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苦尽甘未来
接下来的几天，季诺和羽欣过得很幸福。
连带着，凌家的气氛也稍稍变得轻松了些，不再那么沉闷。只不过，从季诺醒的那天起，梦凡就没在大家面前出现过。
“诺，最近怎么都没见到梦凡啊？”公园里，夕阳下，季诺牵着羽欣一起散步。
“梦凡大概在执行任务吧。”自从梦凡加入“暗盟”之后，他对他的情况就不怎么了解了，可能是不想让他担心，梦凡都不怎么说“暗盟”的事。
“诺，伯父他现在是真心地关心你的吧？”这几天杨振的表现……要不是那些话是从诺口中说出来的，她还真是无法相信，杨振曾是那样的人馁……
“嗯，说起这个，羽欣，我不是跟你客气，真心的谢谢你。你的出现改变了我的家人，也改变了我。”
父亲终于不再让权利蒙蔽双眼，他现在只想退出官场，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他和他的关系，也因为有羽欣从中调和而亲近了许多。
羽欣，如果能像这样一直牵着你的手走下去，该多好……
只是……天不随人意，人不随心意啊……
“伯母最近也开朗了好多呢，现在她和伯父应该很恩爱吧。”
“对于他们的关系，我现在已经可以放下心了。我唯一担心的是爸爸，这些年来他树立了不少政敌，我怕我一离开，梦凡又属于‘暗盟’，不在他身边，他会有危险……”
“不会的。”羽欣安慰他，“你看伯父，现在他已经学会知足常乐了，那样的心态，相信他一定可以处理好一切的。”
“你对我那么好，你说我应该用什么来回报你呢？”他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回报她的爱了……
“诺，如果你真的想回报我，那我们……我们结婚吧。”
这几天她觉得很幸福。
可是，这种幸福之下，有着一个隐患，大家一直避而不谈，可现实谁也无法忽视，季诺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
前几天，伯母特地把她叫出去，跟她谈了很多。
她说，季诺的人生一直都有着缺憾，从小到大都很不幸福，现在他的时间不多了，是不是应该让他的人生完整一些？
怎么做呢？
伯母说，和季诺结婚吧。人的一生，无非是出生，恋爱，结婚，生子，死去。少了任何一步，做父母的都会遗憾，尤其，那个人是她和杨振一直都亏欠着的季诺。
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只要有关季诺，只要不会对季诺造成伤害，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什么？”杨季诺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他没听错吧？她说的是……结婚？
这个问题，他想都没想过。
能和她结婚，他自是一千一万个愿意，可是……他离开后，她要怎么办呢？
不离不弃忠诚一生，无论富贵和贫贱，无论健康和疾病，无论成功与失败，都会不离不弃，永远支持他，爱护他，与他同甘共苦，携手共创健康美满的家庭，直到死亡。
他怎能让她背负着这个注定对她不公平的誓言过一生呢？
“和我结婚吧。那样你离开我之后，我可以以你妻子的身份来看你。”
她知道诺一定会拒绝，因为他也像她爱他那样，什么时候都会先替对方考虑好。
“羽欣……”这可是关系到羽欣一生的事，他不能只想到自己。
“反正，我也就那么几天了，我不能为了我自己几天的幸福而让你用你的一生来交换……”
叹口气，羽欣放弃与他对视，自己向前走着。
“其实你答不答应都没差了，伯父伯母已经在着手办了。他们说，只要我点头就行。”
“羽欣——”季诺赶上去拉住她，“你就听我一次好不好？不要拿你自己的幸福开玩笑！”
难得地，季诺对羽欣板起面孔。
“为什么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你就是我全部的幸福！”抬起头，羽欣倔强地忍住在眼眶打转的泪珠。
“你也承认，是你将我之前的幸福全部毁灭了，现在，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只剩下你了，你却说……你不要我……你答应我的呀，让我陪着你……”
“你现在不是在我身边吗？羽欣……我只是不想你有太多的委屈，以后，你的配偶栏上有丧偶两个字，你就很难再找到一个配得上你的人了……况且，你现在还小，双十年华，为了我去抹淡你的幸福，太不值了。”
“值不值不是由你说了算的，我觉得值得就好了啊……”她才不担心什么未来呢，她发过誓，诺一离开，她就不会再留恋这个世界。
“我现在才发现，你这小东西其实很拗。”季诺笑着捏捏她的脸颊，“这个话题回到家再说，我们现在……”
“啊……我想起来了！”羽欣看看时间，“还早了，我们先去个地方！”
羽欣拉起季诺小跑着。
夕阳下，落叶在他们后面纷飞。
……
“孤儿院？我们来这里干什么？”从车上下来，季诺呆呆问。
“嘿嘿——先不告诉你，等下你就知道啦。”羽欣神秘地笑笑，拉着他一起进孤儿院。
“你们好，我是这儿的院长。你们就是杨书记说要来的人吧？”一个年过半百的慈祥老奶奶笑脸相迎着。
“嗯。院长奶奶，快带我们去吧！”羽欣脸上有忍不住的兴奋。
季诺奇怪地看了眼身旁很鸡血的羽欣，别告诉他，她是想要领养孩子……
“你们好年轻啊，感觉你们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了……”这么年轻……能照顾好孩子吗？
院长很怀疑他们的能力。
不过……既然是有杨书记保证的，应该没问题的吧……
“就是这几个了。”院长打开门，他们看到了三个满地爬的小宝宝。
“羽欣，你要……领养孩子？”终于忍不住了，季诺问出口。
“是啊，我们的孩子。”羽欣蹲下身，仔细看着这三个小宝宝，都好可爱哟！
我们的孩子？这五个字，瞬间让季诺的心暖了起来。
孩子……他和羽欣的孩子……
她该要哪个哦？
她看到季诺还呆站在原地，忍不住嘟起嘴。
“你干嘛呀，还不快过来。我们一起看看要哪个小宝宝好。他们都好可爱哦……”
看着她开心地抱抱这个，又抱抱那个，最后哪个都舍不得放下的样子，他在这一刻感受到，很幸福的家的感觉。
“你很难决定吗？”季诺走近她，看看地上的小宝宝，都是胖嘟嘟的，真的都好可爱的样子。
“他们都是男孩子吗？”
“是啊。对哦，院长奶奶，为什么没有女娃儿啊？”
“之前有过几个，不过就在几天前，那些女娃儿都被蔡市长带走了，蔡市长真的是个好人啊……”
好人？
季诺忍不住轻嗤，蔡俊毅比过去的杨振还要狠出不知道要多少了……
蔡俊毅要那么多小宝宝做什么？
“哦……”有点小遗憾……不过……现在的问题是……
“诺，你别站着不动啊。你说，我们要哪个好啊？”好歹也给她点意见啊，没看到她那么纠结么……
“这三个小宝宝是在昨天被人放在门口的，那么可爱的孩子，做父母的怎么就忍心不要了呢……”
“都要了吧。”看在这几个小家伙可以在他离开后陪着羽欣的分上，他就多多益善一下好了。
“真的吗？！哦——诺，你真好！呵呵……小宝贝们，我们回家喽！”
……
“你们……”柳弱儿诧异地看着羽欣跑了一趟又一趟，抱进来了一个又一个。
“三……三个？！”柳弱儿觉得她的嘴角在抽搐。
这两个孩子疯了吗？果然是没带过小孩子的人，想想当初她光带季诺一个孩子就都快要累瘫了，他们居然抱回来三个？！
“呵呵……是有点超过了哦？不过伯母，这次不是我说的哟，是诺说的，三个都带回来。”羽欣很赖皮地推出季诺。
柳弱儿看了眼儿子，她当然知道儿子在想什么，三个就三个吧，这个家应该热闹一点的。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哦，这么小的孩子，还仨，你们会很辛苦的。”
“不怕不怕啦。伯母，我们来帮小宝贝们取名字吧！”
羽欣抱着其中一个宝宝坐到沙发上。
“妈，羽欣说，你们已经在准备我和她的婚礼了？”
“是啊，请帖都已经发出去了呢。婚礼就定在下个星期六。”
好可爱哦！
柳弱儿抱起一个孩子，嗯，没错，这么可爱的孩子是很难决定要哪个，呵呵……辛苦点也值了。
“下个星期六？”今天已经是星期五了耶……
“是啊，宝宝都已经入了你们的户口了，你还想拒绝吗？”
哇呜——伯母这招好狠哦……
羽欣崇拜地看着柳弱儿。
无奈地看她们一眼，季诺放弃了。
好吧，难得一家人那么高兴……
……
“杨振的儿子下个星期六要结婚了？”书房内，蔡俊毅缓缓吐出烟气。
“是的。”他的属下恭敬地回话。
“古博士的研究怎么样了？”沉思了一会儿，他开口问。
“博士说就差找人试验了。还有，那些女娃儿已经送到了训练基地。”
“很好，告诉古博士，下个星期六，我会带个人来给他试验。”
“是。”
杨振啊杨振，你想跟我斗？我会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最近你没动作了，是想退出了吗？呵呵……你难道不知道，走上了这条路，你就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狠狠地捏灭香烟，他笑得阴狠。
……
婚礼结束后，新娘子消失了。
笑着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柳弱儿看着一脸担心的儿子。
“说不定羽欣只是突然有急事，忘了通知我们了。季诺，别太担心了。”
说是这么说，她心里也很着急。
季诺心中的不安愈来愈大。
他的身体他最清楚，恐怕他真的要离开了……
可是，羽欣她……
不行，无论如何都要撑到羽欣出现。
“季诺……”杨振看到他惨白的脸，“你怎么了？”
“爸，你不是说有办法延迟我死亡的时间的吗？告诉我。”
“这……我也不知道这个办法管不管用，没到紧急关头，我们还是不要用了……”
“爸，现在还不够紧急吗？我快要支持不住了，可是，我一定要见到羽欣平安才能安心。”
“……梦凡，去打开我们家的地窖。”
“你是要……”地窖的气温一直很低，他就不怕季诺冻死在里面吗？
“我们先把季诺冰封起来，再一起到第七城市去找那人。”
“爸，那羽欣……”
“我会安排人帮忙注意的。”他在怀疑，是不是蔡俊毅搞的鬼。
季诺无力地向后靠进沙发。
羽欣，等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你要出现在我面前啊……
……
穿着婚纱的羽欣慢慢醒过来。
这是哪里？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玻璃管，一层又一层玻璃墙，这个场景，怎么那么像很久以前她看过的蔡依林的MV啊？
“就是她？”古谦勋看着实验室中的人，问。
“是的。你可以放心在她身上试验，有关她的一切，蔡市长都已经安排好了。”
“嗯。”古谦勋走进去。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你们想干什么？”
凌羽欣防备地看着眼前这个不像坏人的坏人。
“这些你就不用知道，反正知道了也会忘记。你应该感到很荣幸，可以成为‘重生’的第一个试用者。”
他皱眉，这婚纱真碍眼。
“去，拿件衣服过来。她穿着婚纱不方便。”
“是。”
“你要做什么试验？”
“重生”？是要杀了她再救活她吗？
这个人……疯了吧？试验不都由小白鼠担任的吗？他要用她这个活人来试验？！
“这个场景，你不觉得很熟悉吗？想起来了吗？蔡依林的‘特务J’。”
他当初就是在不经意间看到了特务J的MV，才受到启发的。
是啊，他何不研究一下MV中那种可以消除人记忆的药呢？他热衷于研究，既然蔡俊毅可以提供给他研究的条件，那他自然就不管他想让这个女孩失忆后做什么了。
“我可是很期待我的研究成果呢！我要看看，你的记忆要用多长时间才会彻底被清除。”
“不——你不可以那么做……”
无视她的挣扎，古谦勋手一挥，立刻有三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进来，把她按在床上。
手脚被困住，她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古谦勋拿起针筒，将“重生”注入她的血管。
她无助地呐喊，却阻止不了那些药水融进她的血液。
她会忘了诺吗？
不——她不要！
诺，快来救我——
……
上帝显然没有听到她的求助，或是将她遗忘在这里了。
她被困在这里多久了呢？
她记不得了。
时间好像凝固在这里，永远亮着的灯，让她忘记了有白天和黑夜。
走到哪里都是玻璃管，一面又一面的玻璃墙，她砸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是，总有砸不完的墙，她要永远被困在这里了吗？
她想起小时候她被锁在小房间里的恐惧，可是……为什么会被锁起来呢？
凌羽欣痛苦地抓着头发，她想不起来了。
小时候的许多事情，她都已经想不起来了。
慢慢地，她也会把爸爸、妈妈、肖璃和裴岩忘记吗？
还有诺……
不可以！她要一遍一遍不停地回忆，这样就不会那么轻易忘记了……
……
古谦勋进来，满意她现在的状态。
她身上夹满了各种仪器连出来的线。
凌羽欣木然地看着他们。
她该有什么反应呢？
她忘了。
古谦勋拿出几张发黄的照片，一张一张地在她面前停留。
旁边的显示器上没有任何波动。
古谦勋的嘴角扬起。
虽然已经过了半年，可是她也彻底忘记了她的童年，这个结果，他还可以接受。
照这个速度，用不了两年，她的记忆就会被彻底清除。
……
每天生活在这个玻璃的世界里，她忘记了颜色。
每天嗅着这里冰冷的气息，她失去了嗅觉。
每天都处在他们设定好了的温度下，她失去了触觉。
每天拼命地回忆，每天都是一个人在这里，她忘记了怎么说话。
……
每天，她都在失去一点点记忆。
她记得诺，记得他的样子，他的声音。
可是，她忘了那些情节下她该有的表情。
诺帮她擦泪的时候，她是什么表情呢？那时的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忘了……都忘了……
眼泪，是怎么流出来的呢？为什么要流泪呢？
她记得他叫诺，那她叫什么？
她记得他对她说过的话，可却忘记了她当时的对白。
……
“她还记得杨季诺……”古谦勋看着大屏幕上，由摄像头传来的她的身影，“为什么你连你自己都忘记了，却还记得他呢？”
他昨天拿她的照片给她看，看得脑波没有波动，这说明她已经忘了她自己。
可是，她却对杨季诺的照片有强烈的反应。
这就是爱的力量吗？
他就偏不信这个邪！既然她能忘记所有人，一定也会忘记杨季诺的，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或许，他该加大射入的剂量。
……
她记得他样子，可是忘了对他是什么感觉。
当古谦勋拿着他的照片停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已经忘了他叫什么，为什么空白的记忆里，只剩下他的模样。
看到显示屏上终于不再有波动，他知道，他成功了。
他用了八年的时间，将她的记忆彻底抹去。
……
“成功了？！”蔡俊毅激动地站起来，八年，他的等待没有白费。
“她已经忘了所有，接下来怎么做就随便你了。人在实验室里。”
蔡俊毅不应该找那个女孩来的，她用了五年时间忘记自己和身边的人，可她却用了整整三年才把杨季诺从她的记忆里抹去。
换个人，也许他的试验早就能结束了。
“好！太好了！杨振，让你逍遥了八年，现在我把你们一直想找的人送到你们身边，到时候，可千万别太感谢我啊！”
他嘴角的笑，很残忍。
……
蔡俊毅用一个月的时间，让她学会了如何杀人。
现在的她，就像是一部智能杀人机器，蔡俊毅的命令，就是她的程序。
他在第七城市，她的任务是，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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