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二十万汉中国铁甲骑兵列队依次走过未央宫的时候,仪仗威武、气吞山河!王道燃就像当初他的父亲:头戴银色头盔、身披铁甲,手持寒光利剑、胯下乌孙天马,他与上官桀隶属伏波将军路博德部,并肩淹没在队列中;如果一个人有幸身临如此之声势,即便就是冰雪,也将立刻被点燃!就好像遥远葱岭挺拔入云的雪峰:虽然只是一滴、一滴融化的水珠,一旦汇聚成河,其势必然一泻万里,汪洋磅礴、雷霆万钧!汉天子以为:‘当今四海统一,唯独北方的匈奴;虽然两国已息战多年,但这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片刻安宁;如果汉中国将以强者自居,必然将强势出击。’。为巩固北方边防,多年来,大批关内移民不断向北方戍边屯田,当地驻军更是勤于职守,边关的安全逐渐加强,但匈奴的威胁仍然存在。为展现汉中国安定北方边关的意志与决心,让边防驻军与戍边人民切身感受来自祖国强大的力量,汉天子在检阅结束后,决定亲自率领十八万铁甲骑兵部队北上巡边。
元封元年春,汉天子亲帅十八万铁骑北上巡边,一路之上依旧仪仗威武、浩浩荡荡,先后抵达代郡、定襄、朔州。在朔州,汉天子在众将领的拥簇下,率群臣漫步在秦长城之上,遥远北方苍穹,大漠与戈壁的悲壮荒凉尽收心底,怎能不感慨赞叹秦将军蒙恬的雄心壮举!汉天子由感而发:“斩天堑、断地脉,秦长城蜿蜒巍然!非常之事必待非常之人玙?非常之人必待非常之时玙?前人的意志,后人的决心,汉长城又从哪里开始呢?!”,随行的太史公司马迁应声而答:“开始于日出之东,没于日落之西;陛下您的胸怀多大、汉长城就有多长!”。万丈豪情发于弹指之间,汉天子决定再次派遣使节出使匈奴,再次向匈奴大单于告喻汉中国的意志与决心!一个名叫郭吉风的博士主动请缨出使匈奴,郭吉风与王道燃、上官桀同为‘太学’同窗,彼此熟悉但往来不多,他们之间志同道不同,郭吉风一心向文。
在执行一次例行警戒任务时,王道燃巧遇郭吉风,偶然知道了郭吉风即将出使的消息,这一消息立刻在他心中引起了悍然****。自从番禺归来之后,王道燃心神总也不能宁静;终军、韩千秋、任敝等人时常徘徊在脑海里,终军的豪言状语时刻回响在耳边,他内心深处远远比终军等人更加热情冲动,他毫不怀疑、也不迟疑、自己一定会步入终军后尘,对此,王道燃无怨无悔。但济南郡终军家二老无限伤怀的那一幕,彻底撕裂了他的灵魂;在他的心中,上官桀一家就是他的家人,自己没有太多牵挂,却不能漠视自己的家人;他无数次惊醒在午夜时分,梦中的情景历历在目:‘他自己正在沙场上奋勇搏杀,不小心上官桀被敌人刺中,血如泉涌,他怀抱上官桀悲痛欲绝,任凭他怎么呼唤,上官桀却没有任何回应;他把上官桀送回家乡,上官桀的母亲泪如雨下,当场晕死过去,上官桀父亲一言不发,还是慈祥的注视着他。’。王道燃醒来后对自己发誓:宁可自己万劫不复,也绝不能让梦中的情景成真!他饱受折磨,却无从向上官桀开口述说。
前不久、汉天子北巡前夕,上官桀的父亲上官珣曾专程赶到长安看望两人,上官珣受王道燃母亲所托,想给王道燃和上官桀各说一门亲事,但两人均以军务繁忙为由婉然推脱;国家利益当前,儿女不能情长,这是父子三人的共识,上官珣无果而终。上官珣在长安只住了一宿,第二天就启程返回家乡;临别,上官桀和王道燃搀扶他登上驿站的马车,跪送马车渐行渐远,王道燃一直泪流满面,上官桀有些不解、也感到有些奇怪。在跟随天子北巡的征途中,上官桀有意无意的总是开导他:“终军是我们最好的朋友,我非常怀念他但并不悲伤;相反,我为他骄傲、为他自豪,我时刻告诉自己:我不但要为他报仇,更要继续他的理想!如果他泉下有知,一定希望我们化悲伤为力量,而不是处处回忆、点点感伤,也不枉我们相交一场。”,王道燃点点头,不能辩白也无法解释;他不知道该如何矫正自己的心态,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但郭吉风即将出使匈奴的消息让他忽然间豁然开朗。
无论是高度的报国热情,还是刻骨铭心的家仇,全都是‘匈奴’!王道燃在番禺亲眼见证了战争的残酷,他知道战争让家人骨肉离散、生死异路、国困民穷;也许整个汉中国、只有他和上官桀迫切渴望立刻与匈奴开战,这样的想法让自己有时也难免会有负罪感。可是,从元狩四年至今,已经将近十年过去,匈奴再也没有过任何挑衅行为,而且还躲到遥远的漠北,让汉中国每年例行的巡逻什么也看不到。‘终日所思不如须臾所学,既然两国不再开战,去看看敌人究竟什么模样不也可以吗,也许还可以找还父亲的尸骨,也了却这多年的心结。此去匈奴的凶险人尽皆知,绝不能让上官桀同去,所以绝不能让上官桀知道。’想到这里,王道燃一身轻松,他悄悄的找到郭吉风,说明了自己的心愿,郭吉风本就欣赏王道燃,于是欣然接受。
汉天子正在朔州巡视期间,忽然得到辽东的飞马快报,‘朝鲜王右渠坚决拒绝内属汉中国,汉使节何谯怒杀朝鲜将,情况紧张,战事一触即发。’。汉天子立刻任命何谯为辽东都尉,密切监视朝鲜动向,并向朝鲜发出汉中国最后的警告;命令左将军荀彘立刻增兵右北平,等待进攻命令;命令楼船将军杨仆率领水军立刻开赴济南郡,随时从半岛海路策应对朝鲜的进攻。命令路博德将军率领所部驻守酒泉郡,命令赵破奴将军继续驻守朔州郡,命令公孙贺将军驻守九原。一切命令下达后,汉天子率领长安宿卫铁甲骑离开朔州向东内巡;同日,郭吉风和王道燃一行六人策马出关,向大漠疾驰北进。
路博德将军下令部队即刻收拾行装,准备向西开赴酒泉。上官桀焦急万分,怎么也等不到王道燃,收拾行装时,猛然看到王道燃的那块金牌、还有他父亲的那把短剑,一颗心急速下坠,就好像跌落在万丈深渊里······;还有一纸帛书,:“多年来,我对人生的全部认识与渴望,都渊源于对匈奴莫大的仇恨,就连我自己也不能辨别这究竟是家仇、还是国恨?是心结还是心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目标,也必须履行自己的人生使命,所以,我必须出使匈奴。我对亲情的理解和感受,很大程度来自你我的兄弟关系;如果一天我们同在战场上,敌人一剑从背后刺向你,我会毫不犹豫用自己生命为你阻挡,你一定相信我会这么做,因为换作是你、同样也会这样做,这就是我们的友谊,也是我没有告诉你出使匈奴的缘由。那块金牌、那把短剑,是我人生的情节,请你代为珍藏;如果我可以生还走出大漠,我将永远不再离开故乡,尽余生全我儿女之孝。明月寄相思、北风传珍重!”。
上官桀松落已经浸湿的帛书,猛然间疾步走出营帐,一个箭步飞身上马,马知主人心,引颈嘶鸣飞驰出军营;这个时候,其他人的行装已经扎上马背,正在马前待命,左轻骑校尉赵萧林正在集合铁甲骑兵部队,看到上官桀这样飞了出去,急忙上前追问怎么了,没有一个人回答,他本能的策马追了出去。左轻骑校尉和路博德将军一样,也非常器重、喜欢王道燃和上官桀两人;他俩出身侍郎、文武双全,又有一段千里救友的传奇故事,甚至在整个军中也小有美名。
上官桀顷刻间就到了朔州城北门,城门紧闭,一大排守卫把他强行拦截下来;猛的一个急停,差一点没从马背上摔下来,他头脑一片空白,一心只想追赶王道燃,当守卫要求出示通关证件时,这才意识到这是边关重地,他根本不知道什么证件可用;迟疑之际,城防校尉命令他立刻下马,城墙上卫兵已经用强弩瞄准,城下卫兵的戈戟全部指向他,从马上刚一落地就立刻被逮捕,上官桀如梦初醒、已经铸成大错。卫兵解除上官桀的武装后,立刻开始搜身,一把就拿到了王道燃那块金牌,急忙递给城防校尉,城防校尉仔细看了又看,示意卫兵终止逮捕行动,非常不解的看着上官桀:“这是为什么?”,上官桀一脸迷茫,仍旧不明白城防校尉的意思;就在这时,路博德将军及时赶到,他接过城防校尉手中的金牌看了看,然后顺手塞还给上官桀,:“立刻回军部报到。”,说罢,飞身上马和左轻骑校尉一同离去。
上官桀茫然接过卫兵还给他的长剑、短剑,城防校尉很严肃的说:“今天的事情非常抱歉,我只是奉命履行职责,不管你有什么紧急公务,即便你是皇帝陛下的特使,我还是照章行事,希望你能理解!”。向上官桀致意后,亲自把马缰绳递给上官桀。上官桀骑上马后才逐渐恢复意识,他知道是王道燃的那块金牌化解了危机,但他还不清楚自己冲动的后果有多严重。回到军营后,左轻骑校尉赵萧林告诉他:“朔州城依然还在天子巡视期间,全城依旧高度警戒,北门只通向匈奴,是全城重中之重,进出北门必须持有汉中国使节专用节杖或将军以上级别的符节,如果没有就是闯关,闯关者一律处死。如果不是我及时报告路博德将军帮你解围,虽然你持有大将军卫青的符节,仍有可能面临严重后果。路博德将军已经下令、即刻解除你所有军中职务,就地看管禁闭,部队到达酒泉后再严肃处理。”。上官桀一瞬间便跌进噩梦深处,王道燃不辞而别,自己被免职羁押,这究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