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大国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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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汉男儿5

随着路途延伸,海拔直线上升,植被渐渐稀疏,步伐愈显沉重,天气变幻无常,行进的速度悄悄放慢下来;一切都改变了最初的印象,两位汉中国校尉初感艰辛。如果没有姑师将军一行人同行,汉中国军队无法在这个高度点燃篝火,恐怕连口热饭也不能吃到嘴里;上官桀与赵萧林终于明白,为什么中国使节一定要求姑师国向导同行。让人担忧的情况终于发生了,当雪线取代了高原植被的时候,很多汉中国士兵不能适应稀薄的空气,也很难消化半生不熟的食物,又偏偏离奇遭遇了一场暴风雪;中国士兵大面积爆发疾病,部队不得不暂时停止前进,等待天气好转。赵萧林与上官桀也同样没有幸免,呼吸困难、四肢无力,还不停的闹肚子;两人无心在意自己的安危,每天挣扎着慰问到每一个士兵,‘不辱使命、生死与共。’,是汉中国军队最为光荣的传统之一。汉中国两位校尉高尚的品质,时刻激励着全体士兵,也深深感动着姑师国的一行人马。姑师将军冒着生命危险下山寻找救命仙草,最终,姑师羊皮袄与神奇草药挽救了这支中国军队,病情与天气两相同时转好。艰难翻越雪峰后,植被也再显眼帘,本来十余天的行程却延长了近一倍;当大家平安踏上乌孙国的草地时,他们耗尽了体能、耗尽了所有给养。

乌孙国。驰骋在葱岭(帕米尔高原)、雄伟山脉(天山)以北一个幅员广大的游牧国家。民俗与匈奴相似,人口超过了五十万,弯弓骑射之士不足十万人。起初,乌孙国世代臣服于匈奴王大单于膝下,但是现在,匈奴帝国被汉中国日夜消弱,暂时无暇顾及西域诸国;乌孙国蠢蠢欲动,意欲趁势挣脱匈奴的束缚,乌孙国老国王昆莫把视线与期望南寄汉中国,汉中国强硬高调的表态,让乌孙王昆莫洋洋自得。当他收到匈奴王乌维大单于愤怒的最后通牒时,老国王昆莫惊恐万分,温度也骤然冷静了下来。

汉中国军队最初踏上的草场,属于乌孙王子、大禄的边缘领地,乌孙王子大禄的亲信、得牟拥有这片草场。乌孙贵族得牟带领一队骑兵阻拦在汉中国兩校尉面前,姑师将军与赵萧林向得牟说明了身份与使命;得牟大约十天前刚刚送走了姑师王,面对友好强大的汉中国,得牟不敢怠慢半刻,立刻安排姑师将军一行往见老国王昆莫;姑师将军向两位中国校尉告别后,在十几名汉中国骑兵陪伴下飞马离开。得牟宰杀了上百只羊,款待饥肠辘辘的汉中国军队,这顿及时的羊肉大餐让大家永生不能忘怀,两位中国校尉被异域民族的热情深深感动,双方友好之至。饭后,得牟派人在他的草场外围高处为中国军队安排营地,虽然下山饮马取水很不方便,但两位中国校尉能够理解;如果乌孙国军队到达中国朔方郡,我们一样不会允许他们军队进驻关内。傍晚,赵萧林焦虑不安,他对上官桀说:“姑师将军与姑师王回来需要十天左右,我们的给养已经耗尽,水可以补充,但肉与粮食空空如也,这几天该怎么过呢?总不能让大家以水充饥吧?乌孙国绝不会见死不救,乌孙王一定会提供给养,但怎么向这个得牟开口呢?”,上官桀也同样感到为难,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只能硬着头皮说:“明早我去向得牟开口申请救援,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呢?”。

第二天上午,上官桀磨磨蹭蹭、犹犹豫豫来到得牟的营帐,他自感羞愧、难于启口,但迫切的需要让他别无选择;上官桀向得牟说明了中国军队的情况,希望得牟能够提供十天以上的干粮,一千头羊,并表示赵将军一定会代为上报汉天子,汉中国一定会加倍奉还。上官桀只是一名中层军官,他无法向赵破奴将军那样、可以直言许诺,底气略显不足。得牟当即表示自己的部族能力有限,实在爱莫能助;他说:“不知道汉中国什么样?也不知道汉中国以什么为财富?但是在乌孙国,除了马、牛、羊,还是马、牛、羊。!乌孙国与汉中国互通友好,作为乌孙的臣民,我已经尽到了地主之谊,宰杀了上百头心爱的羊羔,招待远道而来的中国朋友;但如果一定要让我为两国的友谊倾家荡产,实在没有人性、也全无人义!草原上只有凶恶的狼群才会如此贪婪,对待凶恶的狼群,乌孙勇士一定会斩尽杀光!”。上官桀感觉就好像当众被抽了狠狠两记耳光,颜面扫地、自尊全无;不知道该怎么走出得牟的营帐,就这样灰溜溜返回了驻地。赵萧林闻讯后也是同样感受,乌孙贵族得牟的话不无道理,让人自觉羞愧难当、厚颜无耻。时间就近中午,卫兵请示午餐如何下落,两校尉茫然无语。赵萧林起身走出来,默默站在高岗上,下面草场上得牟的羊群洒满了视野,就像家乡的棉田,朵朵白花、处处盛开;本是执行一次简单的押解任务,现在却面临吃饭这样最原始的生存问题,真让人沮丧的无法用语言形容。赵萧林越想越生气,原来准备下令宰杀三十头驴充饥,走出来却看到下面竟然有这么多羊儿,心想就是勉强度过了今天,明天还是没有任何着落。左轻骑校尉赵萧林面目严峻、步履坚定,穿戴整齐后佩剑上马,命令三百名全副武装的铁甲骑兵紧随其后,纵马向乌孙贵族得牟的营帐飞驰而去。上官桀躺在营帐内,直勾勾望着篷壁默默发呆,没有感到饥饿却是又困又乏;这时,卫兵进来报告说:‘左校尉愤怒离去!’。上官桀飞身惊起,看到赵萧林正在全速行进,他来不及披甲戴盔,抓起一把铁剑飞身上马;上官桀振臂怒吼,命令部队立刻进入战斗准备,带领近千名中国战士,再次赶赴乌孙贵族得牟的营地。

一心怒火的左校尉赵萧林顷刻间就到了乌孙得牟的营地边,被手持铜剑全服武装的乌孙勇士阻拦下,勇士传话:‘得牟不见任何汉中国人,擅自闯入者,格杀勿论。’。任凭赵萧林怎么说,乌孙勇士态度坚决,此时周围已经围满了全副武装的乌孙勇士,很多人已是箭在弦上,气氛高度紧张。左校尉怒火中烧,他对乌孙勇士说:“传话告诉得牟,得罪了!”,回马而去。左校尉赵萧林直接命令手下三百铁甲骑士说:“现在立刻捕杀那些草地的羊儿,每个人不得少于两只,但凡有乌孙人接近或者阻拦者,格杀勿论!”。正逢上官桀飞奔赶到,赵萧林命令上官桀留下五百人负责保护警戒杀羊行动,自己回去安排战斗准备。一会功夫,汉中国三百铁甲骑兵就完成了杀羊任务,五天的口粮已经在手,在乌孙勇士飞马赶到之前一切已经结束。来时一路上,兩位校尉本来就携带的三万多支弩箭,感到无比负担累赘,现在这些弩箭却变成了护身法宝,两人对赵破奴将军的深谋远虑,佩服的无言以喻。汉中国营地已经开始生火烧水,三万支弩箭正在军中迅速分配,三千名铁甲骑兵在外围警戒,做好了应对突发战斗的准备。乌孙贵族得牟听到汉中国军队‘偷盗、抢劫’的报告后,气得浑身发抖、不停的怒吼,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此过分的罪行;他脸色发紫,命令部族所有勇士拿起武器,做好战斗准备,跟随着他来到汉中国军队的驻地。看着迅速接近的乌孙部族军队,汉中国战士弩箭在弦;一名中国铁甲骑兵与一名姑师翻译阻挡在得牟面前,向得牟发出危险警告:“任何人进入射程都会被立刻射杀,没有逾越的可能,也没有通融的余地!如果得牟来见中国校尉,随身只可以带上两名警卫,否则,格杀勿论!”。得牟闻言不由一个冷激灵,居高临下的汉中国铁甲骑兵阵容齐整,不能不防,现在还没有开战;但他怒火难消,实在不愿意按照约束进入汉中国营内,便让两位中国校尉出来喊话与他对答。

赵萧林与上官桀应约站在高岗上与得牟喊话。得牟高喊:“怎么解释你们的罪行?怎么处理善后?听完就走。”,赵萧林回答:“生死关头,实在无从选择,为了拯救身后五千中国战士的生命,只能行此下策。今天吃了阁下多少只羊,汉中国感恩戴德,时刻铭记在心,日后必定双倍奉还,如果还有什么别的说法,我们不知道、也无可奉告。”。得牟歇斯底里怒吼道:“明早赔付我五百匹骏马,此事不再追究;如果不能,明早集合乌孙两万大军将你们全部剿灭!”,上官桀立即回应:“阁下不必再说下去了,赶快抓紧集合你所有的部队。我现在正式告知你,我以汉中国军队名义,征缴你所有的畜生!如果明天在战场能够活着见到你,我们一定饶恕你一命!”。事情的走向竟然发展到这番田地,远远出乎双方的意料,双方为此都感到无比痛心。乌孙国贵族得牟真的没有什么过错,为姑师将军安排行程,宰羊设宴款待汉中国军队,这些牛羊是他毕生仅有的财产,而且还凝结了诸多的情感,有谁相信汉中国能够如数奉还呢?又拿什么奉还呢?现在,汉中国军队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如果一个人不能保护自己的财产与感情,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个世界上呢!他立即发使召集方圆百里的乌孙勇士,明天一定要用鲜血还以颜色。两位汉中国校尉心情更加沉痛,为了吃饭这等小事竟要拿起武器战斗,将要战斗的对象不是敌人而是朋友,还是刚刚招待过自己的朋友,这样的行为不仅会招致乌孙国强烈报复,更有可能因为破坏汉、乌两国友好的大方向,面临来自长安的最严厉惩处,后果严重的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但是,又有谁能看着身后五千名战士活活饿死而无动于衷呢?真的是进退两难,九死一生;事已至此,别无他路,纵然刀山火海,也只能勇敢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