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得大冰块嘴歪吐血,郁闷难当,却又不得不承认:是啊,人家还敢直截了当说出来,自己呢?
似乎一个字也没提过。
“哗啦”一声抽出剑来:“想死?”
剑气与冷气同时弥漫。
“得得得!”沈落渊吓得打了个冷颤,直拍胸脯,捻起两指,慢慢给他把剑按了回去,怕怕地说道:“不敢得罪您老,您是老大!”
这大冰块,真是只有对着某个女人的时候,才稍稍有那么些人气儿。
别的时候,就跟个索命修罗似的。
“哼!”澹台暝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再看他。
“那我拜托你的事情呢?”夜莜雪无奈地摇头,望向沈落渊,
“自然都吩咐了下去,那些小事,哪需我亲力亲为。”说完纵身一跃,便跃到了夜莜雪身前,“快把你那宝贝神剑拿出来,我也想体验一回在天上飞的滋味。”
“美人”儿在怀里动起来,似乎在表示得意之情。
“小事?”夜莜雪抱着燕离疏,用手肘轻轻碰了碰“美人”儿,以示表彰鼓励,“不过对你沈大教主来说,确实是些小事。”
于是一行五人,再加一把灵剑,凌云而行,在澹台暝的指点下,往传说中的神医谷而去。
与此同时,神医谷中,端木初云夜观天象,神情大骇,早已踏出谷外,在山间的必经之路上等候。
本是几日的路程,几人却不过大半夜功夫便已到达。
落在山间,下得云来,沈落渊哇哇大叫:“真是太刺激了!”
一路上只听耳旁狂风呼啸,地上景致如摊开的画轴一般飞速而过,身边黑云作伴,雾气缭绕,自觉似要羽化登仙了一般。
太快了,实在太快了!
此时已近黎明拂晓之时,山间晨雾弥漫,似乎还下了一层霜气,枝叶上的露水滴儿,颗颗分明,带着清新的湿气和朝气。
夜莜雪将手中的离疏递给断魂,吩咐道:“切记,这位神医性情怪癖,不可泄露我是女儿身的事情,更不可泄露我与离疏的关系,你们只将我当男人便好。”
“好,将你当男人。”沈落渊立马勾肩搭背起来,“哥们,晚上不如一起沐浴?”
“啪”的一声,他的手背立时出现了五根红指印,伴随一记冷眼:“再不正经砍断你的手!”
澹台暝这才收回自己已经拔出的剑,别向一旁,专心去找找破除谷外阵法的阵眼。
“是你说要将你当男人的。”沈落渊捂着自己的手,委屈巴巴地跟着。
几人正走着,前方一抹白色身影,映入澹台暝眼帘,吓得他立时停步,愣在当场,远远地站着,与他相对而望,以为自己瞧见了幻觉。
半响才伸出手来,遥指向他:“那……那……”
那怪物,二十多年来,从未出过谷,甚至连送他的时候,也只是送至谷边而已。
今天他是吃错了什么药,那根筋不对了?
以致吓得一向泰山崩顶也巍然不动的澹台暝,也变了色,指着他半响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甚至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怎么?”夜莜雪一行走上前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便一眼望见那醒目的男人。
那男人站在雾蒙蒙的林中,晨色半白不黑,再加上湿气雾气颇重,远处的东西都有些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却奇异的,能一眼便能看清他的样子。
他身后的一切东西,都似乎成了他的陪衬物。
他直立不动,身穿素白长袍,洁白胜雪,宽大的衣袖飘飘,雪肤如冰玉般莹澈,淡淡的眉似云烟,黑亮的眼含轻风,风华绝代,飘逸若仙。
脸上却是面无表情,身上也未见一样装饰物品,干干净净,就长身玉立在那处,轻飘飘地望向他们一行人,只轻飘飘的一眼,却令人觉得重量颇沉。
“他便是?”夜莜雪望向澹台暝,低声问道。
“他便是。”澹台暝收回了神智,点头。
“你为何如此惊异?”。
虽然那位公子长得很好看,但是见惯了周围众多美男的夜莜雪,也只是惊鸿一眼,便没了感觉。
只是,神医如此年轻,本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没料到,竟还是一个长得像神仙般的公子。
那公子,确实是个骄傲之人呢,他的眼神很淡,淡得几乎冷清,更甚至冷情。
作为一个医者,那样的眼神对于求医者来说,无疑令人担忧。
“他……”说话间,众人已经行至他的面前,澹台暝一句话没说完,便闭了嘴,奇异地看着他,说道:“你预料到我们会来,这点我不稀奇。”
他本就会算。
“只是,是什么令尊贵无比,从未踏出过神医谷半步的谷主大人,竟然亲自出谷来迎接我们?”越说,越感到此事的不寻常。
二十多年啊,多少个岁月?
他从未踏出过半步,冥冥之中,他的意识便有一股浓厚的厌世之感。
端木初云淡淡地往这几个人身上扫了一眼,最后眼光轻飘飘地落在夜莜雪身上。
是她吗?
嘴里却答道:“你终于学会像正常人类一样说话了,是谁改变了你?”
他终于不再说几个字让人去猜。
他的眼睛里,少了许多的戾气,只剩下冷冽,除了还有敏捷的身姿和功力外,他失去了杀手的残忍与嗜血。
甚至还多了许多的柔情。
他一直惦念中的那个女孩,是眼前这人吗?
长得确实惊为天人,令人不舍移眼。
只是,越是美丽的女人,就像越是美丽的罂粟,毒性就越浓烈,美到极致,便毒到极致。
更重要的是,她是天命之人,注定会有平常女子没有的感情。
这个冰块真的放得开吗?
澹台暝微微红脸,有一瞬间的窘迫,是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惜字如金,甚至还有话多的趋势。
被他一问,竟然忘记了追究端木初云为何出谷之事。
“这位便是神医谷的谷主吗?”夜莜雪走出人群,彬彬有礼地一拜,抬头友好地一笑:“见过谷主。”
端木初云没有任何回应,面无表情的脸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似乎只有在面对澹台暝的时候,才能有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