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逃离京城
三日后。
皇上在朝堂上宣布亲征。将朝廷内人员一一安排妥当。
公元756年,即唐天宝15年六月,唐玄宗李隆基以御驾亲征的名义,率领部分皇族和中央政府官员。悄悄溜出京师长安。踏上了前往巴蜀成都的逃亡之路。
这一年,贵妃杨玉环刚满三十八岁。
除了龙虎骑兵还有一些重要官员之外,其他的人,对皇上动向一无所知。
次日,大臣们照样上朝,打开宫门却见宫女们四散的奔逃,惊呼皇上不见了。
皇上怎么会不见呢?大家伙心里都清楚,那是皇上将他们扔下,自己逃命去了。
官员们纷纷回府,收拾行李,也急忙各自逃走了。
与此同时,很多难民也潮水一样向长安涌进来。
朝廷走了,官员们走了,灾民们却来了,他们冒险进城,自然是为财。
只是一两日功夫,皇宫以及大小官员的府宅便被洗劫一空。
有个农夫骑着一头驴,直接进了含元殿,四下环顾一番后,笑嘻嘻的坐到御座上,吃着果子,过了一回皇帝瘾。
六月十三日,凌晨。
天空中飘起了蒙蒙细雨。唐玄宗带着杨贵妃姐妹,宫里的王子公主,和妃嫔,皇孙,以及宰相杨国忠,还有几个少数的中央官员及其家眷,在几千禁军的保护下,悄悄从禁苑西门出去,逃亡巴蜀。
“第一站到什么地方?”
皇上聊起轿帘问。
“回陛下,是咸阳县城的望贤宫。”高力士答。
“高力士啊,你去沿途安排一下,吩咐当地的县令出来接驾。准备好食物,让大家充饥。”
“是。老奴已经派了王洛卿前去打前站,沿途定会为陛下准备好食宿。”高力士答道。
“嗯。”皇上放心的哼了一声,无力的靠在轿子里。
在车轮碌碌声中。在六月十三日辰时,到了咸阳县城的望贤宫。
车马停下。
华丽车辇中皇上和玉环缓步下来。
环顾四周却是一片冷冷清清。别说县令,就连一个人影子都没有。
“这……”皇上忽然皱起了眉头。
“皇上,咸阳令和先期派遣的王洛卿都已经逃跑。因为饭食尚没有着落。皇上暂且进院歇息。老奴这就去想办法。”高力士将皇上从车辇上扶下来,一脸愧疚道。
“嗯。”
走了一夜,人困马乏,却找不到食物。直到午时了,高力士才蹒跚着回来。
手里拿着两块干饼,递给了皇上和贵妃。
腹中早已经饥不可耐,也不讲究什么,吃起干饼却是格外的香。
看着站在身旁的国忠和高力士,想想,他们一路劳顿,想来也一定饥饿了。
“国忠啊,杀几匹生病的马,进殿拆些木料来,生火煮马肉,让军士和女眷们充充饥。”
“是。皇上。”杨国忠道。
“去吧。”
玉环吃了几口,没有热水,只好干咽,她抚弄了几下胸口,对皇上说:“三郎,臣妾到那边看看女眷。”
“嗯。”皇上点点头,玉环起身去了。
小王子和小公主们哪里受了这样长途劳顿和长时间的饥饿,一个个饿得哇哇大哭。
皇上沉重的叹息了一声。
“唉……力士啊,朕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呢?”
高力士不言,心里也是一阵心酸。
“究竟朕哪里错了?这儿离京师不过五十里,怎会连果腹充饥的食物都找不到!难道朝廷历来的统计都是虚假的?”
“陛下。据老奴了解,朝廷历来统计并无太多虚假,即便去年,边缘陇西也是人口岁增,桑麻遍野,至于中原地区的富庶更是可想而知,可是人人赛富,只知享乐,国难当头,他们哪里能替别人着想啊!”
“如果不自顾的逃走,那才奇怪!”
皇上幡然四顾,看着这已然破壁的江山,无限感慨涌上心头。
“说下去。”
“陛下,连年征战,军费日益庞大,臣民们赋税频频加重,一个急功近利,忘记苦难的人群,又怎么可能为陛下的雄心抱负付出他们的私利!杨国忠身兼四十余使,触怒了许多官吏的利益,豪强们的敛财危害遍于天下,汉人将领因为边疆将帅多为胡人而不思进取,朝廷的威望已经丧失啊!”
“正因如此,他安禄山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发难我皇上!发难我大唐啊!
高力士说到动情处,声音嘶哑,潸然泪下。
“这些话,平素为何无人向朕提起?”
“当今的廷臣,以言治罪。谁还敢直言极谏?”高力士无奈的说道。
“这么说,朕用人、纳谏,都昏昏然,才造成今日大唐的局面?”
皇上将目光放到远处,那里他最心爱的女人和那些女眷们在一起,嘘寒问暖,将她自己的外袍披在一个年幼的王子身上。
“朕还记得你最赞赏张九龄呢……力士,你说实话,你就没有私利吗?”
高力士蹒跚着跪到皇上面前,哭着道:
“陛下,老奴知罪。国难思良臣……晚了啊……”
“兄弟,你为什么不早说?”
“老奴知罪……”高力士依然哭的不成样子。
“宰相势力太大,但凡言者都治罪,老奴也是心有余悸啊……”
周边老百姓听说皇帝落难到此,纷纷围拢过来。
皇上环顾一番,又看看正在饥饿中的女眷和皇子皇孙们,将脸一横,用哀求的口气对老百姓说:
“诸位卿家有饭否?不择精粗,拿来给孩子们充充饥吧!”
老百姓看看那些孩子们真够可怜的,于是就争先恐后的到各自家里拿来一些饼子,豆饭,给他们充饥。
虽然生在帝王家,平素锦衣玉食惯了,可饿到极处,吃什么都香。那些小王子小公主们,一个一个伸手去抓饭食,三下五去二便给吃光了。可是还是没有吃饱,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百姓们见此情景,忍不住掉下眼泪。
唐玄宗也是掩面儿哭起来。
一个老人住着拐杖蹒跚着步子从人群里走出来,到皇上身边,语重心长的说:
“陛下啊,安禄山包藏祸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也有人想面见陛下,报告此事,可是陛下不是一听到此言论,便将他们杀了……谁还敢去给您说真话,所以今日,您才落难至此啊……”
“以前的好皇帝,均是访忠良,开言路,唯有如此才能将国治好。往年宋璟为相,国家安定,而宋璟死后,陛下便逐渐被小人包围。加上陛下自负,就更听不到
真话了,若不是落难到此,能听得老夫的所言吗?”
唐玄宗一听,更是羞愧难当,“此朕之不明,悔之晚矣。”
说着,又哽咽起来。
有些事,错了,还有悔改的机会。
而有另外一些事,一旦错了,将是一生的错误,连改正的机会都不再有了,唐玄宗犯的,就是这样的,不看悔改的错误。
傍晚。
百姓们逐渐散去。
玄宗一行接着往西,出了咸阳,在十三日半夜的时候,到了金城县。
驿站空无一人。这金城县不仅县令跑了,连老百姓也跟着跑了。
将驿站门推开,一盏灯都没有。
黑灯瞎火,人困马乏,谁还顾什么尊卑贵贱,直接就地一躺,横七竖八歪了一地。
皇帝的尊严,贵妃的娇贵,宰相的威严,全部荡然无存了。
休整一夜后,第二日的中午时分,唐太宗一行就来到了兴平县的马嵬驿,
禁军驻扎在外,其中有人就开始抱怨起来,声音是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这什么鬼地方,要吃没吃,要喝没喝,出来时,连父母都没有告知,却赶上
这破地儿!”
“娘的!跑了一天半,吃不好,睡不好的!”另外一个士兵也跟着抱怨起来。
“就是。”
“咱这不是保家卫国吗?”其中有一个年轻人,文弱的插了一句。
“保个屁!哪里还有家啊!哪里还有国啊!长安失守了,我们这是在逃亡!大唐已经开始姓安了!”
他们的对话被巡查的陈玄礼将军听到,立即报告了太子李亨。
“太子殿下。士兵们如今很不满,怨气越来越重。如果他们的怨气得不到发泄,随时有可能闹出乱子来。”
“嗯。”太子老练的应了一声。
“陈将军有何高见呢?”
“安禄山叛乱乃是杨国忠挑唆致使国家不保,不如让士兵将怒气撒到宰相身上……”
说完,陈玄礼询问的望着太子。
太子李亨素来与国忠积怨就深,李林甫当政时,他被打压,杨国忠是前锋,如今,他任了宰相,却更加变本加厉了。
他自然恨他,恨的是咬牙切齿
收起眼中的恨意,将手一扬,在纸上写了四个字。
“太子未决。”
陈玄礼看完,太子便将那纸投入火堆,轰轰然化作灰烬。
陈玄礼这下心里有了谱,“未决”言外之意,就是不反对,实际就是默认了。
于是,他退下布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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