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祸不单行
云朗风清,明媚的阳光洒在赌城的大街小巷。
沈彦天舒服的叹了一口气,原来从阴暗的办公室出来走走,是一个这么正确的决定,怎么他从前不这么觉得,阳光美妙极了。
不远处的广场上传来一阵骚动,他不知不觉动了好奇心,顺着声音走去。
“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队仗千万,统领神兵,开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
一个师公?
一个身着鲜黄色道袍的少年道士,手持一柄桃木剑,咻咻的比划起来。
疯子?
沈彦天和广场上的所有人一样,都愣在那里。难道这个月全世界所有的疯子都在赌城聚会?
不会是要搞个什么恐怖活动什么的?
这是沈彦天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少年身体单薄极了,鲜黄色的道袍罩在身上,身子骨显得更加的单薄。沈彦天打量着他的相貌,一张脸生的不算俊美,最多算是清秀,薄薄的唇不断吐出咒语。
一个少女围在他身边,额头立马画出三道黑线,“师父不要比了啦,广场上人多,会刺伤人的。”
少年犹豫了一下,停下手中的桃木剑,“是么?”
少女重重的点头,差点没折断了脖子,拉着少年就要离开。
少年轻轻一挣便挣脱了她的小手,煞有介事的环视了一眼四周,锐利的目光突然望向沈彦天的方向。
他轻轻“咦”了一声,掐指算了一下,头微微的一偏,若有所思的看着沈彦天。沈彦天被他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舒服,然后就看见少年拿着一柄桃木剑霍霍的杀了过来!
他从没有这么狼狈!
他被一个疯子拿着一柄木头的剑追的满广场跑。围观的群众都以一种目瞪口呆的神情看着这一出闹剧。
“小妖哪里跑!”一声大喝,“且看我定身术!”
沈彦天一愣,不觉停下来,活动一下身体,并没有被定住。
就只这一会儿工夫,少年道士已把他拦下,还一脸得意的对他说:“你好笨哦,我说定身术你就相信。”
沈彦天缓缓抬起头,看了看几缕悠闲地白云,然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你说说他,晚上被鬼缠,白天被妖缠,难得出个门,还碰上一个疯子!
你说这几率能有多高?
“先生,我看你身上妖气很重啊。”
重重叹一口气,还真让这个疯子猜对了。
药儿一张小脸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一个非说自己是神仙的妖精。
药儿、药儿……
明媚的小脸在他的脑中晃来晃去,让他忍不住轻轻勾起嘴角。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还是个阴气很重的妖精。”小道士下定结语。
可不,那小丫头,不是说女生都属阴么?
而且是,阴魂不散!
咦,不对哦,可是为什么和那小丫头在一起的时候都有一种很温暖很温暖的感觉?阴不应该是冷么?
温暖?好熟悉啊——
啊!
好像是阳光的感觉。
“咦?为什么你身上还有仙气呢?”小道士皱着眉头。
沈彦天豁然一震,看向道士,难道那个小丫头真的是个神仙?
他,不会是真的道士吧?
很快的,道士摇头表示了否定:“噢,我看错了——”
晕倒!
沈彦天瞪着眼前这个疯道士,转身想走,可惜又被他拦住。
“你到底要怎样?”沈彦天不耐的问。
“我向来积德行善,来吧,我替你做个法,驱驱妖。”
“不用!”回答的无比爽快。
广场上人都躁动起来了,不少都是观光客,还没看过道士驱妖,把这样一件严肃的事情当成了一项表演。小道士也不在乎,微微笑着看着他。
“先生啊,是不是被美色所迷啊?妖精一般可是会化成美女的皮相诱惑人的,这个年纪最把持不住了……”
“谁,谁被美色所迷?”沈彦天激动极了,想想这几日那个小“祸害”,清澈的眉眼让他不禁又晃了一下神。
人群中突然有人认出他来,低低的议论开,“这不就是报纸上那个Venus老板。前几天爆出被色诱的新闻呢。”
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
回家——
小道士得意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先生啊,不要为色所迷,她会吸干你的阳气的,你看你面色多不好,是不是跟她有关?”
沈彦天沉默了一下。
的确和她有关。
原来,吸人阳气是这样的?
可是,书上、电视里不都是先来一段无比香艳的画面,然后醉死在温柔乡里吗?那个小“妖精”仅仅是每天占用他的床,把他赶到沙发上,然后白天让他想啊想不能专心工作,原来,妖精吸人阳气是这样的啊——
不公平啊不公平。
“你看你,又呆住了,看来你陷得很深啊。”小道士重重的下定结语。
他面上一红,被道士推到广场中央。
坛上的烛火线香开始燃烧,小道士喃喃自语,蓦地,他眼睛一亮,正色说道:“心无有杂念,否则祸由心起。”
他的面色太过凝重,连沈彦天这样经历过各种大风大浪的人,都是心中一震,不由自主的缓缓定下心来。
小道士摇动法铃,挥舞着桃木剑,在广场上施起功来。“咒毒杀鬼方,咒金金自销,咒木木自折,咒水水自竭,咒火火自灭,咒山山自崩,咒石石自裂,咒神神自缚,咒鬼鬼自杀,咒祷祷自断,咒痈痈自决,咒毒毒自散,咒诅诅自灭。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黄纸向空中一扬,蓦然化为一道火光,甚至都没人看清是从那里起的火。突然桃木剑向他胸口一刺,一股浅浅的疼痛蔓延开。
浅浅的疼痛。
被硬物撞击胸口的疼痛。
而这个硬物是——桃木剑。
他又被骗了!
什么做法?分明是骗着他玩的。
他气愤的走开,少年还在后面嘀嘀咕咕:“怎么会失灵呢?”
天啊!
他居然陪一个疯子玩了一个上午!
哇,那男人真的在削苹果耶!上官术倚在他办公室门口,一个耍帅的pose做到一半,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沈彦天在削苹果?要是别人他或许不会那么震惊,可是坐在那里努力和一个苹果奋战的可是沈彦天呢。一个表情严肃、目光深沉的男人,此刻正拿着一把小小的水果刀,像削铅笔一样的削着一个大红苹果。美美的小女人站在他面前,颐指气使的模样,场景不和谐极了。
他确定,他的这个好兄弟以前一定没削过苹果。好好的一个大苹果都快被他削成苹果核。而身边某个小女人黛眉微蹙,心疼的看着苹果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很明显,沈彦天是被某个同志逼迫的!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毫不客气的狂笑起来。“哈哈哈……你……”
沈彦天停下蹩脚的削苹果动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笑完了没?”
“没有。”好利索的回答。“你,呼呼,沈彦天居然不会削苹果,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沈彦天眯起眼,低头看着苹果,不知不觉就把它想象成了上官术的脑袋,一使劲,哗啦一下,这个本来已经伤痕累累的倒霉苹果,彻彻底底的被他捏的稀碎稀碎的。
上官术有一种很准的预感,下一个他要捏的就是他俊美无双的脑袋,很明智的在一瞬间就停止了笑声。
几乎是在同时,一声娇叱传来,“沈彦天,你!你你你你你,你赔我的苹果!苹果!苹果!”
一阵嗡嗡的感觉又在他的脑中生成。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他一个大男人会被一个小女人所控制。他不是没想过拒绝,可是,他根本开不了口!
他确定,黎药儿这个千年老妖一定是给自己下了一个咒,让他无论多么不情愿都永远拒绝不了她的要求。
他愣了一下下,缓缓地、缓缓地将宽厚的大手掌,伸向果盘里的苹果,再缓缓的收回来,认命的继续削起来。
上官术嘴巴张开,目瞪口呆,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沿着墙壁踱到屋里。
“咦?是你啊,好久不见呢。”黎药儿笑眯眯的看着他。
“是啊,小美人。这几天在这儿玩的怎么样?”上官术同样笑眯眯的回望药儿,一双桃花眼极尽放电之能事,很显然,他还在对上回见面时药儿忽视他的容貌的事情耿耿于怀。
“你怎么了么?”药儿很困惑的看着他。
呃?
上官术双肩一跨,立刻变得有气无力。见他顿时变得垂头丧气的模样,药儿好心的摇摇沈彦天,“你看他怎么了呢?”
“死了——”他对她“过分”的关心死党,心中晕出一阵浅浅的不舒服。
“喂!你干嘛咒他!”药儿小手不客气的直戳他的胸膛,“你这几天阴阳怪气的。”
她跟谁说话管他什么事,谁要管她!
“离他远一点!”嘴里吐出来的确是另一句话,还不忘瞪了死党一眼。
“为什么?”药儿的脑袋上又挂满了问号。
“你看他一双桃花眼,告诉你哦,她可是专门欺骗你这样笨女人的感情的。”
啊?
“喂,彦,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好受伤的说。
“难道不是么?”
“我勾引谁了?”
沈彦天轻哼一声,“你的小养女来了啊——”
上官术一下子跳起来老高,一溜烟消失在办公室里。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冷漠的出了名的沈彦天居然在药儿的压迫下学会削苹果了。
上官术笑眯眯的看着快要被逼出满头白发的死党。
好事好事。至少他又恢复的和“以前”一样暴躁。
多久以前呢?
上官术眯起狭长的眸子,似乎那时候,他才好小好小。
兴奋的吹了一声口哨。
天知道他这五个月过的是多么的愉快!
那个小笨神仙真的是他的“救命恩人”,在他无聊的快要死掉的时候,救他脱离无边苦海,拉回人间正道。
他承认啦,这些日子,他是和那个小丫头狼狈为奸,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可是,“伤天害理”的对象是沈彦天诶。
这可是为当年被他整过的人报仇呢,而且据传闻,上界为此还在他的功过册上大大的记个一功。
多愉快啊多愉快!
一声重重的咳嗽引得他的注意,咧开的嘴角还没来得及合上,就看见沈彦天一双被怒火燃烧红了的双眼。
清清喉咙,迅速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
“有话快说,没有就给我滚,我没工夫看你傻笑!”
好暴躁呢!他来当然是有“正经事”,他可是琢磨了好几天才想到这样的一条妙计,来“帮助”沈彦天把到药儿!
虽然这个男主角并没有这个意图。
“彦,我几天前碰到你的女伴了,她还向我问候你。”
“那又怎样?”沈彦天挑眉。
“你似乎很久很久都没去找她了——”提示。
“关你屁事,私人事务,不劳你费心。”
“喂,别那么冷漠嘛!我们可是死党!”
好一个死党——
血与泪的教训告诉他误交损友的代价是多么的惨烈!
“彦,你觉不觉得一个正常的男人几个月没有性生活,是一个很不正常的事啊?”继续提示。
呃?偏头思索。
“我看你是爱上药儿了,不然怎么会——”还没说完就被一个飞来的烟灰缸生生的打断!
面对即将爆发的某君,他还是逃走好了,一路小跑,离开烽火战乱之地。
他,好像真的好久好久没有碰过女人了!
沈彦天闷闷不乐的叹了一口气。
都是那个小妖精惹的祸。
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作风越来越邪戾,他常常被心中的烦躁感弄得莫名其妙。
当然,他也有良药——黎药儿。
所有的不良情绪在看见药儿笑靥的一瞬间都会消失的一无所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是天生的,大约这就是常说的一物降一物吧。
逐渐的,他开始习惯身后跟着一个小女人的感觉,渐渐习惯晚上回到家第一眼先看到她无比沉静的睡颜,习惯了她每天一个拥抱的温暖,也习惯了自己突然生出的七情六欲,或许是比常人更加强烈的喜怒哀乐。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因为一旦习惯上,就很容易挥之不去,渐渐变成一种依赖。
沈彦天不禁摇摇头,他发现最近摇头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习惯动作,嘴角勾起一个苦笑。
其实,他并不讨厌药儿绕在身边的感觉。
他是知道的。
可是,让一个女人成为自己生活的重心,这似乎太扯了点。
继续暴躁的扯扯头发。
哦!天啊——
他居然禁欲了小半年!
他一定要结束这种混乱的局面。
于是,这一天下午,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冲出Venus金碧辉煌的大门。
大厅里的药儿和沈彦天目瞪口呆的目送着他离开。
一个满头雾水,一个欢欣鼓舞。
“他去哪里?”药儿蹙起眉头问道。
上官术笑的愉快极了。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顿时一种八卦的神光爬上他的脸颊,嘴角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吼!
这回的热闹大了去了!
他就差没学药儿转圈圈。
“啊,啊!我知道彦去哪里了——”兴奋的说:“他出去办‘要事’去了,你可以去看热闹哦。”
“什么要事?”药儿抬头问。
“呃,嗯,呐……反正就是很要很要的事,你就乖乖去找他好了!”
很要很要的事?
哪国的修辞文法,可惜两个人的语言水平都不高,对这种“妖式文法”适应得很,交谈愉快。
“那好吧。”药儿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上钩了诶,笨笨的神仙上钩了!
吼吼!一场捉奸的大戏即将上演——
上官术兴奋极了,甚至怕药儿找不着,亲自用手在纸上写下地址,在挥手看着药儿走出门外的一瞬间,霍然隐身,跟在她的身后。
这一年冬季的赌城格外温暖,花木并没有过多的随着季节的改变而凋谢。药儿走在整洁的街道上,心里面隐隐的觉得压抑,奇怪的第六感告诉她有一些事情在发生、在改变,偷偷的酝酿,仿佛即将揭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
她皱皱眉,不去理会这种奇怪的想法。
“我——呃——啊,不行、我不行了——”诱人的娇呼,不断地从室内传出。
药儿穿墙而入,就听见这样的声音。她皱皱眉,不行了?什么不行了?
“求求你,要……呃……”浓浊的喘息声夹杂着低吼让药儿忍不住压低了脚步,小小的身子像小猫一样,缓缓地接近声音的来源地。
房门虚掩着,药儿轻轻的推开。
一张好大好大的床。
两个以奇怪的姿势纠缠在一起的人儿。
是,打架么?
这是药儿产生的第一个想法。
从她的角度,恰好可以瞧见,男人肩上布满汗水,肌肉贲起的肩膀上扣着纤长的手指,腰上则环着一双修长玉腿。
似乎不像打架哦——
金发美女的神态享受极了。
两人浑然没有发现多了一个旁观者。
她隐身走到两人的身边——
彦!
这个旁观者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似乎,她,有什么记忆在一点一点的侵入他的脑海。
这个场景,她好像在哪里见过的。
真的。
“你,你干嘛剥我的衣服?”
“因为你是我的娘子。”
“你,你干嘛压在我的身上?”
“因为我是你的相公。”
“呃,可是,可……”
……
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断地注入她的脑中,乱极了,一时之间也看不清楚,碎片,碎片。
“你……你是……不管……爱……,如果,果……妖,爱……爱你……等、等……我……爱、爱、爱,赌……一生一世。”
谁的声音穿透古今灌入她的脑海,记忆的碎片终于在一瞬间拼复原图。
倒抽一口气,霍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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