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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大象与少女

如果说,杨云还有美女做伴,就算没有那种性感美女,但至少还有点美色点缀,而这边的阎王殿,却十足的清冷至极,由于溪涧乱的离开,整个阎王殿再也没有阻止阎王发火的人,众人哀叹之余,再也没有人敢大肆喧哗,就连一直聒噪的侍女此夜也安静至极。

阎王当然不会装情圣坐到屋顶上,哀悼自己被乱遗弃的沮丧感,他只会选择一处清冷至极的楼阁,举杯消愁。

如果要说以前阎王这辈子最讨厌的人,杨云绝对首当其冲,因为乱总是喜欢围着他转,而如果问现在,那么绝对是黑无常澄川。

一个小小的黑无常,竟然敢跟他抢乱?阎王生气的不断呢喃。

如果自己不是神灵,那么很可能现在已经做好了澄川的小人,开始诅咒了。“——澄川!”阎王原本浑浊的眼神突然一亮,手中的酒瓶准确无误的抛出,砸向黑夜里一闪而过的白影。

而刚想避开阎王,偷偷回屋的某人,只觉得背后发麻,澄川回头,正好看着一个酒瓶迅速向他飞来,他侧头,躲过酒瓶,眼神有些无奈的看着明显已经喝醉的阎王,过去也不是,不理也不是。“这个……”嘴角犯过一丝为难。

阎王摇了摇手中的酒瓶。“叫你呢!”说着眼睛一瞪。“过来给我解释解释风吟咒的使用方法。”说着,嘴角抖了抖,仿佛努力在克制什么的表情。

“唉……”澄川叹了口气,缓缓的走到阎王的身边,心想该来的总会来。“请阎王明示。”他低头,尽量表现得符合礼数,怕又被阎王挑出把柄。

阎王挑了挑眉,大概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但想象着那天真有邪的小乱乱就要被人拐走,邪恶的澄川强逼着入洞房,阎王的心就开始揪揪的疼。“……喜欢她哪里?”他闷闷的问。

澄川惊讶于阎王的平静。“……呃。”

“我问你——喜欢她哪里?”见澄川一脸吃惊的表情,阎王怒了。“难道我家小乱乱没有你喜欢的地方?”语气隐含着威胁。

“不知道。”澄川闷闷的答。其实,他也不知道,喜欢什么呢?溪涧乱偶然恶作剧时狡黠的微笑?还是说,雪女死的那一刻,她淡然的表情,让他的心疼了,抑或是鬼卫君低头亲吻她的那一刻,感觉自己快要炸开的肺?

少年温柔的抿着唇角,想象着乱高兴时跳起来的瞬间,阳光在她的笑容下落下的印记,眼神不由自主的柔软了几分。

阎王侧头看着澄川柔软的表情,心底更是一片灰暗。“……啊,你真的喜欢上了?”语气听上去有些遗憾,有些惆怅,还隐含着些许的失望。“为什么偏偏是我家小乱呢?”

澄川抬头,笑得一脸璀璨。“溪涧乱已经不小了。”言下之意,她已经可以独立成长了。

“……是啊。”阎王的声音闷闷的。“她已经长大了啊。”回忆里,少女璀璨的笑容还那么清晰,他牵着她的手,仰起的小脸,满满的全是暖意,阎王下意识的捂着心脏,有些吃惊于自己的感受!

——为什么会心痛?

——有人全心全意的爱乱,难道自己不该替她高兴吗?

——为什么听到澄川的表白,自己会感到恐惧?

回头的瞬间,便看见我们的北方鬼帝杨云坐在他的身侧,仰头喝酒,一脸悠然的样子。“……杨云?我……”阎王的眼神慌乱,满脸都是震惊。

看见阎王快哭出来的模样,杨云微微一笑,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什么都不用说。”他微微一笑,似是安慰。

澄川在阎王的左面,所以没看到阎王的此时的表情,他只知道,北方鬼帝那一刻看他的表情,让他感觉很可怕,似乎是警告。

“小阎,很生气吗?”杨云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恶意。

地府之中,除了地藏之外,阎王与乱是他最好的朋友,而四人之中,其实阎王的心思是最为单纯直白,虽然他的武力的确强悍,但在防人与城府方面可谓幼儿,所以,即使此刻心中晦涩难耐,但仍无法将心中的秘密宣泄出来,倒头来只能任澄川攻击的毫无招架之力。

——但,什么叫朋友呢?不就是在吃亏的时候,有人站出来,为自己出气,这样的人,才是朋友吗?

杨云的眼神带着笑意,即使相隔一人,仍让澄川冷汗直冒,澄川显然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以腹黑闻名的北方鬼帝。

阎王点点头,一脸悲愤的控诉。“他要抢走我们的小乱乱!”

“哦?”杨云挑眉,仔细打量起眼前的黑无常。“是嘛。”他点点头。“可惜他再也没机会了。”语气万般遗憾,只是嘴角的笑容诡谲。

澄川本能的释放肃杀之气,倒是一旁的阎王一脸认真的问:“杨云,你不是要杀人灭口吧?”虽然语气是小心翼翼,但阎王的表情可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怎么会?”他扬了扬手,袖中锋利的冷光一闪而过,那是杨云用惯的刀刃。“乱今天不是辞去了白无常的职位了吗?”他好心的提醒,另一方面在心中开始嘲笑阎王的愚笨,明明有那么好的理由握在手里,怎么能这么简单就让澄川占到了上风?

澄川的眼神一滞,没有过多的表情。“如阎王殿下没有过多的事情,请允许属下先行告退。”冰冷的语气,如同千年寒冰,亦如未遇到溪涧乱之前的模样。

杨云抿着唇,迎上澄川深邃的眼神,嘴角犯过一丝得意,如同在说,你欺负我朋友,自然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是嘛?”杨云挑眉,似乎又想到什么有趣的事。

“那你走吧。”

看到杨云那个表情,澄川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是。”说完,便转身跳进黑暗里,不见了踪迹。

远处的楼阁远远地闪着几点亮光,偶然天空飘过一缕一缕的鬼火,照亮一两处黑暗,却惟独照不到这里。

杨云转头,一脸邪魅的笑道:“怎么样?这次解气了!”笑容异常灿烂。

而一旁的阎王望着杨云的侧脸,一脸茫然。“……还是闷闷的。”

……

彼时的夜,谁都无法安静入睡。

乱换下一身黑衣,穿着一件朴素的蓝色罗裙,银色的长发散在两肩,夜晚还没过半,她便也在无法入睡,杨云今晚被阎王叫去喝酒,而偌大的大殿之中,只剩下了她一人。

连日来与鬼卫君斗智斗勇的演戏,让她有棋逢对手的喜悦,也有劳心的疲惫,沿着一路来稀疏的红色荧光,走向那片三途河。

其实,地府不是没有风景,恰恰相反,地府的风景往往都是独一无二的,比如遍布在三途沿岸的曼珠沙华,在黑夜里,形成一片艳丽的红光,如同它的名字“光照之路”。

乱微微抿着唇角,被眼前的美景引领着,缓缓地走向花丛深处,直到在河边发现沉睡的澄川,他依旧穿着那身白色的长袍,只是此刻全身湿透,英俊的面容更是苍白一片。

“澄川?”乱有些着急,跑过去查看了他的身体,发现体温正常,而就在这个时候,澄川突然握起她的手。“喂!放开!”乱有些着急,不断的挣脱那双手。

澄川的眼角迅速开始淌泪,似乎还是睡梦中,然而,因为落下的那滴泪再也没有勇气反抗,只能任由他握着。

澄川此时抿着唇,一副委屈的模样。他说:“溪涧乱,我讨厌你。”

乱无奈的笑了笑。“好,好,我讨厌。”她跟着附和。

“哼!”睡梦中的澄川格外的孩子气。“为什么让他吻你?”他问,一脸气愤,即使是闭着眼睛。

“……呃。”乱突然慌了神。“有吗?”她有些茫然的问道。

澄川没有回话。“溪涧乱,为什么要带他回地府?”

“……意外。”趁着澄川紧闭着眼睛没睁开,乱低头,细细的观察着澄川因为她的回答,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坏坏的笑着,她答。“纯属意外。”心情愉悦。

澄川撇了撇嘴,显然对她的回复很不满意。“为什么要离开我?”

乱有些冤枉,看着澄川睡得很香,乱有些无奈摇了摇头,同他一起躺下,她抬头望着天空,声音幽幽的,又有些顽皮。“……我没离开你啊?”语气有些冤枉。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直到耳边传来乱均匀的吐息声,刚才一直闭着眼睛的澄川,转头一脸温柔的笑了笑,他转身,主动将乱的身体抱进怀里。“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说着,他低头,亲吻乱的额头,然后舔了舔她的红唇,似乎是草莓味的。澄川有些邪恶的猜想。

而被吵到乱不耐烦的皱了皱眉,迷迷糊糊的就“嗯。好,行。”这样的单个字点头,反正全部都是单个的肯定答案。

而澄川则是一脸清明,哪还有一点宿醉的模样?远处,鬼卫君冷冷的站在原地,笑得一脸诡谲,看着澄川噤声的手势,了然的点点头,与他一起走向远处。

另一端,杨云搀扶着宿醉的阎王,一路狼狈,走一步叹一口气,自己那聪明一世糊涂一世的脑袋,在面对一个醉汉的时候,果然也只能束手无措。

“好,我知道,我知道。”听着阎王停不下的呢喃,杨云烦躁的重复,真想就把他这样扔池子里算了。

然而,当他们走到阎王卧室的时候,便看见地藏站在庭院里,仰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空灵,似乎看到了繁华的天界。

杨云眼神深邃,有些不悦的一把抓过摇晃的阎王,施了咒法,瞬间便将阎王送进卧室,地藏看着迎面而站的杨云,微微点了点,似乎打算就这样离开。

杨云含着笑意,眼神却有些冰冷。“不是有话要和我说,走这么快干什么?”似乎已经暗暗猜到某种可能,杨云的语气也不再温润。

地藏看着对面有些怒气的杨云 ,没有丝毫的表情。“……没什么。”说完,就径直走开。

“站住!”看着地藏漠视他的存在,杨云有些气愤。“既然来了,就把要说的话,说清楚了吧。”

地藏暗中好笑,似乎很久没有见到杨云如此不理智的模样,忍住笑意,眼神清冽,如同内敛的黑曜石,让人移不开视线。“幼稚。”地藏撇撇嘴,十分不屑的道。

“幼稚?”杨云有些头疼的揉揉额头,似乎是被阎王刺激到了,怎么也犯小孩子气了呢。回想刚才的举动,突然有种扶墙的举动。“呵呵,是嘛。”有些费力的挑了挑唇角,却再也无法优雅从容。

看着杨云发红的脸颊,地藏笑容更加灿烂起来。“杨云,你喜欢我吗?”她的眼神仿佛闪光的石头,嘴角的笑容灿烂而美好。

杨云,你喜欢我吗?

千年前,她也是这样笑容灿烂的问她。

那个时候,她是仙界御风使,而他是地府信使。

——所以,他们之间没有可能。

地藏缓缓的向前,眼神温柔而慈爱,似乎能容纳百川与千年的寂寞,她的声音如同天上的飞雪,冰冷而满怀希望。

“杨云,你喜欢我吗?”

千年后,她是地府唯一的神明,他是地府北方鬼帝。

这个时候,她却必须纤尘不染,纵然是爱情,也不能动摇她的清修。

她双手捧起杨云复杂的眼神,表情专注,她说:“杨云,还记得第一次喂我血时说过的话吗?”她的语气带着悲伤的腔调,不过眼神却没有丝毫改变。

地藏仰头,眼神充满向往,仰起的脸颊,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苍白,她想说,既然你不愿爱我,那么,就放过你自己吧。

纵然眼角渗出泪水,可是,她仍是倔强的看着他,倔强的不肯闭上眼睛,传说神明有不死之身,那是因为,他们死了,连尸体都不会留下,自然没有什么考证。

作为叛天的惩罚,她被收回所有的神力,包含延续仙寿的血液,这千年来的生命,是眼前的少年,一滴一滴渡给她的。

第一次渡血的时候,杨云举着不断流血手腕,微笑道:“不要怕,我的生命分你一半。”

那天他的眼神如炬,淡蓝的眼眸中,满是淡然的笑意,那一刻,地藏仰头看着让她沉迷的少年,突然觉得就算叛天也不过如此。

那天,杨云牵着她的手,带她逛遍了整个地府,最后,他们就站在光照之路上,杨云给她一一的陈列地府的规矩,告诉她只要不欺负溪涧乱,阎王绝对不会为难谁,给她讲,溪涧乱其实狡猾异常,不过披着一层羊皮,容易被人误解无害而单纯,有机会遇到要小心……

地藏仰头,看着幽邃的鬼火将杨云的侧脸烘托得格外柔和而唯美,突然很羡慕被杨云反复提到的阎王和溪涧乱,突然觉得,很寂寞。

杨云伸手,抚摸着地藏的软发,眼神带着疼惜与自责。“地藏。”他轻轻的唤。

“什么?”地藏抬头,就见杨云掐了一朵曼珠沙华别在她的耳后,一头浓重的黑发,衬托着那妖艳的花朵,倾国倾城。

顺着杨云的视线看过去,周围到处都是艳丽的花朵,却没有发现绿叶,作为天界的御风使,地藏从来没有见过曼珠沙华,被眼前这绝美而盛大的景象震慑住,久久的没有说话。

“地藏,你看,这是地府的引魂花。”杨云远远的看着她,眼神中有怜惜,也有不舍,但清冽的声音仍在继续,他说:“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杨云随手又掐了一朵,眼神依旧,嘴角却是讽刺。“你看,很像我们,是不是?”杨云伸手将那朵艳丽的花扔在地上。

仿佛一份情就这样便可以结束似的,自欺欺人。杨云转头,不去看地藏朦胧的眼神,他笑道:“既然你现在已经是地府的人,就要遵从地府的规矩形式,地府上千鬼神,却惟独少一名为众鬼祈愿的菩萨提。”

后来,她在杨云和阎王的联合推荐下,担任了地府唯一的神明,她站在大殿之上,眼神安而冷淡,一身白色的长袍,纤尘不染,万鬼见她安然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奉她为地藏菩萨提,地位与掌管大地万物生灵的天齐仁圣大帝齐平。

她上任的那一天,杨云站在众人中间,而她却还是第一眼就看见了他,此时,杨云也在看她,只是淡淡的微笑,朝她礼貌的点头,然后随所有人,跪地膜拜。

那天,地藏清冽的声音如同温泉,盘旋在地府的上口,经久不散,她豪气的宣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从此,地藏菩萨提的名字传遍六界。

杨元看她淡雅的微笑,眼神一愣,闪过一丝苦涩,你看,这是他一手塑造的菩萨提,美丽而聪慧,只是,他却再也无法亲手抹去她沉重的恨意。

回过神来的瞬间,地藏看见庭院内充斥着暗绿色的鬼火,在暗光照耀下的少年,一改往日的清冷,白色的长袍随着风猎猎作响,还没来记得收起的爱意,美好的让她以为这是场虚化的梦魇。

她似乎要从袖中抽出什么东西,动作缓慢而郑重,让他忍不住心跳加快,然后,地藏扬起手中的白色花朵,美好的侧脸,满是笑意。

“佛说此经已,结跏趺坐,入于无量义处三昧,身心不动。是时乱坠天花,有四花,天雨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曼珠沙华,摩诃曼殊沙华。而散佛上及诸大众。”地藏的眼神带着笑意,白色曼珠沙华在她的胸前,悄然而立,分不清谁在衬托着谁。

她仰头看着杨云,笑容天真而狡黠。“——云何曼陀罗华?”

杨云站在原地,一瞬间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眼前的地藏太过刺眼,那双闪烁着爱意的眼神让他有些动摇。“白圆华,同如风茄花。”他郁闷的答。

地藏抿唇一笑。“——云何曼殊沙华?”似乎很满意杨云的回答。

“赤团华。”

“——为什么骗我?”地藏的眼神有些潮意,当年杨云用曼珠沙华暗比他们有缘无分,暗指天界与地府永远都是水火不相容。

杨云看着地藏发红的眼睛,如同小兽般,龇着牙,这是第三次惹她哭了呢。“别哭。”杨云的声音轻轻的。

地藏哭得更厉害。“杨云,曼珠沙华曾经是佛祖最深爱的花,散落天界的是白色,被天界称为天界之花,散落地府的是红色,被地府称为引魂花,为什么你不肯承认——它们都是一样的啊!”

杨云苦笑着,看着地藏一脸倔强的望着他,美好的脸颊布满着泪水,似乎当初逼她成为菩萨提的那天,她也是这样与他对视呢。“不错,这都被你知道了。”杨云微笑,带着赞赏。

“——杨云,你告诉我,当初为什么逼我离开你?”她不甘,白天鬼卫君已经递出了黑白邀请函,事情超出了所有人的掌控,如果她再留在这里,早晚有一天杨云会和她一起油尽灯枯,与其连累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不如自己主动离开,给杨云留条活路。

杨云皱了皱眉,走到地藏面前,像多年前那样,将地藏手中的曼珠沙华别在她的耳后,此时的地藏,已经不会美丽的让人不敢直视,反而是眼神中那道深邃的光,仿佛具有引力,忍不住想要多看上几眼。

“听话,不要哭了。”他伸手缓缓地抱住她。“这样对你的清修很不好。”他皱眉,似乎很是生气,但眼神温柔如水。“——记住,你是菩萨提。”

那一刻,不只是地藏,就连杨云自己都听得到,破裂的声音。

……可是,你看,这又有什么用?冬天到了,再好的猎人也阻止不了候鸟的南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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