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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毒酒与怨念

上九:既雨既处,尚德载。妇贞厉。月几望,君子征,凶。——卦九·风天小畜

几日后,高洋率军返回晋阳向父亲交令,高欢早已得知事情经过,当众褒扬高洋道:“做得不错,据理力争,不卑不亢,正是统军之才!”

正因为高洋的性格,高欢才不吝赞赏,若做此事的是大郎、三郎,高欢即便心中满意也不会在口中如此表扬。

虽然高洋此番费了数十日之功,才在山岭上筑起长城,但他不善言辞,又不居功,众人说了几句就将话题转移到九郎高湛身上,高湛立刻眉飞色舞的高谈阔论起来,七郎高涣虽不服气,但这次的确是九郎立了功劳,只得黑着脸听他夸夸其谈。

高湛正说的起劲,门外皮景和跑来递过一封信函道:“丞相,邺都来信。”高欢接过信,展开一看,微微皱眉道:“即刻召清河公到晋阳养病,不要在邺都停留。”

又将书信递到高洋手中,待二郎看罢说道:“你速去邺都相助大郎理政,你们自己可要小心,如今情况未明,千万谨慎。”

高洋毫不迟疑,立刻躬身道:“是!”转身离开正堂,不到二刻,已带领亲卫离开晋阳,向东出发。

高欢看着二郎的背影,对其余诸子道:“对我命令的遵行程度,你们都不及二郎,看他令行禁止,深获我心。”

众儿郎还没答话,九郎高湛先嗤之以鼻道:“这段木头,不像活人!”

大家听了无不窃笑,此话虽是苛刻,倒也并非虚言,高洋平日里给人的感觉,便如一个机器一般,丝毫不露个人情感。

只有六郎高演看到父亲紧锁的眉头,谨慎问道:“父王,信上说什么?”

高欢正在思索间无暇答话,只是将信函转交到六郎手中,高演接过信看了一遍,顿时讶异道:“有人给叔父投毒?”

这句话说完堂上顿时鸦雀无声,清河公高岳是高欢的叔伯兄弟,在高家上辈人物中也算是有文武干略的一个,如今官居晋州刺史、西南道大都督之职。

作为高氏的有能者,被高欢留在邺都,相助长子高澄制衡魏朝皇室以及鲜卑勋贵,因此亦被认为是邺中四贵之一。

刚才送来的信函乃是高岳帐下记事参军张宴之所写,信中语焉不详,只提及高岳外出赴宴,回来后便即昏迷不醒,高澄立刻着人救治,但直到送信时为止尚无成果。

众人闻言都议论纷纷,四郎高淹少见的第一个说话道:“阿叔可是个好人,每次都给我带好多礼物,希望他吉人天相,早日康复……”

七郎高涣怒道:“都被人算计了,还说什么吉人天相!父王,让我去邺都,我必定查出是谁坑害阿叔!”

五郎高浟嘿嘿冷笑两声,并不说话。

六郎高演止住众兄弟喧哗,对父亲道:“如果这是一个偶然事件也就罢了,若是刻意针对叔父下手的,我们可要提防,如今年关将近,我们是不是……”

高演还没说完,高欢打断道:“好!正可借年底大傩之礼探查清楚,看看究竟是谁要与我高家过不去!儿郎们一起去!且让邺都的官吏们瞧瞧高家后人的风采!”

众子齐声答应,气概豪迈。

高欢接着吩咐六郎高演留在晋阳,高演答允后道:“八郎怎么办?”高欢皱眉道:“他还是待在自己房里不出来吗?”

高演笑道:“出来过了,不过精神还是不济,这次就让他留在晋阳与我作伴吧。”高欢点头,过了一会儿沉声道:“如今与蠕蠕联姻一事也尘埃落定,他也该没事了。”

此刻邺都一处宅院中,男女二人正在床榻上小声争辩。

“你剂量下大了吧?他怎么好几天还不醒?”男子突然翻身压在女子身上,压低声音冲女子吼道。

女子冷哼一声,翻着白眼将男子推到一旁,坐起身背朝男子,挑了挑火盆的木炭冷笑道:“你给我多少我就下多少,死活也不****事,自己没本事干腌臜勾当,老娘拼死拼活帮你干完,这会儿倒会挑理了!”

男子怒从心起,呵斥一声,本想将女人的身子扳过来,但狠话只说了一半却停下了,等了片刻,换了张脸谄笑道:“娘子辛苦了,郎君给你松松骨。”

说着在榻上打个回旋,双手在女子全身游走,看女子没有不喜的反应,又探出嘴唇从身后叼住了她的耳垂,不断在口中与齿舌摩挲。

女子不一会儿便面红耳赤,呼吸渐促,正要回身摩挲男人的裤裆,突然心中一点清明,猛地将男子推开道:“银样镴枪头!没得扫老娘的兴致,先治好你的毛病再来弄老娘吧!”

男子一身急火难熄,眼见女子躺在榻上,红杏黑云都隐约显露,如何忍耐得住?纵身扑上,口中叫道:“好娘子,美娘子,就容我一次吧!”说着手便去强扒女子下身亵衣。

女子不依硬挣两下,终究不如男子力大,双手被平压在两侧,男子探头到女子头脸脖颈中一通狂吻。

女子心中厌恶已极,瞅准机会一脚揣在男子两腿之间的要害部位,男子五官扭曲,四肢无力,顿时瘫软在榻上,侧身用手捂紧裆部,半天做声不得。

女子望着他的怂样儿,嗤笑道:“再敢胡来,引得老娘不爽,老娘就将那剩下的药趁你睡熟给你吃下去!”

过了良久,男子才吁出一口气道:“你这贼娘儿,谋杀亲夫吗?这地方也是随便踹的?会要命的!”

女子轻蔑的瞥了他一眼,伸手抚摸着适才脚踹之处,用柔媚入骨的声音腻在男子耳边说道:“反正也没什么用,不如割了吧……”

男子一激灵,连忙躲开女子的手,转过身去夹住双腿捂紧要害,再也不敢言语。女子发出一声嘲讽的笑声,翻个身自睡去了。

邺北城,东柏堂前,大将军高澄的仪仗停在门前,高澄进了府门,问在身旁伺候的家奴道:“那小娘子今天精神可好?”问的自然是寄居府中的元玉仪了。

家奴吭哧了几声才道:“女郎已经离府去了……”

高澄听了猛地转过身怒道:“什么时候走的!?”

家奴哆嗦着答道:“走了有两个时辰……”还没说完就被高澄一掌抽在脸上,顿时五指红印露了出来。

家奴顿时涕泪横流道:“郎主打小人做什么?是李娘娘说女郎给郎主惹麻烦,她才一怒出走的,这可不干奴婢的事啊……”

高澄皱眉道:“她为什么这么说?”

家奴哭丧着脸道:“还不是上次郎主宴请清河公,清河公回家后就昏迷不醒的事吗?”

高澄道:“此事与她何关?没来由的乱攀扯什么?”

家奴道:“我也不知道详情,只是听其他人乱说的。”

高澄看他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哼了一声道:“去库房领一匹绢,将你的肿脸裹上吧!”

家奴听了歪嘴笑着连声说道:“谢郎主赏赐,谢郎主赏赐……”转身快步朝里间库房跑去,高澄嗤笑一声,望着东边的屋宇皱了皱眉,又转身出府而去。

南城仁寿门内大街,祠部郎中元瑾正在家中闷坐。

一番辗转腾挪终成画饼,枉费心力毫无所得。

元瑾仰头喝干杯中酒,此刻他饮的不是名酒佳酿,而是村野乡民才喝的劣酒,现在他心中有种自轻自贱的念头,想借此发泄心中的郁闷之感。

连续的饮下浑浊的村酿,本来酒量就小的他过了一会儿就头昏脑胀,他看着自己纤细的臂膀哀叹道:“我也是鲜卑儿郎吗?怎么孱弱成这个样子?我也算世祖皇帝留下的血脉吗?”口中不停的自怨自艾。

房门轻轻敲响,元瑾目光散乱的转头向门前看去,见府中的老奴站在外面,尊敬的打着躬,元瑾乱喊道:“什么事?别来烦我!我要饮酒!再拿酒来!”

府中老奴却并不接话,反而笑着递进一件物事道:“家主,有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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