啊。”
“当然，我确定我绝对没有这么个姐姐，算了，还是问问哥哥先。”进了宿舍放下手里的包包袋袋，小满窝到床上开始打电话。
“喂，二哥，我们家，除了我，还有女孩子吗？”
“哎哟我的傻妹妹，不就你一个吗，所以你才能独享四个哥哥的宠爱嘛，多好。”
“可是，今天，姐姐给我送水果了耶~”
“是你同学吧。”
“哦，那我一会儿问问她们啦。”
“要乖乖的听到没，这样吧，那包水果没弄清谁送的以前，你不要吃，明天我给你送一包去。”
“好啊好啊，我想吃橙子，还想吃苹果，葡萄……”
……
第二天，表哥来送水果，照例叮嘱一番才走。等他走了，小满抱着水果上楼，找了个袋子开始分装。
“晗晗，你等下能见到杜川吧。”小满丢一个大大的香蕉过去。
“能啊，你也知道等下是美术社例会啊，怎么？”
“嗯，我想你帮我把这一袋交给他。”
“陈天？”
“不是不是，是杜川啦。”
“你很奇怪哎，那天你不是答应他的表白了嘛。”
“那跟水果有什么关系啦。”
“不仅你奇怪，他也好奇怪，跟你去吃饭，还一定要带着杜川，你呢，就一定要带着我，你们两个还真默契，都喜欢灯泡啊。”
“哪有，好啦，是给陈天的没错，可是我不好意思拿给他啊。”
所以，要走交给晗晗再交给杜川最后到达那人手里的迂回路线？晗晗叹口气，这两个人，恐怕是世界上最蜗牛速度的情侣了。
晗晗拿着水果去开会了，小满没事做，就靠在床上看杂志，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宿舍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您好。”
“你们宿舍的苏晓曼在吧，让她下来，有人来看她。”是宿管，“哥哥才走姐姐又来，幸福啊。”
姐姐？小满立刻往楼下冲。
……
美术社，晗晗按照小满的意思交给了杜川，这并不是她赞同小满的迂回路线，实在是因为今天是周二，伟大的陈社长，人不在啊。
陈天去哪了呢，一定不在的周二，他总是先去墓园，看望外婆，然后会去陈老的小院，也是他童年住过的地方。
但是今天有些不同，他先去了小院。
“蓉蓉，又来找我了，要我原谅她。”坐在兰花香里喝着茶，陈天有种放松的感觉。
“那你怎么说？”
“我说我永远不会原谅她。”他喝了口茶，“她不懂，我……”
“那年，你七岁吧？”
“嗯。”
“你七岁，蓉蓉五岁，都是小孩子呢。”老人叹了口气。
“嗯。”
“实在苦恼的话，去问问你外婆吧。”老人家喝完最后一口茶，站起身进屋了，留陈天一个人在院子里。不是不管他，只是那孩子心里的那个位置太脆弱，需要他自己坚强起来。
……
陈天又坐了一会，起身出了院子，路过小食店，店家起劲地吆喝着：“新出炉的鸡蛋饼喽！”
恍惚的买了一个，咬了一口，“呵呵……”他用手捂住眼睛，闷闷地哭了出来。
外婆，你做的鸡蛋饼的味道，我一直都记得，再也没有尝到过那种味道，好想念……
……
“晗晗。”例会结束后杜川拎着那一大包水果追上晗晗，“小满好久没跟你来美术社凑热闹了哦。”
“害羞吧，呵呵。”晗晗很了解自己的好朋友，有些无奈地说。
“害羞？噢，明白明白，哈，小满还真可爱，这个有什么好害羞的。”杜川皱皱眉，“而且我不是太无辜了，被陈天连累见不到小满。”
“呃？”晗晗疑虑的看过去。
“哎，不要误会，我是说跟小满比较合拍，跟她在一起很开心，不是不是，是大家在一起很开心。”这话怎么都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杜川挠挠头，说，“反正今天陈天不在，等下你叫上小满，我们三个一起去吃饭吧。”
“可以啊，我这就给她打电话。”闻言，杜川笑眯眯地递上自己的手机，之后就拎着水果在一边等，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晗晗顺从地接了过来，片刻，她微微皱着眉头，说：“打了好多次都没人接。”
“会不会在宿舍睡着了？”
“那我回去看看，你到女生宿舍门口等吧？”
“啊，我可不去，那里有个好凶的阿姨，呵呵。”杜川做个鬼脸，“我在拐角她看不到的地方等。”
好凶的阿姨？晗晗“扑哧”笑出声来，不知不觉到了宿舍大门前，她丢下杜川跑进去，径直上楼，敲门。
“小满，小懒虫，起床啦。”
屋子内无人响应，安静的有点过分，晗晗心里一动，低头去看宿舍的门，锁头尽职尽责地牢牢把着关，也就是说，屋子里没人。
奇怪，她掏出手机再次拨了小满电话，好听的铃声从屋内飘出来，晗晗叹了口气，“这个小迷糊，现在好了，怎么找她呢。”她决定先问问杜言佳和伊静，挨个电话过去，都说不清楚。
晗晗没主意了，离开的时间久到需要锁门，会去哪里呢。杜川还在楼下等，晗晗又等了一会儿，只好先下去。
“怎么？”杜川见晗晗一人回来，扬起了眉毛。
“奇怪哦，小满不在，锁了门却没拿电话。”
“是么，啊，那说不定陈天那家伙开窍了把她约出去了吧，看来今天这顿饭，只能是两只寂寞的灯泡的聚会了。”
“寂寞的灯泡？”晗晗思索了一下，明白他的意思是以往四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是充当灯泡的角色，“谁说灯泡就寂寞了，今天应该是灯泡的欢宴。”晗晗说。
“对对，欢宴。”
杜川附和着，想起的是晗晗说的，“毕竟不是我的私有物品”那句话，而晗晗心里想起的，是杜川问她那句“会寂寞吧”；杜川在想陈天既然带小满出去，而今天恰好是周二，难道他已经做好准备全部告诉她？而晗晗则胡乱猜测着小满有可能去了哪里。两个人就这样各自想着心事，一路上倒也说说笑笑。
杜川没有想到自己猜错了。
……
墓园。
陈天默默地站在墓碑前，端详着碑上慈祥的那张面孔，眼睛酸痛酸痛的。
“如果您还在，会对我说原谅蓉蓉这样的话吧，可是如果您还在，我也就不需要如此固执地无法原谅了。”他声音哽住一下，继续说，“爸爸打电话来，要我体谅他和妈妈，要我跟他生活，我让他不要再打扰我，我，做错了吗？每次狠心拒绝后，都会想起小时候您教育我，要善良要宽容，可是我……”他慢慢地，蹲了下去。
“他们都不懂，我心里多痛苦……没有人懂，在学校，大家都只看到我的光环，其实很怕他们发现我有多自卑……”
少年颀长孤独的身影一直站立到夕阳西沉。
……
晗晗和杜川开心地吃着饭，有杜川的地方气氛总是很好的。
“哈哈，晚上陈天回来，我要好好问问他。”杜川一筷子菜落进嘴里，咬得咔嚓咔嚓。正眉飞色舞，一只手稳稳地一巴掌拍到了他的头上。
那正是陈天，他从墓园回来，路过食堂，就进来想买些饭菜带回去，没想到正遇见这家伙。
“哇，怎么是你。”杜川叫道。
“我回来了啊，来买饭，谁知道你在这又聒噪。”
“呜呜，晗晗，你看，陈天嫌弃我了。”
……
“呵呵呵，那我可管不着。”晗晗笑着说，笑着笑着，她意识到一个问题，不由得收起笑容，“社长，小满呢？”
“小满？”“对啊小满呢？”
陈天和杜川听了晗晗的话同时开口，陈天皱着眉头头痛地看了杜川一眼，怎么什么事都有这家伙的份。
“我不知道啊。”陈天无辜的表情很诚恳，他推开一脸期待眼睛水汪汪的杜川，正色问晗晗，“怎么了？”
“吃饭的时候我去叫她，可她不在宿舍，锁了门，手机也没带。”
“不是你约她出去了？”杜川也略为严肃起来。
“没啊。”陈天盯着杜川，“肯定又是你乱猜。”
“啊，这个，现在关键问题是找到小满同学，请对我忽略不计。”
晗晗笑笑，“我先回宿舍看看她回来没有好了。”
“等等。”陈天叫住她，掏出手机开始拨号，三声后，通了。
“喂。”晗晗的脸上刚浮起一丝喜悦，陈天接下去的话让那喜悦消散了。
“哦，是伊静啊，怎么，小满不在啊，好的，没事，如果她回来你给晗晗打电话说一声吧。”
“没回去。”陈天挂了电话，说。
晗晗开始觉得有些担心了，她不安地站起来坐下，想去找人，又不知道去哪里找。
“这是什么？”陈天发现了杜川放在桌上的一大包水果，“你买的？”
“这是小满托晗晗转交我让我转交你的。”
陈天有点晕，一包水果而已，怎么绕这么一大圈。“对了，有点奇怪的，小满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子，可昨天宿管说她姐姐给她送来的水果……会不会跟小满现在去哪里了有关系？”
“什么姐姐？”
“没有见到，只听宿管说很漂亮，啊对，还穿裙子，这种天气还穿裙子的，看来真的是美女。”晗晗还在说着，陈天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的手机也在这时候响了起来，他看一眼来电显示，喉咙里轻哼一声，果然不出所料。
“陈天？”杜川察觉到他情绪很不平静。
“孙蓉蓉，你现在在哪！”陈天不理会杜川，对着电话沉沉地说。
……
挂了电话，孙蓉蓉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他肯出来见她，看来那个叫做小满的女生真的有好好把那些话告诉他了，听了那些话，他会原谅自己的，一定会的，不然他出来做什么呢？
她微微侧着头，那件事，如果换了自己，会原谅对方吗？
那一年她五岁，跟小院里新搬来的“天哥哥”玩得很好，他大她两岁，虽然不爱讲话，也没什么朋友，却愿意陪着她玩一个下午只有她自己在忙碌的“过家家”。他只需要继续坐在那里沉默或者画画就好了，她在周围跑来跑去忙活着，自言自语着。她是把他算作游戏的一分子的，因为对门院子里的小女孩叫他一起玩的时候，他会一言不发的直接走掉，他没有拒绝她的游戏，尽管他也不参与。慢慢地，他也会在心情还不错的时候偶尔回应她一两句，有时甚至会露出浅淡的笑意。
她知道，这意味着，这个脾气古怪的小哥哥，预备把她当作朋友了，等到两个人成为好朋友，她就可以让他给自己画美美的画像了。可惜，就在她决定去问他可不可以给自己画一张像的那个下午，意外发生了。
她去敲他家的门，小哥哥不在家，开门的是他的外婆，她是喜欢这位慈祥的老人的，所以决定留下来等他一会儿。
“蓉蓉你吃苹果，我去看看小天买盐回来没有。”
她乖巧的点头，于是老人就出去了。她啃着苹果，无聊的四下张望，最后她被桌子上半透明的茶色玻璃小瓶吸引住了，那里面好像还装着好看的红色珠子，晃一晃会响，她来回的晃着玩，玩着玩着就忘记了把它丢到了哪里……而那个小瓶，其实是个药瓶，里面的“红色小珠子”，是胶囊，治疗冠心病的胶囊。
然后，那个晚上，陈天的外婆觉得胸口痛，却怎么也找不到药片，等到邻居发觉把老人送到医院去的时候，已经迟了。老人在医院睡了一个星期，最后真的沉沉的睡去了。再然后，陈天在她的布娃娃的衣服里，发现了那个小瓶子……
他认定，她是故意的。其实她理解的，真的理解，最亲的亲人离开了自己，而离开的原因本来是可以避免的。那时候的他也只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总是很容易认定一件事情然后很不容易改变……
孙蓉蓉摸摸自己的脸，对童年的回忆让她想起来那时候住在对门院子的小女孩，听说那女孩的家里很少允许她出来玩，因为身体不好。因而她跟陈天一样没什么朋友，她也许知道这一点，所以只要有机会出门玩，她总要来这边找陈天玩，可惜每次她来陈天都会走掉，于是最后变成两个女孩子一起玩。
回忆暂时就到这里了，她看见了走出校门的陈天。
……
“陈天！”她招呼他过来的声音有些焦急，陈天皱皱眉头，走得更快了些。
“小满呢？”一走到面前，陈天立刻板起脸问。
“如果你是问两个小时之前，我们的确在一起，我们谈得很愉快……”她对他露出笑脸，继续说，“所以我觉得，我们之间也可以谈论的很愉快。”
“愉快？如果你告诉我你把小满藏在哪里我会更愉快。”
“什么？”蓉蓉带笑的脸瞬间呆滞，她咬了咬嘴唇，很委屈，真的很委屈，为什么他把她想象得如此恶劣？“我只是，让她帮忙转达一些话，你又不肯听我讲，我想她来说的话也许你会听……”
“什么话？”
“她没告诉你吗？”
“她？指的是小满？”见蓉蓉点头的认真，陈天的眉头大大的皱了起来，他缓缓地说，“拜你所赐，从你叫她出来以后，她就没再出现过了。”
“不可能，我明明看着她进了校门……”孙蓉蓉的声音微弱下去，内心强烈的恐惧着，自己会不会第二次，无意中伤害了他在意的人？“陈天！快，小满，找到了！”杜川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把拉起陈天，飞奔而去。
孙蓉蓉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喂，怎么回事啊。”奔跑中陈天问道。
“到了再说吧。”杜川回头笑了下，很有把握的样子。
穿过操场，绕过图书馆，他们来到了位于图书馆后面的小花园。还不到深秋，所以很多植物还保持着绿绿的颜色，草地上浅浅的铺着一层落叶。花园中心的小亭子里，可以看到三个女生，其中一个见到他们过来，站起来挥了挥手。
“陈天，赤兔马，你们来啦。”
是小满，坐在她身边的是晗晗，而她们对面，那个此时背对他的女生，虽然一下子认不出，却也有点面熟。陈天的心放松下来，随之生出来许多的疑问，她和蓉蓉见面后为什么没有直接回宿舍也没跟晗晗说，杜川又是怎么找到她的，还有，那个女生是谁呢？
“走吧，我们也过去。”杜川回头对陈天说，“啊，等等她。”他看到了不远处被他们甩开一段距离，还没走过来的孙蓉蓉。
孙蓉蓉喘息着终于跑过来，发现陈天在等她，有些吃惊：“你们……在等我？”
陈天看了蓉蓉一眼，甩开她和杜川第一个走到了亭子里面。
“小满，你刚才去哪了？”
“陈天，我……”小满本来正跟晗晗说着什么，听到陈天的声音欣喜的站起来，听到他的问题又有些踌躇。
“是……你。”他的眼睛越过站在面前的小满落在对面刚才一直背对他的女生脸上，那个奇奇怪怪的女生，就是她，纸条事件后又想对小满做什么？想到此，他睁大了眼，瞪着她。
女生瘦瘦小小的身子略微一震，低下头去，不过几秒，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抬起头来望着他，眼神淡淡的，可是很坚定。
“啊，罗英。”
自身后传来一声惊呼，陈天回头，看见刚刚走到的杜川和孙蓉蓉，那一声惊呼正来自蓉蓉。她们认识？他开始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
“还记得住在四合院的时候，对面院子的女孩子吗？”女生看着他，期待的问。
对面的女孩子，衣服上永远萦绕着中药的味道，几乎一个月才被允许出来一两次的那个小孩吗？印象里她的眉眼疏淡，话很少，几乎从来不笑。是她？
他无法再从自己的记忆里得到任何新的情报，所以看向她，管她住什么对面院子，他比较想知道，为什么小满跟她在一起。
他忽略了站在一边的罗英热切的目光，直到她忽然对他大吼：“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得到我？”
陈天的心里抖动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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